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并不那么如意,到了第二盘棋赛,就感到有些艰难了。
刚开始不久,川上步的方向传来一片哗然声,对方似乎已经认输了。才下了几步棋就能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实在令人望尘莫及。
沉溺在自己的棋局中毫无察觉,苍太这边在中盘的时候,对方杀来凌厉的攻势,执黑的他左下角被逼得死死的,看样子是回天乏术了。
“呃…………“苍太苦苦挣扎。
如果我在这里挂的话,有没有可能找出生路来呢……?不行,那样的话白子只要下在这里就可以了……啊!如果下在这儿呢?
进藤的目光刚巧落在唯一的生路上,苍太的手就遮了上去,落下一子。不禁暗叹这孩子的天赋实在是惊人,就连教导他的自己有时候也暗暗感到可怕。
“好……!反败为胜!”
“糟糕!”
“嘿嘿!太迟啦!”
苍太连连吓出追击的棋步,逼得对方节节败退。在他背后,川上步悄无声息地站了过来。
进藤往旁边让了让,瞥了他一眼,心里嘀咕怎么塔矢家那边的人都是一副死德性呢。
到了第三盘比赛,还没有开始,坐在对面的对手就发话问:“你就是开赛时候川上发出挑战宣言的那人吗?”
“呃?——哎呀,那是他擅自……我、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呀!”
“我看了你的上一盘比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说着,若无其事地把盒盖打开来。
“什……”
“那家伙可是塔矢亮的弟子,就凭你的水平想要打败新一代的塔矢亮,实在是太自大了,算了,我们用棋来较量就知道了。”
但是这边两人纷纷炸了。
进藤:“这人什么意思啊!!我的弟子凭什么不如塔矢亮教出来的小鬼!苍太!你一定要打败他!听到没有!!!”
(废话!!竟然敢瞧不起我!!)
结果,抓子的时候,苍太啪地一下磕了一把棋子在棋盘上,虽然把对方吓了一下,却把自己的手磕得疼得要命,又被进藤骂了一顿。
对局开始——“请多多指教。”“请多多指教。”
……
不愧是撑到第三盘的对手,和之前的实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看了没一会儿,进藤就知道这盘棋苍太多半输定了。
(果然这种大赛级别对于一个不怎么系统地学棋,甚至没有老师的孩子来说太难了吗……)
过了一会儿,又加入了一个意外的观战者。恰恰就在苍太最苦战的时候出现在桌边。——竟然是和谷。
和谷望了望棋面,似乎皱了皱眉,衬着下巴定定地站在旁边看着。
也难怪和谷露出这种表情,苍太这盘棋已经被对手夺取大半地盘,眼看就要不行了。
“还没……还没结束啊!!”
不服输的苍太紧捏着大腿上裤子的布料,眼里迸发出坚韧的光辉。他的眼神在棋盘上四处扫着,企图寻找出翻盘的地点。
然而——
“和谷老师。”
结束了第三盘胜利后,川上步见到职业棋坛的前辈,收起了那副妄自尊大的样子,礼貌地对他行礼。就在自己刚开始学棋的时候,这位和谷六段还对自己所在的塔矢派敌意满满,不过近年来因为进藤和塔矢走得很近的原因,也慢慢消弭了成见的样子。
“恭喜你,川上。接下来就是决赛了吧。”
“是的。老师为什么会来这里?”
“想来看看有没有比较出色的孩子,能成为未来的对手什么的……”
“能作老师的对手,至少也还要十年后吧。”
“哈哈哈哈,说什么呢。我面前不就有一个大概一年后就会成为对手的人嘛?”
“不……您过奖了。”
“而且……大概一年后,还会有第二个人吧。”
“?”
大会的工作人员路过他们,对远处的另一人叫到:“另一边的比赛也结束了——!啊,川上君,过一会就是决赛了!”
“好的。”
川上深呼吸,充满战意的目光看向苍太的所在。但是他的视线被一个陌生的小孩挡住了。
正担心会捕捉不到苍太的身影,对方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我是山田,你决赛的对手。”
咦?!
“决赛的……对手?”
微微侧过身,透过他的肩膀看到那个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苍太呢?!难道说——他输了?!有着远超职业棋士实力的苍太,居然输给了这个小孩子?!
“这、这不可能!”
“你说什么呢?”那小孩看到川上对对手是自己似乎很不满的样子,也相当不服气了起来,“难道你认为我没有这个能力做你的对手吗?”
“跟你下棋的那个人呢?你是怎么赢了的了?请你复盘给我看!”
“——我、我拒绝——!”
和谷连忙劝他:“你怎么了?这么激动,这孩子的棋局我从中盘开始看的,的确是他赢了。虽然对手在最后的反击下得很精彩,但最后还是差了一目。”
“……”
他输了……
“专心接下来的对局吧。”
“……若是我赢了的话,”川上步对视自己决赛的对手:“请你把你们的对局复盘给我看。”
那个少年啧了一声,问道:“哼,那你输了的话呢?”
川上的瞳孔微缩,停了一秒,似乎用来思考自己从未想过的问题去了,答道:“那样的话,你完全有实力代替我,到塔矢亮老师的门下来学习围棋不是吗?你的围棋之路一片光明!”
和谷看没有自己的事了,便转身离开会场。
(这么说来,川上步那家伙早就注意到羽多野苍太了吗?看他的反应,甚至是为了和他对决才参加这种水平的比赛的……嗯……虽然说那孩子年纪还小,才能似乎也有一些,但是要跟川上比的话……稍微有些差距吧。)
“哦!这不是和谷老师嘛!您怎么有兴趣到这里来啊?”
和谷惊觉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头一看,微微一笑:“原来是媒体的各位。是来报道决赛的吗?”
“是呀!这次有塔矢老师的门生出赛,似乎很多人关注呢!和谷老师也是来看他的吗?”
“嗯,算是吧。”(虽然其实是为了另一人而来。)
“和谷老师,果然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呢……还是受到了进藤老师的影响吗?进藤老师有好些了吗?”
知道这些人在变着法子从自己这里挖进藤的消息,和谷耸耸肩:“谢谢关心。不过进藤还是老样子。”
“是吗……真是,唉,真是遗憾哪……哦对了,这次的大赛冠军对决,老师怎么看?川上步的实力不容小觑吗?”
“嘛,那是当然的。冠军毫无疑问是他的。”(虽然他的对手很可怜,但这也是定局。)
“嗯嗯,果然如此。”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好的好的。老师走好。来,我们也准备一下川上步的冠军采访吧。”
“呜——————哇!!!!!!!不甘心!!!不甘心!!!进藤先生!!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即使你在这里大叫也无济于事啊。”
川流不息的大街边上,苍太揪住自己的胸口衣料大叫,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不会被路人看见的进藤光,一边堵住自己的耳朵,一边用和路人如出一辙的嫌弃目光看着这个小鬼。
“一目啊……就差了一目啊……啊啊啊啊,我好难受!!差一点点就可以和川上对决了啊!”
“不甘心的话,就好好磨练自己的技术去追回来啊!反正赢了你一目的对手,最终也会被他杀得落花流水,像你这样的水平,最好不要去丢人现眼的好!”
“呃……进藤先生,说的好过分……”
“这是事实!好了!快点回家去吧!知道了自己的实力弱,就要好好努力!”
“……是!”
两人开着反省会,在夕阳下朝着羽多野的神社回去。然而进藤的心里却并不如嘴上说的那么苛刻。
(开局时就确定的输局,如此大的差距竟然会被他最终追回只差一目……这小子……)
这之中涌动的巨大能量,既让人期待又让人畏惧。
他们两人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塔矢亮匆匆坐着车来到了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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