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缓缓南行,距离上次发生的事已过去了十多日。陆丰在小桃的悉心照顾下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但是陆丰的魔性仿佛有加重的迹象,每当夜半时分陆丰都仿佛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哀嚎,一旦听到哀嚎声陆丰就会戾气加重,这让忠伯十分的担忧。
对于忠伯的担忧小桃感同身受,现在的小哥哥变得越来越陌生,仿佛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冷漠,每次睡觉的时候小桃都要躲的远远的,她害怕看到小哥哥阴森森的脸。
这一日,驴车来到了一座偏僻的小镇。镇子有些年头了,斑驳的黄土城墙上长满了杂草,道路两旁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垃圾更有饿死的流民尸体。陆丰看着那些在阳光下暴露的流民尸体心里一阵阵的憋屈,忠伯看陆丰的表情阴郁连忙将驴车赶进城。
镇子很小,几乎可以一眼望到头,一条黄土道贯穿整个小镇,土道两旁有一些小摊贩在有气无力地守着自己仅剩的货物,更多的则是衣食无着的流民懒洋洋的躺在太阳下,眼睛里一点希望都没有。
陆丰等人拉着驴车经过时,流民们抬头冷冷地看着他们,眼神不像是在看人而是盯着猎物一般。小桃害怕的躲在车里不敢出来,陆丰和忠伯神情戒备的守着驴车。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抓住他们,他们身上肯定有吃的。”流民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两眼发绿的涌向驴车。
“快走!”忠伯急急的低喝一声后双手微动,周围涌过来的流民发现自己离驴车几米范围内就不得寸进。陆丰刚拉着驴车走了几步,忽然听到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传来了小孩的哭泣声。陆丰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男孩被流民群挤倒在地。
“危险!”陆丰大喊一声,然后撇下驴车去扶小男孩。“少爷不要啊!”忠伯惊慌喊道。陆丰愕然抬头,忽然胸口一凉紧接着一股剧痛传来。陆丰惊讶地低头看去,只见刚刚被扶起的小男孩正一脸寒意地看着他,稚嫩的手上一把破旧的匕首直透陆丰的胸膛。
忠伯没等小男孩再次捅出手中匕首,连忙用灭神丝将小男孩挡开。然后忠伯疾步来到陆丰身边查看起了陆丰的伤势,“少爷,再坚持一下。”忠伯说着将陆丰抱到驴车里。小桃看见陆丰满身鲜血的被抱进车里,急忙扶着陆丰躺好。“小桃,少爷就先交给你照顾了,我现在马上带你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忠伯急忙说完后赶着驴车快速走向镇门。
四周的流民看着到手的猎物就这么跑了,纷纷将手上的废灵宝砸向驴车,奈何有忠伯的灭神丝护着,那些废灵宝都在离驴车几米处落在了地上。流民眼看着追赶无望都失望的纷纷回归原地。这时,那些一直冷眼旁观的小摊贩互相使了个眼色后急匆匆的收拾东西出了镇。
忠伯将驴车赶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后急忙掀开车帘进去,车厢中小桃正拿着一块破布用力的按着陆丰的伤口,看见忠伯进来哭声道:“老伯,小哥哥满身都是血,我好害怕,小哥哥你不要死。呜呜呜……”
忠伯没空理会哭泣的小桃,手中瞬间出现两条丝线,只见忠伯双手微微一动,两条丝线好像有生命般开始缝合陆丰的伤口。
小桃也忘记了哭,惊讶地看着忠伯的动作,忠伯变魔术般的手法深深的震撼了这个才刚刚走出边营的土鳖小姑娘。不知过了多久,忠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重重地吐了口气,当忠伯抬起头时,正好看见了小桃震惊的脸。
于是忠伯抬起手摸了摸小桃的小脑袋微笑道:“刚才真是幸亏有了你帮少爷止血,不然我就是手段通天也救不了少爷。”小桃听忠伯夸奖自己不好意思的躲在角落,小脸蛋通红通红的。
陆丰睁开眼时已经是黑夜,耳边的哀嚎声让陆丰烦躁了起来。车厢里小桃蜷缩在角落里睡的正香,稚嫩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看着熟睡的小桃陆丰又想起了今天那个小男孩,那闪着寒光的双眼让陆丰的后背发凉。
“少爷你醒啦!”车帘掀开,忠伯见陆丰醒来着时有些欢喜。
“忠伯,真是辛苦你了,我真应该听你的话的。”陆丰愧疚地说。
忠伯来到陆丰面前再次查看了一下伤口情况后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少爷在那种危急关头还想着去救助别人,老奴高兴啊。只是帮人要看情况,那帮子已经不能称之为流民了。”
陆丰闻言点了点头,叹息一声:“父亲以前总是把民不聊生挂在口中,我当时还有些不太明白,这十几日的经历当真是让我刻骨铭心。”
忠伯笑着摸摸少爷的头,陆丰现在也渐渐长大了,失去母鸟羽翼的庇护,经历外面的风吹雨打才能让幼鸟迅速成长。
陆丰将头躺在忠伯的消瘦的腿上轻轻说道:“忠伯,我母亲被奸人杀害,父亲也为了我生死不明,从小到大陪伴我的人就剩你了,你不能再有事了,我会受不了的。”
忠伯听着陆丰的肺腑之言,眼角微湿,手轻轻的抚摸着陆丰的头,微笑道:“老奴才没那么容易死呢,我还要替老爷和夫人看你娶妻生子呢,我看小桃就不错,手脚利索也会照顾人,而且小姑娘明显对你也有意思,等咱们安顿下来后过个几年你们就成亲吧,这样我日后在底下也对夫人有个交代了。”
陆丰闻言羞红了脸,轻轻锤了一下忠伯说道:“老不羞,那多少年以后的事了,到时候说不定人家小桃又有别的意中人了,我也不许你死那么快,你必须得长命百岁。”
忠伯笑呵呵地轻抚了一下山羊胡须说道:“不死,不死,我还没伺候够少爷呢,太快的到底下去也会被夫人埋怨。”
陆丰也笑着坐起身子,伸出小拇指表情认真地对着忠伯说:“那拉勾。”忠伯也笑着伸出手指勾着陆丰手指,火光映照着一老一少两个连在一起的影子,“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
第二天一大早,小桃从睡梦中醒来发现陆丰没有在车厢中,急忙出车厢寻找。只见陆丰正坐在火堆旁将灵草放入锅中熬煮,见小桃慌慌张张的出来笑着对小桃挥了挥手。小桃顿时脸色羞红,在害羞中还夹杂着一些小欣喜,一旁的忠伯看着这一幕笑着点点头就不去理会。
小桃见陆丰正将灵草放入锅中,连忙跑过去帮忙。“小哥哥你还受着伤,先去车厢歇着吧,这些杂活我来做就好了。”小桃边抢过灵草边对陆丰说。
“没事,我现在好多了,总在车里也太无聊了。对了,小桃谢谢你。”陆丰笑着对小桃说道。
小桃闻言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我还要谢谢小哥哥和老伯救了我呢,再说……”小桃的声音越来越小,陆丰疑惑地问:“小桃,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清。”
“没事没事,小哥哥你还是去歇着吧。”小桃惊慌的推着陆丰,一不小心碰到了陆丰的伤口,陆丰不自觉的哼了一声,小桃吓了一跳,连忙检查陆丰的伤势,哭腔道:“小哥哥,你怎么样啊,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陆丰好笑的看着小桃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忽然觉的小桃十分的可爱,陆丰不由自主的想到忠伯昨天说的话,脸上也慢慢变红。
“那个,小桃我没事,额……我去看看忠伯那有什么要帮忙的。”陆丰说着连忙站起身向忠伯走去。
忠伯笑着看着这一对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等陆丰过来忠伯也微笑调侃:“少爷,我这不需要帮忙,你还是帮小桃吧。”
陆丰闻言脸更加的红了,他一边帮忠伯收拾喂驴的草料一边不自觉地瞅小桃。忠伯正要再调笑几句,忽然一旁的树林穿来悉悉索索脚步声。
“少爷,你带着小桃去车里躲好,可能有情况。”忠伯表情严肃地说。陆丰也意识到不妙,连忙拉着小桃躲在一旁。
这时树林里出现了大批人影,领头的是昨天镇子上的小贩。“大王,那几个人在那呢!”领头小贩眼尖,一眼就发现了驴车。刘豹向后挥了挥手,身后的喽啰迅速的包围了驴车。
“老头,我且问你,你是不是从蛮荒来的?”刘豹走到近前,神情倨傲地问。
忠伯马上点头哈腰地说:“大王饶命啊,我们就是几个过路的流民,您说的什么蛮荒我们不知道啊。”
刘豹怒哼一声召出体内鬼头大刀,一刀将旁边的几棵粗如大缸的树齐根斩断,领头小贩立马意会道:“老头,敢说假话这就是下场!”
忠伯马上跪下磕头哭诉道:“大王饶命啊,我和我的孙子孙女是从边营逃出来的,我们听说蛮荒地出事了,怕受到牵连就一路南逃,打算去兵城定居。大王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
“放屁,你昨天拦阻那群暴民的手法可不像普通流民能干的出来的。大王,我亲眼所见那老头手轻轻动了两下,那群暴民就在原地动弹不了了。”小贩站出来指认。
“妈的,老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敢骗我?既然这样我就让你死!”刘豹说完举刀一个力劈华山劈向忠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