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乌 第五十二章夜夜梦魇好友释怀

    下床的动作一愣，我盯着自己的鞋子心不在焉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身份特殊，所以不能随意走动，但过些日子会好的。”

    我打断他：“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为什么我能留在天宫。”

    他目光一动，最后暗了下去，淡淡地笑着：“既然留下来了，就不要想这么多了，有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我坐在床上，脚在地上轻轻打着圆圈，叹道：“如果什么事情都那么容易过去就好了。”

    “看你愁眉苦脸的，开心一点，哪里糟糕到这个地步？”听到金摩上仙安慰的声音，我隐约有些感激，虽然这个安慰实质上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但，对我来说够了。

    我浅笑一声，潇洒地站起来，走到窗户前眼前一亮，兴奋地指着窗外的梅花道：“那树梅花是上仙的栽的吗？”

    他凑到我身旁，看了一眼说：“是惊羽种的。”

    我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我眼风所及他眉头紧缩，目光始终停在窗外的梅花树上，心想他必有心事，便没有打断他的思绪，就连我从房间里出去，他也未曾察觉。

    天宫重造之后，我再没有来到天宫过，连这金摩宫也是变了样。我居住的房屋外面是一条极长的走廊，走廊外面是个院子，除了那树梅花却再无其他植物，院子里杂草丛生，近了看竟有些荒凉。

    还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呢？

    “楚乌。”背后传来碧落的声音，我并没有打算回头，她走近我指着那树梅花兴奋地说：“你看梅花开的多艳多盛啊！”

    “是啊，花再盛都难免会有衰败的一日，唯独这里的梅花常年不谢，终日朵朵盛开，粉艳妖妖。”有几朵梅花跌落枝头，我伸出手去接，梅花划过我的指尖跌到水中。

    “难道这样不好吗？每日都能看到这样美的情景。”碧落也学着我伸手去接梅花，接到一朵便喜逐颜开地捧在手心看着。

    我的目光落在她手心，淡淡地说：“也没有人问过它愿不愿意终日盛开，是否枯燥无趣或者疲乏。”

    她一怔，抬起头来看着我，有些不解道：“楚乌，你在说什么？一树梅花罢了，哪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

    见她极为认真的样子，我不禁笑出声来，打趣道：“我就是随口说说的，你可别当真啊。”

    碧落见我笑也跟着笑，试探着问道：“你不生我气了吧。”

    脸上一僵，我收起笑容没有表情地转过头去，她的眼眶马上就红了，我连忙笑道：“我骗你的，不生气了，我不生气了。”

    她红着一双眼把我瞧着，眼睛里还透着几分不真切，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道：“是真的，我不骗你。”

    碧落与我对视了片刻，两人忽然同时笑出声来，她这才放松下来埋怨道：“一会骗一会不骗的，就你最会骗人了，我是说不过你了。”

    心口一震，我探出身佯装去看溪水中的梅花，眼中有晶莹的东西滴落，一下消失在溪水中不见。

    看了好一会才起身无奈地笑道：“你看这里变了那么多，我觉得新鲜的很啊。”

    碧落指指走廊尽头：“那里拐弯就是上仙他们居住的房间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仿佛触到火焰一般，我忙将视线收回，盯着地面说：“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几间屋子罢了。”

    “那，我们去外面看看？那里有几处园子十分有意思，知无上仙的宫里更是夸张，一地的黄金藤蔓将宫宇包围的死死的，就连墙上屋檐上都爬满了细细的藤蔓，在阳光下格外好看。唔...还有仙去桥下的那条仙去河上栽满了莲花，远远望去甚是壮观。”碧落说到兴奋处，用手不断地比划着。

    我倚着栏杆坐下，拿过桌上的茶壶却发现是空的，再度放下后，我无奈道：“你看看这里，茶壶连茶水都没有，院子里的杂草也需有人除，今天应该是不得空出去了。”

    她视线在茶壶和杂草上游行了几个来回，挽过我的手臂笑道：“这些事并不急，明日后日做都行，你就当是陪我，出去看看吧。”

    我慢慢将手臂抽出，不着痕迹地说：“改天吧，我出不去而且我真的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眼眸暗下去一分，我知道就算我不说她也明白，我们之间回不去了。其实，对我来说，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我是妖她是仙，我们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等我再回到房间的时候，金摩上仙已经不在了，我坐在床沿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短短数月，带走了那么多人，宫殿可以重建，淌过一地的血就能忘得了吗？回观从前，我真是太幼稚了，也太弱了。

    如果我强大得让天帝也有所忌惮，那是不是就能轻易地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他们是不是就不会一一死去？

    我惊讶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念头，连忙打断自己的念头，不再想下去。

    在金摩宫中已经待了一个月了，我整日闭门不出，就算出门了，也是到房前的那个院子里除除草。金摩上仙来看过我几回，不过大多说的都是无关痛痒的话。

    金摩宫四季如春，我甚至不知道外面如今是什么季节，也不知外面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黎容留给我的剑谱，我每夜都会勤奋修习，奇怪的是，这几日我的剑法进步神速，不谦虚地说，大约有了八分火候。

    碧落睡不着的时候，也会出来陪我练剑，每每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便乐呵呵地对我笑着。

    每天都往复循坏地做着那些事，就如院中那树不败的梅花树一般。

    直到碧落那日无意间提到惊羽，我才恍觉自从来到金摩宫，还未见到他，碧落提到他又支支吾吾的，显然有意避开关于惊羽的任何话题。

    我知道，我开口问了，她一定会告诉我关于他的任何事，可是我不想，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想说出口。这些日子我都竭力不去想从前发生过的事，可无论我白天假装的有多开心，还是会在深夜惊醒，醒了之后便再睡不着，睁着眼等到天明是常事。

    每一次玄寻都会来我梦里找我，责怪我没有照顾好黎容，害得他们生不能厮守，死也不能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