梅落沉香莫雪冰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很多时候，我们深刻地爱着一个人，用自己的身，自己的心，甚至自己的生命去爱着一个人。我们以为只要我们用心，上苍就一定不会辜负我们。可是，最终只落得个向来情深，奈何缘浅的悲凉结局……

    “好了，夜色已深，大家回去吧……再不回去，你们的家人该担心了……还有，烈士们也会心寒的…今天，你们所做的一切，他们都会看到……往后，你们将要做的一切，他们也会看到……所以，为了你们，为了我们，为了他们，你们要好好保重，不然，我们就真的愧对那些为了所有人牺牲的烈士了……”上官的声音已经沙哑到不行了，勉强支撑着自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这些话。此刻他的面色已然乌青，嘴唇干裂，粗实的手也早已冻的红肿……

    “好吧……”大家无奈地低声应答。他们知道，如果现在他们还是不答应，首长绝对不会同意。更何况，首长已经老了，身体不能跟他们的比。看着首长乌青的面色，干裂的嘴唇，红肿的手，他们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回去，首长肯定会倒在这里……好吧，先回去吧……

    “那大家赶紧……走吧……”上官拼尽每一丝力气，终于吐出这样几个字！

    “是，首长！”大家高声应答，和着寒雪和着寒梅，和着寒香……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终于，在这个寒雪飘落，寒梅傲绽，寒香张扬的季节，只剩下那些烈士，静静地守卫着这一片土地……

    慕容雪缓缓走着，仿佛过了一生，才走回家。此时欧阳和莫琪就在她的身后，可是，仿佛，他们根本就不存在……很多次，慕容雪险些摔倒，欧阳和莫琪本想去扶她，却怕被她拒绝，只好在后面暗暗地跟着她……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五十分钟，六十分钟，又一次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五十分钟，六十分钟，原本三十分钟的脚程，她却走了足足两小时！后面的两人多想冲上去，劝劝她。可是，他们知道，没用的！如今，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守护她！莫寒已经牺牲了，他们已经失去一个亲人了，不能再失去慕容雪这个亲人了！如果慕容雪出什么事，哪怕只是受到一丝的伤害，莫寒都不会原谅他们……终于，慕容雪颤颤歪歪地走回了家。此时，家中无人。正好，可以自己去静一静……幸好，幸好爸妈回乡探亲去了……不然，我该如何面对他们？慕容雪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想……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慕容雪还在那里坐着，一动不动，只是一直呢喃着：向来情深，奈何缘浅，你说过，会一直陪我走到最后……寒……可是，你最终还是骗了我……眼泪顺着乌青的脸颊一个劲地往下淌……泪是热的，心却是刺骨的冰寒……欧阳和莫琪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慕容雪打开家门后，就再也没有关过门……看着漆黑的夜色，漆黑的屋子，漆黑的人，两人不禁一阵心寒，微微叹了口气，便紧盯着漆黑屋子中的夜中人……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层深深的黑暗中……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终于，两人听到屋内有动静，以为是慕容雪的脚步声，便没有多想什么……又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他们听到细细的脚步声，联想到之前的声音，有点不放心便静悄悄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在黑暗中，一步一步摸索着前进，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动了慕容雪。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终于，他们慢慢地进入屋内，却寻不到慕容雪的踪迹。趁着夜色，他们一步一步向前挪进，看着一扇房门虚掩着，而其他的房门都是紧闭，悄悄挪近房门……透过房门，他们看到慕容雪躺在床上，也就放心了：都这么久了，她也累了，终于肯休息一下了……睡了也好……不然，她肯定熬不下去……两人正要轻轻关上房门，缓缓离开，莫琪却发现，慕容雪的脸色跟回来的时候的不一样，一滴一滴的血顺着被子直流而下！再联想她之前的动静，原来，她是去厨房拿水果刀，回来割腕自杀！欧阳也看到了，一滴一滴的鲜血，刺红了他的眼！二人顾不得意外，顾不得想太多，飞速奔向慕容雪的床畔。

    “小雪，小雪……”莫琪已经来到慕容雪的床畔，弯下腰，轻声呼唤，却始终没有动静。

    “小琪，我来……”欧阳和莫琪几乎是同时抵达的，看到莫琪慌着的样子，他轻声安慰着莫琪，“小琪，快看看附近有没有包扎伤口的东西，我来叫救护车……”欧阳急切道。

    “好……”莫琪匆匆应答，到处找包扎工具……

    “沣哥哥，给你……”莫琪迅速将工具递给他。

    “小琪，救护车还要五分钟才来……去医院是来不及了……最近的医院离这里要二十分钟的车程……我们等救护车吧……我先给小雪包扎……我处理过很多类似伤口……小琪，不要急……”欧阳一个劲地安慰着莫琪，自己却满头大汗！毕竟莫寒离开了，小雪不能再有事……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七秒，八秒，九秒，十秒……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莫琪急得来回踱步，欧阳也汗如雨下……终于，在第30秒的时候，所有工作结束……欧阳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沣哥哥，怎么样了？严不严重？严不严重啊……还有救吗？”莫琪紧紧拉住欧阳的衣袖，急切道。

    “幸亏发现的及时，没有错过抢救的黄金时间，不然就真的没救了……但是，我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还需要送到医院去……毕竟，还是做详细的检查比较好……而且，她本来就体弱多病……会不会有后遗症或者并发症，还不好说……我们耐心等救护车吧……”欧阳耐心道。

    “我给小雪换一下床单，被子……”莫琪有点不好意思，羞涩道。

    “好，那我把小雪抱起来，你给她换……”欧阳轻声道。他脱下自己的衣服，用它轻轻裹着慕容雪，使慕容雪完全落入他的怀中……

    莫琪麻利地换完床单，被褥等相关物品，打扫好被鲜血污染的房间后，终于停了下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终于，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莫琪和欧阳都松了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

    “小琪，你累了吧？休息一下吧，不要再起来了，好好休息休息……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吧……”欧阳轻声道。

    “不，我不累……我想守着小雪……我想她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我怕……”莫琪眼角噙着一滴一滴的泪，深深地望向慕容雪。

    “傻丫头，有你哥哥我在啊……我就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啊……我会陪着你们的……”欧阳一把搂过莫琪，将她的头深深埋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嗯……”莫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贪恋地享受着这个温暖的怀抱。

    “快，救护车来了，我们快把小雪抱出来……”欧阳急切道，“差点忘了，已经到时间了，救护车都来了……”欧阳努了努嘴，叹了口气，感慨自己的愚蠢……

    “好，要不要我帮你？”莫琪急切道。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欧阳赶紧松开莫琪的手，冲过去轻轻扶起慕容雪，为她披好自己的衣服，轻缓抱起她，让她整个落入自己的怀抱，顾不得一旁的莫琪，他飞速冲出去，将慕容雪送上救护车。

    他已经到了救护车上，莫琪也紧随其后。看着担架上的慕容雪，两人的心还是悬在那里……他们分别坐在慕容雪的两侧，紧紧握住慕容雪的手，痴痴地望着她……

    “医生，她这严重吗？”欧阳忍不住急切道。

    “还好，没什么大事……幸亏你们在我们来之前做了相关措施，不然，真的很可能性命难保啊！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就这样扔她一个人在家，

    那么，她真的很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亡……这么年轻漂亮的女生，还是一个正青春的孩子啊……唉……”医生不紧不慢道，“等她醒来后，你们多劝劝她吧！通常，这样的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大好青春，不能就这样被葬送了啊……”医生微微叹口气，皱了皱眉，摇摇头，看向慕容雪：孩子，接下来的路，还得你自己走，自己决定……谁都帮不了你……

    “是是是……我们会劝她的……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欧阳赶紧接话。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终于，救护车疾驰至医院，慕容雪也被送往急诊室……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终于，到第十分钟的时候，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缓缓走出来……

    “医生，怎么样？”欧阳和莫琪几乎是同时说出口……他们急切地望着医生……

    “正如在车上跟你们说的，目前没什么大碍……但是，之后有没有事，就不好说了……我们还是先留院观察吧……免得生出什么变故……”医生不紧不慢道。

    “好，医生……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呢？”欧阳急切道，额前渗满汗珠。

    “要看她的造化了……你们只是将她的伤口包扎了……由于你们没有全套的专业器械，所以伤口没有完全处理好……刚才已经完全处理好了……好在没有感染…也应该不会有并发症…但是具体的还要等她醒来再说……虽然抢救及时，也及时送往医院……但毕竟还是耽误了一些时间，也没有完全处理好伤口，所以，有些事，还不好说……要等她醒来，才能确定……才能做更进一步检查……你们耐心等等……”医生耐心道。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欧阳和莫琪赶紧道谢。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四十秒，五十秒，六十秒……莫琪和欧阳看着医生缓缓离开，跟着相关人等将慕容雪推进病房，解决好一切住院问题后，终于在慕容雪的病房坐了下来……此时，已是深夜，二人谁也没睡，抢着照顾慕容雪，最后，忍不住劳累过度，二人终于趴在慕容雪的身畔睡着了，手却紧紧握着慕容雪的手……醒来后已是次日……

    “寒，寒，莫寒……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别……你别走……”慕容雪嘴角微微牵动，眼角微噙泪滴，“寒……寒……寒哥哥……别走……别走……别……”慕容雪极其痛苦，手指微动……

    “小雪醒了！”莫琪和欧阳正好醒来，一睁开眼便看到慕容雪的种种反应，二人不禁喜极而泣，嘴角微微上扬。可是，听到慕容雪一阵阵痛苦的呼唤后，二人便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她人是醒过来了，但魂是还没有回来……未来的她，该何去何从？

    “小雪，小雪，小雪，别怕我在呢……寒哥哥在这……别怕，我在这呢……”欧阳不忍慕容雪继续痛苦下去，只好趁慕容雪还有点迷糊的时候假扮莫寒，最起码，这是能给她的仅有的安慰……

    “寒哥哥……寒哥哥……你不要走……不要……不要……好不好？”慕容雪的头左右摇动着，痛苦地呻吟着。

    “小琪，快，快去叫医生……”欧阳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赶紧催促道，“小雪……寒哥哥答应你，不走……寒哥哥不走……”欧阳柔声道，将慕容雪的手握的更紧了……

    “医生……医生……快来……”莫琪赶紧松开慕容雪的手，冲出病房，大声呼叫道。

    医生迅速赶来，快步走向慕容雪，仔细探测，看着慕容雪眼角噙着的泪，手指微动，立马微笑道：“病人恢复的不错，马上就可以醒了……你们不用太担心……不要跟她说太多话……病人现在还很虚弱……你们也不要刺激她，尽量避免她受二次伤害……”

    “医生，她刚才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呻吟，头还左右摇摆……会不会有什么事啊？”欧阳急切道。

    “是啊是啊，医生，小雪怎么会这样？这样对她有没有伤害？”莫琪追问道。

    “孩子啊，你们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是，不要着急……我说过，没事……别担心……相信我，孩子……这些都是好的表现，说明她在逐步清醒，意识在逐渐恢复，人也在慢慢恢复…你看，她眼角的泪，说明她还有意识，还有理智……她的手指微动，也说明了这些……还有呻吟和摇头，都说明她的生命体征在逐步恢复，人也在逐渐好转……这些都是好现象……不用大惊小怪……但是，现在的种种表现说明她极度痛苦，又在刚开始的恢复期，所以，你们要多陪伴她，多鼓励她……万不可再让她受刺激……不然，后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医生耐心解释道。

    “是是是，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她的…”欧阳赶紧应答，好像在向他保证什么。

    “好了，我来跟你们交代一下相关事宜。等下我就要去别的病房查房了……有什么事喊我一声就行，或者按病人床头的紧急呼叫铃。其实你们刚才直接按铃就行了……傻孩子……”医生微笑道，交代完一切，处理好一切便匆匆离去……

    “这里有铃吗？”莫琪和欧阳同时问对方，话一出口，便想抽自己了：是啊，就在床头上方一点，给忘了……两人相识一笑，便赶紧继续照看慕容雪……

    “水，水，水，水……”慕容雪微弱地吐出这样几个字。

    “来，小雪，水，水在这里…慢慢喝，别慌……”欧阳赶听到这几个字，来不及多想，赶紧给慕容雪倒了一杯温开水，“小雪，慢点喝……”欧阳轻轻扶起慕容雪，让她缓缓坐起来，用手轻轻试一下水杯的温度，缓缓递过水杯，痴痴地望着慕容雪，“来，小雪，温度适宜，不烫……”

    “嗯……”慕容雪轻声道。

    “小雪，饿吗？”莫琪柔声道，“你都一天没吃饭了，今天是第二天了……饿不饿？我们去给你买吃的……我们忘了给你储备一点粮食……对不起啊，小雪……”莫琪追问道。

    “是啊，小雪，饿了吧？我们去给你买吃的，如果你觉得买的不好，我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欧阳痴痴地看着慕容雪，轻声询问，“感觉怎么样？想吃什么？小雪，是想吃我们买的还是我为你做的？”欧阳追问道。

    “欧阳教官，我不饿……我想好好休息一下……”慕容雪想了很久，顿了顿，轻声道。

    “你身体不好，好不容易熬过这一关，走过了鬼门关，回来了……身体肯定很虚弱…如果不吃点东西的话，肯定是熬不下去的……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们想想啊……”欧阳每说一些就会顿一下，给慕容雪一点思考的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

    “好，教官，我答应你……”慕容雪想了想，过一一会，微微点头，轻轻应允。看到欧阳脸上满意的笑容，她有一些心虚，她只是为了应付他，不然他肯定会纠缠不休……现在，她不想看到任何人，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尤其不想看到莫琪……

    “好，那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有的话就跟我说，如果不想跟我说，也不想跟小琪说的话，就按床头的紧急呼叫铃吧。还有，你是想吃买的还是做的？想吃什么？你现在能吃些什么？”欧阳自顾自地说了一大通，都不顾慕容雪还是个病人，一时哪接受得了那么多，又哪想得了那么多！

    “呃，随便吧，都行……”慕容雪低着头，不敢直视欧阳……

    “好，那就让小琪好好照顾你，我去准备吃的……有什么事跟她说，或者跟医生说……你先好好休息吧……”欧阳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大串，脸上浮起阵阵幸福的涟漪：最起码她现在肯理我了，这说明一切都有转机……

    “小琪，好好照顾小雪，我先出去一趟……等下就回来……照顾好小雪……如果她有半点损伤，拿你是问……”欧阳朝莫琪眨眨眼，“小雪就交给你了……”

    “嗯，包在我身上……一切交给我……”莫琪顿了顿，想了想，犹豫道。她知道慕容雪不会接受她的，也不会理会她的，但是，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嘴角噙着一丝苦笑。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六分钟，七分钟，八分钟九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终于，欧阳回来了。看到病房里的两人相安无事，终于松下一口气。殊不知，整整半个小时，这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理谁，谁也没有看谁。慕容雪自欧阳离开后就直接躺下，紧闭双眼，无视莫琪的存在。莫琪自知慕容雪的想法，便也只好一个人默默地低着头，黯然伤神。如果不是欧阳回来，或许僵局会一直维持……

    “小雪，小雪……醒醒啊……”欧阳轻声呼唤着慕容雪，“我给你带了吃的回来了……就算身体再不适，也要勉强吃一点，不然，会扛不住的……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欧阳不管慕容雪的不理会，自顾自地说道。

    “我想等下再吃……现在不饿……”慕容雪转过身，背对着他，“教官，你先吃吧……我真的不饿……”

    “小雪……这可是我亲手为你做的……如果你不吃，那我就只能倒掉了……你知道这附近没有做饭的地方，我是去了好多人家求的，求了十几家，别人才肯让我做饭，有的人以为我是骗子，有的以为我是色狼，有的以为我是坏蛋……如果你不领情，那么，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我和小琪也不会吃的……如果你忍心这样践踏我们的真心，那你就随便吧……反正你已经践踏过一次了，再多一次无所谓……”欧阳对慕容的态度有点无奈，又有些生气：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了，你却一再伤害自己……伤害我们也就算了，我们扛得住。可是，你呢？如今你一再这样，你让我们怎么好受，你让你自己怎么好受，你让在天上看着你，看着我们的莫寒怎么好受？他如果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会做何感想？欧阳很想把这些都说出来，猛地骂醒现在面目全非的慕容雪，却一万个不忍心，一亿个不舍……他想让她自己慢慢体会，慢慢懂，慢慢走出来。不然，一切都无济于事……

    “是啊，小雪……沣哥哥为了你付出这么多……你不能一竿子打死啊……这样对她不公平……你就吃点吧……这样大家都好受…再说，你现在身体正虚弱……”莫琪没说一点就顿一下，看慕容雪的反应，生怕刺激到她。

    “好，我答应你……”慕容雪小声呢喃道，缓缓转过身。

    欧阳赶紧将手中的袋子放下，轻轻扶起慕容雪，让她以一个很舒服的方式坐着，柔声道：“你是想躺着吃还是坐着吃？”

    “坐着吧，都坐起来了…再说，躺久了不好……”慕容雪轻声回应。

    “好，我喂你，好吗，小雪？”欧阳轻轻拿起袋子，缓缓拿出里面的保温盒，冲着慕容雪笑，“来，小雪，我喂你……”欧阳微微弯下腰，坐在慕容雪的床畔，做出要喂她的动作。

    “呃，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我可以的……”慕容雪支支吾吾，避开欧阳的视线。

    “那我来喂你吧……如果你不好意思让沣哥哥喂……小雪，我来吧……”莫琪有点犹豫，却还是忍着说出了口。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慕容雪断然拒绝，却还是吞吞吐吐。

    “要不，你还是让小琪来喂吧，毕竟她是女生…好吗，小雪？”莫寒妥协，无奈道。

    “还是你来吧……教官……麻烦你了……”慕容雪立马答应，却还是有点为难。

    “好，那就我来吧……”欧阳终于旗开得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好……”慕容雪羞赧地微微抬头，感受着欧阳的温柔……欧阳一勺一勺地喂着慕容雪，嘴角浮着幸福的笑意。看着那一勺一勺温热的粥，慕容雪忍不住任由眼泪一滴一滴地肆意滴落，滴落在脸颊，滴落在手心，滴落在勺子上，滴落在粥上……这份粥的味道和莫寒做的一模一样！

    “小雪，怎么了？是粥不好喝吗？不好喝的话，我重新给你做……小雪，究竟怎么了？”欧阳有些恐慌，急切道。他轻轻放下手中的勺子，将它放入保温盒中，迅速从荷包中抽出餐巾纸，为慕容雪轻轻地擦拭着一滴一滴的泪滴，“小雪，别怕，有我在呢，我会守护你的……再哭的话，就不好看了……你看，都快成小花猫了……”欧阳一边轻轻地擦拭着，一边抚慰着慕容雪。

    “没事，没事……我就是……就是……”慕容雪已然泣不成声，声嘶力竭了，“就是……有点激动……想起了一些事情……”慕容雪痴痴地望着欧阳，仿佛，眼前这个温柔的大男孩是莫寒，已然离她而去，却永远活在她心中的莫寒！

    “小雪，别哭了……如果你现在不想吃……我们等下再吃好不好……小雪……”看着慕容雪灼热的目光，欧阳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忍不住劝慰道。他每说几个字就顿一顿，给慕容雪一点思考的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

    “好……教官……”慕容雪哽咽道。猛地扑到欧阳身上，柔声道：“寒哥哥……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好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如果你走了……我真的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不要再走了……寒……我爱你……愿用生命去守护你，守护这份爱……呜呜……”慕容雪竭尽全力，紧紧抱住欧阳，嘶哑而哽咽地说出了仿佛憋了一个世纪的话语，“寒，我们结婚好不好？我不想再离开你……我怕……”慕容雪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终于道出了埋藏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话语……

    “小雪，我在这里，在这里，我会一直在……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也爱你……小雪……”欧阳有点进入角色了，虽然他知道慕容雪是把他当成了莫寒，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吐露自己的真实情感，“小雪，其实，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便喜欢上你了……只是……我不敢，我怕……如果当初我勇敢一点，主动一点，或许，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你如今会不会不会这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小雪……”欧阳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心里已久的感情。如果不是莫寒走了，如果不是慕容雪错认了他，或许，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这些话。他紧紧搂住慕容雪，用指尖轻抚她的头发，宠溺道，“小雪，我会一直在，一直在……我们会一直一直乃在一起，永远永远不分离……”

    “寒，寒……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慕容雪继续重复道，仿佛，之前的话都已然忘记，又仿佛，欧阳的话不存在。

    “小雪，我们喝粥吧……小雪……如果你不喝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欧阳缓缓松开慕容雪，将她轻轻地扶坐着，“来，我来喂你……”欧阳再次温柔地喂着慕容雪。

    “好好喝……教官……”慕容雪甜美地笑着，脸上浮起阵阵幸福的涟漪。这一刻，仿佛，她面前的这个男生是她心爱的莫寒！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六分钟，七分钟，八分钟，九分钟，十分钟。终于，慕容雪喝光了所有的粥，微笑道：“你这粥的味道真像……”

    “真香？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给女生熬粥喝啊！想当初，无数女生想喝，我都不给呢！她们连一粒米都得不到！”欧阳迅速收拾好食具，微笑道，还冲慕容雪调皮地眨了眨眼。

    “好吧，真香！”慕容雪有一些无奈，微微笑道，“确实挺香的！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慕容雪痴痴地看着欧阳，仿佛要用灼热的目光灼伤他！

    “谁？”欧阳有些犹豫，却还是张了口。

    “一位故人……”慕容雪微微收回视线，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一位永远不会再见的故人……”

    “小雪，不要多想……好好照顾自己……相信那位故人也会这样希望的……”欧阳不知道慕容雪说的故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这样劝慰。

    “你做的粥，跟他的味道一模一样……连材料都一模一样……不知道是我记错了……还是想太多了……或许是巧合吧……”慕容雪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欧阳，想从他的眉角，眼睛，嘴角中看到一点蛛丝马迹！

    “哦，你说这个啊……这是我的师傅交我的……很多年前，他教我做的……”欧阳立即回避慕容雪的视线，微微低下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

    “师傅……你的师傅是？”慕容雪忍不住追问，却还是犹豫了片刻。

    “你不认识……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欧阳诺诺地回了句。

    “是莫寒吧？曾经，他给我做过一份一模一样的粥……我以为，天下只有他一个人会，今生，我再也不会尝到这种熟悉的味道了……可是……可是……”慕容雪忍不住再次抽泣，整个人也抽搐起来。

    “小雪……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小雪…”欧阳一把搂过慕容雪，将她的头深深埋进自己怀里，任由她涕泪肆流。

    “你骗我，你骗我……骗我……你们男的，没一个好东西…莫寒骗我……你也骗我……今后，再也……不相信了……你放开我……放开我……”慕容雪挣扎着，使劲捶打着欧阳，“你们骗我……骗我……”

    “小雪……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伤心……”欧阳一个劲地道歉，任由慕容雪使劲地捶打着他。

    “坏蛋……你们都是坏蛋……滚……你给我滚……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我再也……再也……不想见到你……”慕容雪嘶吼着，手却再也没有力气捶打下去。终于，她的手停了下来，紧紧搂住欧阳，柔声道，“莫寒，你说……你说过……我们将来会有孩子…可是……我还来不及跟你步入婚姻的殿堂……你就已经离我而去了……”

    “小雪……会有的……我们以后会生好多好多孩子……我答应你……答应你……”欧阳怜爱地抚摸着慕容雪的头发，将下巴轻轻地抵在慕容雪的头发上，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小雪，我们的雪宝宝啊……听话……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所有都会好起来……都会好起来……”欧阳轻轻闭上眼，幻想着两人的美好未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六分钟，终于，慕容雪静静地睡着了……看着怀中皱着眉头的慕容雪，欧阳心中猛地一紧，轻轻抱起慕容雪，将她缓缓放在床上，让她以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躺着，轻轻盖好被子……正想松开她的手，却看到她左右摇摆着头，痛苦地呼唤着：莫寒，莫寒……别走，别走……慕容雪紧紧抓住他正要离开的手，“莫寒，别走……别……别离开我……”慕容雪的额上渗满汗珠，表情极度痛苦……

    “我不走，不走……小雪……别怕……我在这呢……”欧阳痴痴地看着慕容雪，紧紧握住她的手，弯下腰，用衣袖轻轻地为她擦拭着一滴一滴的汗珠。擦着擦着，欧阳忍不住用自己唇对上慕容雪的额头，一个吻，盈然落下……“小雪，我爱你……永远爱你……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守护你一生一世……”欧阳的一滴泪滴悄然滑落，落在慕容雪的嘴唇上……感觉到嘴唇的温度，慕容雪猛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一幕，慕容雪羞地立即闭上眼，假装睡去……如果，他是莫寒，那该多好……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小雪……好好睡一觉吧……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将过去……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欧阳缓缓移开自己的唇，轻声道。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六分钟，七分钟八分钟，九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五十分钟，六十分钟！整整六十分钟，病房一片寂静，仿佛，这个冬天，本该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雪终于熟睡，又不知过了多久，慕容雪又缓缓睁开眼。感觉到倾泄而下的阳光，慕容雪不禁感觉好暖……如果莫寒在的话，那该多好啊……可惜，再也无法和他一起感受阳光温暖，时光倾暖了……这一刻，如果能够惟愿时光清浅的话，那该多好啊……可惜……想到这些，慕容雪又不禁面向阳光倾泄的地方，伸出双手，感受阳光的温暖……“莫寒，你知道吗？我想你了……如果你还在，那该多好……我想跟你一起看日出，看日落，感受缕缕阳光的温暖……”慕容雪微笑地对着阳光温语，眼角却滴落一滴一滴的泪滴，划过脸颊，划过心际，划过天际……

    “小雪，在想什么呢？”欧阳宠溺地看着慕容雪，恨不得把整个冬天给融化了。

    “嗯，没什么，就是觉得阳光真暖……”慕容雪转过身，微笑着看着欧阳。

    “今天的阳光真好……如果你愿意，我愿意每天做你的sunshine……小雪……”欧阳温语。

    “不用了……有阳光已然足够……”慕容雪轻语。

    “好吧……我听你的……”欧阳低着头，无奈道。

    “小雪……你现在好一点没有……”欧阳忍不住关切道。

    “好多了……你看，我现在的精神不是比原先的好多了吗？”慕容雪再次微笑。

    “好，那就好……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跟我说，或者跟小琪说，要么就跟医生说……千万不要自己扛啊……知道吗？”欧阳有点唠叨。

    “嗯，知道了……真是个婆婆……”慕容雪忍不住打趣道。

    “那你就是公公了……”欧阳紧追不舍。

    “好吧，我才不是公公呢……”慕容雪横了欧阳一眼，“没想到，连你也欺负我……看来……真的没有人可以相信了……”慕容雪嘟起樱桃小嘴，分外可爱，惹得欧阳真想一口亲上去，含在嘴里……

    “好吧，我是公公……你就是婆婆……可以吧……”欧阳稍稍挑眉，故意耸耸肩，“谁叫我人好呢？对女生尤其好……”欧阳顺势向慕容雪抛了一个媚眼，却被慕容雪恶狠狠的目光给杀了回去……

    “你是公公，但是古代的公公……我可不是婆婆……我才十六呢……正值豆蔻年华，好不好……别贬低我……切……”慕容雪故意逗他，嘴角还高高地扬起，分外得意……

    “小雪，你说要不要把叔叔阿姨叫来，不然，他们以后迟早会怪我们的……”欧阳突然转移话题，差点把慕容雪吓死。

    “好好好，你是公公，我是婆婆，好不好？你不是古代的公公，就是现代的公公，好不好？真是服了你了……”慕容雪有点无奈，又有些生气，恶狠狠地瞪着欧阳，嘴角却牵强地浮着一丝笑意：真是的，非要拿我爸妈来逼我……太讨人厌了……哼……真心不想理你了……

    “小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这件事情瞒着你爸妈，将来他们知道了，不仅会怪你，还会怪我们……会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这样，我们就太对不起他们了……况且，女儿一般是妈妈的心头肉，如果我们不告诉他们，他们以后知道了，也会愧疚一辈子的……傻孩子…你没有做母亲，所以，你不知道一个妈妈对女儿的爱究竟有多么深……”欧阳说着说着，便根本停不下来……

    “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吧，俗话说，报喜不报忧……而且，本来瘫他们回去是为了照顾外公，外公最近生病了……本来我也想回去……可是……他们说，有他们就够了……我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幸亏我没回去……不然，我真的会一辈子遗憾……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当初坚持回去，那么，我会不会错过莫寒的最后一面……虽然我无法见到他，但是，就算只是参加他的追悼会，送他最后一程，我也知足……我真怕，怕如果我当初坚持回去照顾外公，就再也见不到莫寒了……或许，很久以后，我才会得知他牺牲的消息，或许，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去了另一个地方，另一个没有战争，没有硝烟，没有伤亡的地方，或许，我只会看到他的一座碑，或许，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永远消失在我的生命中，就像不曾来过一般……”慕容雪缓缓转过身，背对着欧阳，望着窗外，企图让阳光稍稍治愈自己的伤口。可是，阳光越猛烈，眼睛就越刺痛，心也就越锥心……眼泪不争气地顺着眼角一滴一滴落下滴答滴答，滴落在头发上，枕头上，被子上…为了不让欧阳担心，她硬是极力忍着，伪装成自己在睡觉，轻轻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想一切的事情，可是，心却是那么地不听话……

    “小雪，好好睡吧……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我不会告诉叔叔阿姨的……他们看到你这样，也会更难过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照顾好自己，也不要拒绝我们每一个人的爱……你没有理由拒绝……小雪，我和小琪会一直陪着你……不要怕……好好睡吧……有什么事就喊我们…我们会一直在……”欧阳痴痴地望着慕容雪，轻轻抚摸着慕容雪的发梢，柔语道。他特意放慢了语速，让慕容雪好静静地思考……

    “嗯……”慕容雪轻声应了一句，便紧紧闭上眼，进入了梦乡……梦中，她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子，挺拔的个子，高挑的身材，那个背影，那么熟悉，是莫寒！她穿着新娘礼服，头戴美丽的头纱，手挽着父亲。终于，父亲一步一步向前走，她也一步一步向前走。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四十秒，五十秒，六十秒！终于，父亲缓缓松开她的手，将它交给那个男子。她微笑着，脸上写满幸福，眼中充满爱意……但是，男子转身的一刹那，她才发现，原来，他不是莫寒，他只是一个酷似莫寒的人，他就是欧阳！欧阳宠溺地看着她，冲她温柔地笑，正要伸出手来接近她的手，梦却醒了……慕容雪心头有些难受，整个人都快窒息了，额上渗满汗珠，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粗气，有点不敢面对这个梦，也不想接受这个能。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欧阳……却是说曹操，曹操到……

    “小雪，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欧阳察觉到了慕容雪的难受，急切道。

    “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心慌……休息一下就好了……”慕容的声音像蚂蚁走路的声音般，可是欧阳还是听清楚了每一个字，甚至她的喘气声！

    “小雪，别骗我……真的没事吗？你现在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我还是去叫医生吧……”欧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小雪，有没有事啊……如果你不想让沣哥哥去叫，我去叫……怎么样，小雪？”莫琪弱弱地问着……

    “不用了，我很好……没事……”慕容雪勉强道。此刻，她不想理任何人，只想自己好好地静一静……

    “小雪……真的没事吗？你别吓我们啊……听话，小雪，乖……我知道，小雪是世上最乖的孩子……雪宝宝，乖乖乖……”欧阳还是有些没忍住，一个劲地问道。

    “没事，真的没事……”慕容雪再也不想理会他们，迅速坐起来，面对着他们，“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教官……我的事，不劳你们费心了……”慕容雪面露怒色，狠狠地瞪着他们：真烦……就不能让我好好呆一会吗……干嘛救我……

    “小雪，小雪，你别骗我们啊……我们真的不想你出事……”欧阳索性直接无视慕容雪的一切眼神，一切表情，一味地表露着自己的感情……

    “你们可以让我安静一会吗？你们可以消停一会吗？你们干嘛要救我……干嘛非要多管闲事给自己找麻烦，给自己找罪受……我活着，究竟对你们有何好处……我改还不行吗？如果你们再这样，我真的只有死给你们看了……反正命是你们救回来的……死了活了又有什么区别？不要管我……你们谁都不要管我……我不喜欢你们……也不想看到你们……你们不要烦我…就当我死了……反正莫寒走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我不爱你们……不爱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不想跟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在一起……让我一个人………静静地死去，或者静静地过完这一生吧……莫寒……为什么你不带我走……我多希望死的是我吧……那么，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可惜，向来情深，奈何缘浅……我想去找你……可是，他们……他们所有人都阻挠我……就连这一个小小的愿望……都得不到满足……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我当初答应你的……可是……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慕容雪情绪激动，声音哽咽，眼泪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有些喘不过来气，却还是倔强地一直说下去……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很久，很久很久……她本来想让它们随着自己一起带给莫寒，可是，没想到，他们救下了她！她真的不懂，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让她去死，而是让她这样活着这样痛苦而遗憾地活着……她觉得与其这样痛苦地活着，永远无法跟心爱的人在一起，默默忍受一辈子的煎熬，还不如一死了之，最起码，可以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也不会有痛苦不会有煎熬，不会有孤单……

    “小雪……你太自私了，真的太自私了……你以为你活着是对我们有好处吗？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解决一切吗？你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尊重，你对得起自己吗？对得起我们吗？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对得起所有爱你的人吗？莫寒已经走了……但是他还在，一直在，永远在我们的身边……默默地守护着我们……他更在你的身边，默默地，静静地，傻傻地守护着你……你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爱过，也是第一个爱过的人……如果他看到你这样糟蹋自己……他会作何感想？你不珍惜自己也就算了，我们可以理解……毕竟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太大了，搁谁谁也受不了……你也得有个缓冲期，接受期，面对期…可是，你再怎么糟蹋自己，也不能自杀啊……你以为死就可以一了百了，解决一切……让自己不再痛苦，你就可以跟莫寒永远在一起了？但是，小雪，你要知道……你死了，只会给更多的人带来痛苦，带来遗憾，带来悲痛……我们，所有人已经失去莫寒了，不能再失去你了……莫寒走了，我们，所有人还在痛苦中，如你一样……如果你走了…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没有办法面对……我们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你舍得这么多人因为你而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吗？你不能…不能这么狠心……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是你的父母的，是我们的，是所有的……虽然你是生命的主体，但是你没有剥夺它的权利……是谁怀胎十月生下来你？是谁忍受着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十三级非人阵痛坚持生下来你？又是谁十几年如一日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长大？是你的母亲！为了你，她付出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最珍贵的一生，最深厚的爱……而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吗？如果莫寒走了，莫琪也像你一样，跟着莫寒走，那么，她是解脱了，可是，她的家人呢？她的家人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吗？小雪……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不能面对，不能承受……但是，就算再痛苦，再无力，再艰难……我也希望你可以坚持下去……我们的首长上官经历的比你的更多，承担的也比你的更多……可是，他从来没有放弃生命……他知道，他是一名军人，一名真正的军人……所以，就算再痛，再苦，再累，再难，他也会默默坚强，化悲痛为力量，激励自己坚持下去，完成儿女未完成的事业，也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事业……死很简单，只需一席白布，可是，活着很难……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吗？既然你不怕死，那么就好好地活下去，活给自己看，活给我们看，活给所有人看……小雪……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从来不是，永远不是……你还有我们，你还有家人，还有朋友们，还有所有人……我们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我们深深地爱着你……小雪，懂吗？你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因为自己而这样伤害我们……你伤害的不只是你，还有我们，还有你的家人，还有所有关心你，爱护你的人……你还记得一句话吗：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只有懦夫才会选择在沉默中灭亡……如果你希望我们，希望莫寒，希望你的家人，希望所有的人对你失望，那么，你就去死吧……我们不拦你……反正，你现在就是行尸走肉……与其这样，你还是去死吧……跟你心爱的莫寒在一起……看他瞧不瞧得起你……莫寒最恨那种对自己不负责，对朋友不负责对家人不负责，对所有爱自己的人不负责的人……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家人还是所有爱他的人，只要触犯了这一点，他绝对会深深鄙视，不可原谅……你已经这样一次了，想必你也不会再在乎他的看法了吧？就算再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成千上万次，你也不会在乎吧？如果你真的想这样，那你就去吧……我们不拦你……反正我们也累了，不想再违背莫寒的意愿了……不然，他绝对不会原谅我们的……”欧阳终于爆发了，冲着慕容雪吼了一大通。如果骂不醒她，那么，或许，他真的会选择放弃……

    “我不爱你……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不希望牵我的手，步入婚姻殿堂的人，是你……我希望，那个人是莫寒……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我不愿在梦里都无法跟他在一起……难道连一个梦都不能圆吗？”慕容雪已然声嘶力竭，却还是扯着嗓子喊了出来，滚烫的泪滴一滴一滴滴落，眼泪和着鼻涕一个劲地往下流。

    欧阳赶紧从荷包里抽出一张一张餐巾纸，轻轻为慕容雪擦拭着眼泪，擦拭着鼻涕……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泪人，他忍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柔声道：“小雪，不要再任性了……任性够了，就停下来吧……以后我们相处的时光，真的不多了……说不定哪一天我也会马革裹尸……以后，就真的没有人会照顾你，照顾小琪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倾尽我的一切，好好照顾你们……你们都是我最疼最爱的人……都是我的亲人，都是我的家人……莫寒走了，就让我代他来照顾你，照顾你们……不论我们今后会不会在一起，我都会永远守候着你们……不离不去……小雪……你对莫寒的爱，我懂……他是我的兄弟，我们一起走过一段又一段的青春岁月，我们共患难，共生死……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亲……我也一直把小琪当作亲妹妹……我会用我的生命照顾好你们……不让你们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也希望你们能照顾好自己，不要伤害自己……尤其是你，小雪……我知道你是个很专情，很痴心的女孩，我也知道你会一直守着莫寒……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太为难自己……给自己一个缓冲期，之后，就坚强，乐观地活下去吧……只要你好好表现，你的梦便一定会圆……我们的梦，也一定会圆，所有人的梦，都一定会圆……小雪，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善良，善解人意的孩子……我知道你是一个乖宝宝，所以，你要听话……不然，莫寒也会不高兴的……”欧阳轻轻拍打着慕容雪的背，温声劝慰着她。

    “嗯……我答应你……答应你……答应你……”慕容雪低声细语，静静地睡着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六分钟，七分钟，八分钟，九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五十分钟，六十分钟！慕容雪整整睡了一个小时，而这一次，她没有皱着眉，嘴角噙着一丝幸福的微笑。或许，她又做了一个梦，这一次，是个美好的梦……

    此刻，窗外的阳光分外温暖，穿透窗户，照在慕容雪的脸上，照进慕容雪的心里……而她，幸福地依偎在这个酷似莫寒的温柔男生的怀里……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