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满门被灭,凌浩临阵脱逃,这两件事之间并没任何关系。
但是两件事却紧密地跟公孙家联系了起来。
巨月城中立时炸了锅,传得沸沸扬扬,议论最多的无非是段锐的身份,还有公孙家突然转变的态度。
最终,各大家族中得出结论始终如一,随公孙一族内部清理过后,公孙氏试图用一个外姓人来表展示自己强硬的一面。
令人奇怪的是凌家家主的亲弟弟逃了,却并没归返主家,一同消失的还有他儿子的遗体。
至于发生了什么事,连凌风也不太清楚。
两日后,凌家族府。
凌风怒目肃然,负手在后,紧握双拳,无形的怒意让身前的下人们连大气也不敢喘。
“废物!”凌风沉声喝道:“一个大活人,还背着一具尸体,能走多远?你们竟然跟丢了,我养你们有何用处?”
下人中有位年长一些的男子颤声道:“家主,二爷实力过人,脚程极快,我们的确跟不上,不过我已命人在巨月周边八城撒下大网,二爷一旦出现在,便立即上报!”
凌风深深吸了口气,全族上下只有他最了解这个弟弟,一定是知被他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弃战而逃。
凌风双目闪烁不定,怒火汹涌,恨得他牙痒痒,最可恶的就是段锐那小兔嵬子,老夫早晚将他给宰了。
一旁的凌子天挥了挥手,下人们唯恐躲之不及,悄声离去。
凌子天淡淡道:“父亲息怒,此事如何来看对我们也是百利而无一害,二叔离去,总比我们亲自杀了他好。”
凌风叹了一声,压下火气,“儿啊,你还年轻,这世上的事哪有你看到的那般简单?你的二叔一直图谋这家主之位,处处跟我做对,他一天不死,我们父子俩就别想有个清静日子。原来他念在我是他大哥的份上还有所顾忌,我最担心的还是段锐那个小畜牲跟他透露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凌子天现在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担心着什么,想想也对,原来死赖在族内不走,现在不但走了,连招呼也不打,这般匆忙,其中必有他父子二人不知道的秘密。
如此看来,凌浩还非死不可了。
凌风问道:“那个小畜牲现在如何?”
“他被长老会关进了罪月殿,八长老的意思是让他吃些苦头。依我看来,长老会坚持不了多久了!”凌子天很是失望。
段锐无视月族法规,当街行凶,月族长老会出动数十名高手共同捉拿。
奇怪的是,段锐竟然丝毫没有反抗,让长老会准备了多时,结果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送进了罪月殿。
罪月殿乃是月族中关押大奸大恶之地,是月族中最为阴暗的地方。
一旦被关进此地,再想出来,那恐怕只是痴人说梦。
段锐两日前被送了进来,这两日滴水未沾,篷头垢面的样子跟个叫花子似的。
此时的他周身尽是血痕,盘膝打座在脏乱的地面,为自己疗伤。
那天夜里与凌浩一战,他受伤极重,但在巨月城的各大势力当中,他是此战真正的胜者,有人欢喜,便有人怨恨。
吴家惨遭灭门最有可能下手的正是段锐,可是那天夜里,无数人都可以为他做证,他正与凌浩斗得死去活来,分身乏术之下,又怎么可能跟这灭门之举扯上关系?
不过在月族的地界,长老会行事向来不需要理由。
而最令人耐人寻味的是,公孙氏竟没一个人出面替段锐开脱,否则,他又怎会受这牢狱之灾?
真气于体内运转数遍,受损经脉已经好了七八,比起上次与李世钦死战时受的伤,此次恢复得已算神速。
段锐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小泥鳅,这家伙近来变得无比的活跃,甚至可以说易怒,一旦看谁不顺眼,就让段锐也无法控制那种厌恶的感觉。
段锐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的血痕,已经结痂,以他现在的实力,这等外伤只需片刻就可好了干净。但他却刻意将这些伤留在身上,因为它们就是一个见证。
“小伙子,有老鼠,你吃吗?”苍老的声音传来。
段锐转头看去,一只又肥又大的老鼠离他的脸只有不到半尺。
“我擦!”段锐大叫一声,猛地缩头,叫道:“孤爷爷,你自己请便吧,这玩意我也可受不了!”
还记得他刚被丢进来那天,被抽个半死,就是手持老鼠这老家伙絮叨着将他弄醒过来。
老头姓什么连他自己都忘了,他说自己是个孤寡老人,就让段锐叫他孤爷爷吧。
“死老头,他不吃,给大爷我,老子好几天没开荤了!”
“给我给我……”
“我也要……我也要!”
“谁他妈跟我抢,让我出去了,杀他全家!”
这牢笼般的罪月殿中不知关押了多少凶神恶煞之辈,此刻为了一只老鼠闹成一片。
这两日来,段锐早已习惯了这种吵闹,不光是才鼠,还有蟑螂,连臭虫这些家伙人也不放过。
看他们的模样,虽然削瘦、邋遢,但两眼之中神彩不灭,凶光大盛。
段锐在他们这群人当中,实力只能算是最差的,不知他们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才会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众吵闹间,孤老头三两下就将老鼠给活剥生吞了。
段锐看得一阵恶心,压了压惊,小声说道:“孤爷爷,你放心,等我出去了,一定给你送好吃的!”
此言虽轻,却还是入得众人囚徒之耳,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这小子还在做梦吧?”
“没睡醒,没睡醒,这小子肯定没睡醒!”
“你们知道个屁,这小子一定是被尤死鬼给弄傻了,才会这般冒傻气!”
又是一阵大笑,弄得段锐莫明其妙。
不过孤老头没笑,反而淡淡道:“小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你能出去,就不要想着再回来,因为这个地方却实不是人待的。”
众囚徒嘲笑讥讽之声接连传来,段锐早已飞惯了,只当没听见。
孤老头吃了整只老鼠,无比的满足,轻轻地翻了个身,两条锁住他琵琶骨的大铁链哐啷直响。
身在这五元浑天金的牢笼之中,还被这般锁住,使得段锐对他的身份极是好奇。
这得有多厉害,才会让月族长老会这群王八蛋害怕至此。
憋了许久,段锐还是忍不住问道:“孤爷爷,你疼吗?”
孤老头哈哈一笑,“你这小子,鬼灵精,不就是想问我他们为何锁住我吗?”
段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点头道:“我看这地方似乎没一个好人,但孤爷爷你好像并不坏,为何会在此地受这种牢狱之灾呢?”
孤老头哼道:“好与坏?什么是好与坏,老夫活了这把年纪都完全没将这两个字给弄清楚过,就像你说的,有人认为我是坏人,于是我出现在这里,那么你呢,你觉得自己算坏人吗?”
段锐一愣,缓缓道,“我想我也算不得一个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