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几人一鼓动,不少人开始点头附和。他们宁州地势险峻,虽是关隘要塞,地理位置险要,却不适合耕作。前些年,宁州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旱灾,多半田地颗粒无收,饿死了许多人。朝廷只是象征性地分发了些许赈灾物资,之后就不闻不问。那时还是太子的自清王,曾上书多次请求皇上拨款赈灾,均被驳回。随后,其他地方遭遇灾害,朝廷也大都是不管不问。听闻自清王就是因为替百姓打抱不平,才跟皇帝闹翻,随后被迫起义的。这皇帝老儿根本没有那么好心,只不过因一时之需,来收买他们罢了!
这么一想,百姓们纷纷扔下手里领取的物资,自动自觉地站在了一起,无声地抵抗。石青衣袍的男子见状,立即带动百姓高喊:“不要小恩小惠,不要利用蒙蔽!支持自清王,支持自清王!”
卢广闻不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手足无措,没了办法。他可是把家中银两粮食都捐出来了,为的就是日后能平步青云。如今出了这样的乱子,要是处理不好,脑袋都未必保得住!想到这里,卢广闻大声呼喊卫兵:“快、快,把这些乱民抓起来!”
只是在那几人带动之下,百姓们纷纷高呼“支持自清王”的口号,场面一时混乱,禁军也不知该先缉拿谁才是。原本应是一场顺利无事的救济,最后变成了这般模样。百姓们奋起反抗,禁军左抓一个、右抓一个,简直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
司徒璧看到面前的一幕,只觉得气血翻涌!他屈尊降贵,来到这偏僻之所,慰问这些卑贱的百姓。他们倒好,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竟还当着他的面称赞起司徒牧那个逆子来!那逆子有什么好,不过是个企图逼宫篡位的乱臣贼子,是不忠不孝的混帐。这些人竟也跟着附和追随!退一万步讲,就算那逆子能登上九五之尊,日后在史书上,仍摆脱不了他谋逆的罪名。更何况。如今这大周的天下,是他司徒璧的天下。祁城皇宫中那鎏金九龙的宝座,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登上的,岂容他人染指?他这些年一直求仙炼药,为的就是更好、更长久地坐在他的皇位之上!
滔天的愤恨盈胸。司徒璧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滚,有倒流之势。气息在四肢百骸肆意冲撞,心跳急剧加速。当不知何人再次一声“自清王千秋万代”时,一大口鲜血自司徒璧喉头喷出!他眼前乌黑一片,下一刻,失去了知觉。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就连在司徒璧身侧近身伺候的太监总管万海都没能立时察觉。等到司徒璧闷哼一声,摔倒在地时,他才发现情况不对。
“陛下!”万海大惊失色,急忙俯身去扶司徒璧。这一扶不要紧。万海才发现司徒璧口、鼻、眼中,皆有鲜血流出!七窍流血之像,绝非好的征兆。连海大声唤道,“太医,快传太医!”
一场广济寺体恤民众、救济贫民的善举,最终演变成了百姓暴乱、皇帝昏厥的闹剧。司徒璧被护送回宁州府,随行的太医、医女、药师全部赶到,立即进行救治。皇上在宁州出了事,弄不好这就是掉脑袋的大罪!卢广闻今日出门时还是喜气洋洋,再回来的时候。看着自己住惯了的宁州府,仿佛已然成了他的葬身之地,不住地垂头叹气。
万海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跟随司徒璧多年。虽然知道皇上这几年身体不大好,但今日这般情况还是头一次发生。看着床榻上的司徒璧迟迟没有清醒的迹象,太医们也是连连摇头叹气,连海心里明镜一样,他的陛下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一屋子人要么惊慌、要么丧气,唯有司徒玺面不改色。看不出情绪。他负手而立,就立在司徒璧的床榻边,冷眼瞧着一切。一碗又一碗的汤药灌下去,司徒璧仍无一丝好转。这次随行的太医院副院正葛云再次给司徒璧把了脉,诊断之后,朝着司徒玺微微侧头,轻轻眨了眨眼。这一系列动作轻微地几乎看不到,但司徒玺却十分了然。
所有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布下的一个局。无论冯元辰、谭宗,还是今日广济寺一行闹事的几个人,乃至如今给司徒璧诊治的葛太医,全都是他的安排。为了这一刻,司徒玺筹划了太久!每一个细节,都在他掌控之中,此计堪称完美!司徒璧现在的情况已经是药石无灵,最多再有两日,他就可以“驾鹤西去”了!
在司徒璧身边象征性地侍疾之后,司徒玺离开了被众人团团围住的主院,回自己房中休息。屋内,他府上心腹之一的赵权已经等候多时。见司徒玺回来,赵权立即迎上来,问道:“大人,如何了?”
司徒玺反手掩了房门:“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冯元辰和谭宗二人处置地如何了?”
“按照大人吩咐,给了他们不少银两,让他们以为自己发了财,高高兴兴地走了。”赵权说道,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再有一盏茶功夫,他们就会出了宁州城。城外的杀手早已埋伏好了,大人尽管放心,不会留下活口。”
“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司徒玺满意地点点头,又嘱咐,“明日你速速回京,通知大小姐,让她务必将南皇后等人控制起来,然后立刻带琰儿动身来与我们会合。禁军统领叶少陵不是好对付的,好在他此刻身在卧虎峡带兵,不在宫里,一时半会也抽不开身。副统领韩旭武是我们的人,你护送完大小姐出宫,便让他将宫闱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至于府上,你知会刘管家,让少夫人和小公子也尽早准备动身吧。皇上不过就这一两日的时间了,天下即将陷入一片动荡之中。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可不只是司徒牧、木先行等人那么简单啊!仅凭一众兵将的血肉之躯,计算人数上胜过宜州那般数倍,也未必就有胜算……”
说着,司徒玺不住地咳嗽起来,样子看起来十分痛苦。赵权急忙倒了杯清茶递过去,司徒玺喝了几口茶,这才缓过劲来。
“大人,”赵权面带忧色,问道,“您的身子,也得多加注意才是!”
司徒玺摇摇头,苦笑:“到底是老了,自从三年多前在天水湖受了伤,就落下了这咳疾,总也不好。”说到这儿,他又嘱咐赵权,“以我目前的状况,想对付九天神宫那些人,就要靠曳泉神兽了。你务必保护好少夫人和小公子母子,不要随意让他们接触外人。我的筹码就是他们呀,万不可有半分差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