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隐跟着夏长延去了警局。
审讯室内,林明森倒是丝毫不慌张,即使所有证据都摆在眼前,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见司隐和夏长延进门,只挑了挑浓密的眉毛:“就算这些证据是真的,也不能说关国伟的死与我有关,我手下人办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当老板就要给工作人员兜底?夏警官,没这个道理吧?”
“你先别急着否认。”夏长延只留下司隐和一个记录对话信息的警员,示意其他人出去,目光凝着对面的男人,“我们既然能对你实行逮捕,就说明你的嫌疑足够大,当然,你现在不承认没关系,时间会说明一切。”
他沉声道:“我问你,近几年来你与司氏集团的董事长一直有联系,他多次给你转账,且不走自己的账户,反而利用公司员工的账户,为何?”
林明森笑笑:“私人关系警官也要管?他给我转账还要问个缘由么?不然这样,你电联司董,让他亲自给你一个答案如何?”
“我再问你。”夏长延眯着眸子,严肃认真地打量,“为何第一笔转账时间是在关国伟死前不久?你说你和司栋早就相识,为什么四年前才开始频繁联络?”
林明森狭长的眸子深不见底,嘴边勾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没出声。
夏长延也没等他回答,又问:“你的那位手下,究竟是怎么死的,跟你有没有关系。”
“夏警官。”林明森双手搁在桌面上,身子往前探,脸色已经有一丝愠怒,“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啊,他死了,我也很遗憾,怎么能污蔑到我头上呢。”
“是不是污蔑,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我们看证据。”夏长延起身,挥挥手让警员暂时看押林明森,冲着一脸不服气的男人说,“林明森,劝你趁早老实交待,坦白从宽,说不定还能减轻点罪责。”
林明森嘿嘿笑了两声,眼神凌冽:“没犯罪,哪来的坦白。”
这就是死不承认了。
夏长延没和他废话,让人带他去收押室。
司隐见状,也没说什么,方才两人的对话内容都落入耳底,她头脑清醒得很,理着思路。
两人走出审讯室,值班人员便来报,说有人找,指名道姓要找司小姐。
司隐表情凝了一瞬,抬眸,似乎在想来人是谁。
短短几步路,她已经把所有答案都翻了一遍,但是依旧没有找到正确的那一个。
看清冷光灯下那道略微佝偻的背影时,司隐和夏长延都诧异,双双从对方眼里看到难以置信,不为别的,来人正是那位老太太。
数日前,她还板着脸拒绝一切来访,现在突然出现在这,出乎所有知情人的意料。
“我找你们。”老太太头发花白,但声音不卑不亢,盯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将一直握在掌心的东西伸了出来,“这是我孙子生前留下的,或许有点用处,拿着吧。”
是一个旧手机,以及几封泛黄的书信纸。
她没多言语,嗓音像破了的风箱,呼啦呼啦,几乎说不出话来。
给完东西,转身就走,到门边时,半侧着脸,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会判刑吗?”
问的是谁,两人心里有数,夏长延没来得及回答,那老太太又摆摆手,自顾自地走,似乎没想要个回答。
司隐盯着手里的几个老旧物件,只觉得心尖都在颤抖,尘埃落定的感觉袭满全身。
*
当夜凌晨,司氏董事长司栋因涉嫌教唆杀人罪被逮捕,司家闹得人仰马翻。
缉拿警以夏长延为首,司隐和孟鹤行等人都在。
多方搜集的证据摆在眼前,再加上那枚旧手机里详细记录了林明森唆使手下做的所有事情,书信上的字迹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林明森起初还在否认,但看到那枚旧手机之后,沉默了许久,得知旧手机是老太太亲自送来的,更加冷漠,垂着头盯着脚面,再抬头时,坦白了一切。
司栋自然不能幸免。
此时此刻,他倒是泰然自若,即使家被警察围住,也依旧保持一个上位者该有的姿态,镇定,冷静,任由警察带着。
司家很久没这么齐过。
除了远在南城的司烟夫妇,其他人都来了。
明斐媛恸哭,一个劲儿地追问司栋究竟做了什么事,伤心不已,被司北泊搀着。
司隐和孟鹤行站在一处。
抬眼看向司栋的时候,眼底没有任何感情,只问一句:“为什么杀他?”
“呵。”司栋慢步走过来,脸上的神色难看至极,却依旧冷笑,“为什么?谁让姓关的碍眼呢,坏了我的好事。”
事情的起初,不过是关国伟撞见了司栋心狠手辣的一面,吩咐人将一个闹事的小伙子打断了腿,但碍于他是司隐生父,关国伟便没提起。
谁知,一时的心软,却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姓关的还真是教出了个好女儿。”司栋的脸上蒙上一层阴狠,讽刺般地开口,“司隐,我知道你从来就不跟司家是一条心,但是没想到,你会跟着他们来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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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你?”司隐也没客气,“你现在的结果,都是你应得的,恶人还想有好报,你做梦。”
司栋冷了眸子,动作极快,抬手就要往司隐脸上扇,却被半空截住,司隐甩开他的手臂,冷声道:“你没这个资格动手。”
“司隐!”司北泊额角青筋跳了又跳,扯过她低语,“你说了会从轻处置的。”
“我答应了吗?”司隐看他,眼里尽是冷漠。
“不管怎么说,那是你爸。”
“是你爸。”司隐嗤笑一声,“不是我的,我爸被他害死了。”
她环顾四周,目光从丢了魂的明斐媛身上扫过,顿了一下,而后依旧挺直脊背,修长的天鹅颈纤细却不瘦弱。
此时此刻,司隐心里比谁都舒坦,司栋害了对她好的养父,她就算亲手把他送进监狱又如何,他是她生父又如何,犯罪的人才该受惩罚,她问心无愧。
没人支持她也无所谓。
司隐冷眼旁观司栋被带走,她没有跟着去警局,也没有留在司家面对明斐媛痛苦的眼神以及司北泊的戾气。
判决翌日便出来。
司栋和林明森犯蓄意谋害以及教唆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收押在冬城监狱。
司烟和江泽牧知道消息后也立马赶过来,司北泊动用一切关系,想减缓司栋的罪刑,却被告知司父被重点监察,减缓无效。
这明摆着是在防他。
纵使司北泊也排斥司栋犯法,但是毕竟是养育自己多年的父亲,自然有感情,司父在被逮捕之后,只让人从给他递了两句话——
第一,司家以后靠他了,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司氏发展壮大。
第二,司家不许再认司隐,她不再是司家的女儿,从今往后,司家与司隐断绝一切关系。
司北泊收到递信,在警局外面站了许久,家里佣人打电话告知明斐媛晕倒正送往医院,他提了口气,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在司隐脸上。
满腔怒火还没发泄,就被孟鹤行一拳打了回去。
昔日兄弟,在警局前大打出手,被夏长延等人分开。
临走时,司北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知道自己不该动手打司隐,但一时冲昏头脑,此刻,盯着司隐厌恶到极点的眼神,他又气又心虚。
不过,司隐没去管他是什么心思,她也并非逆来顺受的软柿子。
下一秒,直接将司北泊打在她脸上的印记还了回去,巴掌响亮又干脆,语气裹着显而易见的冷漠:“司栋都不配打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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