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归须臾 第51章苏玉篇五

    送走了两个突然而至又消失的小家伙，我们两人收拾了心情，又四处逛了下，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未见苏煜回来。苏莯担心，便带着我前去找寻，不曾想在半道撞上了采药的仙师傅，躲闪不及，撞了个正着。

    仙师傅倒不惊讶，只问我们玩的可好。

    我疑惑道：“仙师傅您怎么这么平静？”

    苏莯在旁道：“只怕是还未离开须臾时，仙师傅就发现了我们。”

    我更纳罕：“那他为何还要带我们出来。”

    仙师傅捋着白胡子笑道：“你们这三个小鬼，竟然能想出这一招混出须臾。”

    苏莯急跪在地：“都是我的主意，还请仙师傅不要惩罚他们两个。”

    “起来吧。”仙师傅笑道，“想来你们也可怜，长了这么大也不曾有机会看看外面的天地，若不是帝君有令不许你们外出，我倒真想带着你们出来走一走看一看。这次，就当仙师傅我送你们的礼物了。”

    我听仙师傅所说，忙跪在侧，磕头道：“多谢仙师傅。”

    仙师傅四下找寻一番，问：“苏煜那小鬼呢？”

    苏莯回：“他说要一个人去看看，就朝东南方向去了。”

    “东南方向？”仙师傅突然收起笑脸，严肃道：“给你们三个时辰，必须把他找到，我们要赶回须臾。”

    没想到才来昆仑就要回去，我遂问：“仙师傅你的药采完了？”

    “哎，你们这群小鬼啊！”仙师傅连连叹气，喃喃道：“命数啊，都是命数。”

    他声音极轻，我听的也不确切，便又问：“仙师傅，你为何叹气？”

    “别问了，你们快去把他找回来！”

    看仙师傅的反应，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我们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苏莯也是万分紧张，拉着我的手朝东南方向跑去。大约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丝毫未有发现，正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那黑犬和白猫突然出现，在离我们三步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我们。

    我欣喜的跑上前，抚摸着黑犬和白猫，“小家伙们，怎么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那黑犬摇着尾巴拿头蹭我，不住的呜呜叫，而白猫则径直走到苏莯身边，静静地卧在他身侧。“看来它们两个真的和我们有缘分呢。”我搂着黑犬的脖子对苏莯笑说：“不如我们就把它们带回去吧。”

    苏莯却严肃道：“我们眼下还是要先找到苏煜要紧，看仙师傅的样子，他似乎很紧张。”

    经他提醒，我才想起一事，遂问：“方才我听仙师傅说什么命数，是什么意思？”

    苏莯摇头，那黑犬突然走到他脚边，咬着他的白袍，苏莯遂蹲下身子，问：“你能带我们找到苏煜？”

    那黑犬点了点头，我不禁惊呼，“好聪明的灵犬！”

    苏莯见状，忙道：“那就麻烦你带我们过去。”黑犬遂调转身子，带着白猫和我们朝西南侧跑去，路上，我好奇不已，“苏煜不是朝东南去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在西南？”

    苏莯并未回我问话，只道：“但愿他别犯下过错就好。”

    远处突然出现一座大殿，我们就要临近时，苏煜突然出现，见是我们，神色略显慌乱，“你们怎么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莯看着他身后的大殿，问：“那是什么地方？”

    “不清楚，我也只是路过。”

    我看到苏煜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正要询问，只听苏莯道：“罢了，我们还是赶快和仙师傅会和吧。”

    “怎么，仙师傅发现我们了？”

    “是，他要我们即刻随他回须臾。”说着，苏莯便侧身让开，对苏煜道：“快走吧，再晚，仙师傅怕是要急了。”

    “我......”

    我见苏煜犹豫，又见他不经意的瞥向那处大殿，想来那里面定有蹊跷，便对苏莯道：“不如我们去那殿内看看再走也不迟。”

    “不行！”苏煜的厉声制止让我和苏莯颇为惊讶，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异样，他忙解释：“仙家之地，我们还是不要乱入的好，既然仙师傅急等，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

    苏煜始终没有与我们直视，这让我更为好奇，遂走近他，问：“苏煜，你这是怎么了？”

    他垂首摇头，极不自然的将头转向一边，道：“只怕回去又要被父王惩罚了。”

    我还要再问，被苏莯打断，“快走吧，仙师傅要等急了。”

    苏煜快步朝前走去，我回身对着身后那两个小家伙依依不舍的告别，离去时，我近苏莯的耳边，轻声道：“苏煜好像哭过，两眼微有红肿。”

    苏莯并未言语，只默默的带着我们赶去和仙师傅会和。

    回须臾的路上，我们未有言语交流，沉默的苏煜让我好生疑惑，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有这般大的变化。

    仙师傅并未过问，只在回到须臾之后，将我们每人关了三日禁闭算作惩罚。紧闭期间，不能和外界有任何联系，我既担心苏莯的身子又担心苏煜，昆仑山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就在我惶惶不安时，从宫人那里听来了关于苏煜的消息，帝君提前回到须臾，大怒之下将他关去了剑谷，那里是须臾一族关押王族重犯的地方。万丈深渊，利剑纵横，化作本元的龙身需时刻游走在剑缝之间，稍有不慎便是利剑入身。被罚入剑谷之人，甚少有活着离开的，不是被利剑击穿流血而亡，便是在日复一日中疯魔成性，自我了断。

    苏煜究竟犯了何事，要受如此重罚？如果只是因为我们偷溜出须臾，那为何我和苏莯只是被关禁闭？我试图从宫人那了解一二，却是一无所知。

    三日之期已到，解除了禁闭后，我急匆匆的赶往大殿去向帝君求情，却在路上被仙师傅拦住，“苏莯才被帝君赶了出来，你现在过去，也是无用。”

    我急问：“仙师傅，到底发生了何事，帝君要如此惩罚苏煜？”

    仙师傅摇头叹气，“命数啊，这都是命数。”

    我急跪地求道：“还请仙师傅救救苏煜，那剑谷从未有人活着走出来过，仙师傅若不救他，怕是再无人能救了。”

    “只怕仙师傅也无能为力。”苏莯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神色哀伤，虚弱无力。

    “莯哥哥。”我忙上前搀扶住他，“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这般虚弱。”

    仙师傅上前查看了苏莯的身体，惊道：“怎么会这样？”然后又是连连叹气道：“哎，你这是何必呢，他自有他的定数，即便你把所有的道行都度给了他也是无用。”说着，拿出一粒药丸送他服下。

    “为什么？”我惊道：“你为什么要把道行度给苏煜？”

    苏莯强撑着身体道：“无碍，只是度了两百年的道行给他，我还撑得住。”

    “快扶他回去歇着，每日傍晚来我这里取药给他服下。”仙师傅交代完，就急匆匆的朝药房赶去。

    我扶着苏莯回到太子宫，照顾好他躺下后，就在房内来回踱步，我忧心在剑谷受刑的苏煜，可剑谷是须臾重地，没有帝君的命令外人不得入内。苏莯看出我的不安，便将他的令牌递与我：“我知道你担心苏煜，拿着它进去，守卫的宫人们自不会刁难你。”

    我接过令牌，疑惑道：“可以吗？”

    “我是须臾的太子，除了不能私自出须臾，其他的地方还没有谁能阻拦我。”苏莯朝殿外望了眼，道：“这个时候，父王应该已经去了昆仑山，你不用担心被他发现，快去吧。”

    我才将要离去，突然转身问苏莯：“莯哥哥，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越发虚弱无力，却仍撑着对我叮嘱道：“玉儿，答应我，不要试图去寻找答案，这是父王的命令，我们都没有办法救他，如今，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不！我一定要找到答案，找到救苏煜的办法！”我拿着令牌就朝剑谷跑去，守卫的宫人们并没有为难我，只道了句“早些出来”就放我进去，还未接近谷口，便听得一声声哀嚎。

    那还是我第一次听到须臾龙族的叫声，悲痛之声使得我腿脚发软，颤抖着才走到谷口，趴在谷口朝下看去，万支利剑刺眼的锋芒投射而来，隐约之中看到一条青龙在利剑缝隙中游荡。奈何缝隙太窄，龙体每一丝游动都会从剑刃上刮过，犹如刀割一般，不多时，龙鳞龙体已血肉模糊。

    我哭着看苏煜在其间不住的游走，他不能停下，停下便是死亡，可他若不停下，就要时时刻刻忍受利剑伤体。我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悲痛，唤他：“苏煜，苏煜。”

    “玉儿，你怎么来了？”声音由谷底传来，听得出他在拼命压抑自己的疼痛。

    “究竟发生了何事，帝君要如此惩罚你？”我话未说完，谷底又传来一声苏煜的哀嚎，“苏煜......”

    他在谷底吼道：“玉儿，你快回去，不要管我，不要向父王求情，你快回去。”

    我哭道：“不！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你！”

    “你救不了我的，没有人能够救我。”声音停顿了许久，才又出现，“回去吧，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苏煜。”我哭倒在剑谷旁，我害怕自己离开之后再也见不到他，也不解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忿恨和悲伤，可是，我不能任由这份悲伤肆意蔓延，我要救苏煜，一定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