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完美终结于一刻钟后。最后的一次检查式轰炸结束,当年轻的队长宣布一切丧尸都已化作飞烟,证明这一场生化狂潮已经正式打上了句号。
基地的大门被打开了。
人们纷纷从基地里涌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从高空上看,像一片小型的黑潮。这是个不小的数字,其中有士兵的疲惫,老人的感概,半大不小的小孩发着兴奋或惊惧地叫喊,还有女人哀伤的哭泣。但其实都是一种相同的表情,一种源自生机依旧的狂喜。
就好像——再世为人。
欢呼,他们对着天空的摇摆手臂,表达着对救援者的感激。但很快的,随后他们都开始低头蛮干,走向基地主干道的水泥路面,拉扯起地上的丧尸来,像一群群搬尸工。实际上就是搬尸工,至少工作的本质是一样的,他们是基地早已集结起来的清理人员,以未参加战斗的女人小孩居多,当然也有一些尚有余力的文武职军人。基地赋予的任务是命令她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清理主干道上的丧尸尸体以及其他杂物,好将之作为飞机降落的跑道,以免那个神经病的飞行队长干出什么丧尽天良人神公愤的事情。就在刚才,那家伙还冲指挥间发了一段以“come/on!come/on/baby!”这样的句子为开头的语音,嘻哈风带着五音不全的日式rap,在堂堂指挥间里就这么放vhulasi了,你大概猜得出田中涉老脸上的表情能有多精彩。
这可是个不轻松的活计啊。
想想也是,怎么可能会轻松,这是一场打了三个多小时的战争,在轰炸机的狂轰滥炸下才勉强胜利的战斗。站在基地的钢铁大门前放眼望去,世间呈现一片灰黑的底色,翻滚着无尽的硝烟,空气中到处是冷人作呕的血腥气味,丧尸的肢体覆盖了地面,一时之间,竟然有种遥望大海辽阔一眼望不到边的错觉。
田中涉也出来了。
他穿着整齐的军绿色制服。几位年龄错落不一的军官在身边陪同。他从基地内部缓缓地走了出来,警卫员在身后为他打着黑色的拐杖油伞,大雨泼瓢,他沿路纵观战场的凄凉,脸上带着死亡气息的哀伤,像个参加葬礼的哀悼者。
他最终在大门前驻步。
“多少年了,”他对着眼前的一幕惨象开口,“战争这条狗还是死死地咬着时代啊!”
声音带着岁月的感叹,似伟人怒斥命运。
他是从医疗部门匆匆赶来的,去看望自己多年的兄弟,处在昏迷中的伊贺正雄。时间上很赶,但他还是等到义务人员给出“全身多处骨折,但无生命危险”的结论以后才来到现场。离开之前他来到龙风一觉的病床前冷眼漠视,在对方满是惊恐的眼神中说:
“我不惩罚你。”
“呼……”
听到这话的龙风一觉当场就松了一大口气,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嘿嘿,我就说老头你心地善……”
“先别顾着高兴,”田中涉直接生冷的打断龙风一觉奉承,继续开口说,“等正雄醒过来,他会好好关照你的。”
之后他直接离开了病房,身后则传来龙风一觉的哀嚎以及医生的呵斥声。
“你给我安分一点!!”
敢对师兄下黑手,呵呵,真是找死。
……
雨中,人们艰辛的忙碌。主干道很长,毕竟可以作为飞机的降落跑道,短也短不到哪里去。他们并没有穿雨衣,基地没有这么多雨衣储量,所以在这个深秋的季节,人们顶着大雨工作,冰冷的雨水浸湿了衣物,顺着皮肤流进他们的身体,感受近乎一种彻骨的寒冷,他们被冻得瑟瑟发抖,却依旧坚持不停坠。
最终跑道被清理干净了。
盘旋于天空的飞机很快就做出了回应,领头的f-2a战斗轰炸机带头降落。引擎机声中,飞机完美的后轮着地,机身飞驰过长长的基地主干道,停止在基地大门前。其后的飞机紧随着追随而上,仿佛一场全明星的驾临仪式。最终所有的飞机都停在钢铁大门前的一片预留的空地里。迎接队伍中立刻就走出了数十几人,他们手上举着黑色的伞,有客来临,做主人的不能怠慢,当飞行员一个个从驾驶舱里钻出来时,黑色的雨伞就遮在了他们的当头,如此迎接招待,飞行员列队来到了田中涉的面前。
“感谢诸君的及时救援,真是感激不尽。”
田中涉深深的鞠下了躬,在他之后,诸多军官也鞠身伏腰。在这些人中有不少人的军衔都比这些飞行员高,但没有什么对军籍比自己小的人鞠躬而产生的不满,对方救了他们的命,他们的感谢真心实意。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机队的领队回答。这时的他摘下了飞行盔,那是一张令人很舒服的脸,并不是说帅的有多么惨绝人寰,至少普通的五官搭配的很合理很精致。但他的语气多少有些散漫或者说漫不经心。正对基地一方的真挚感谢,年轻领队显得兴致缺缺,目光只是随意的瞄了几眼,而更多的集中在后方的人群里,但他似乎没有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眼神里最终露着失望。
“没有啊。”他喃喃自语。
“什么没有?”
田中涉问,他距离对方很近,虽然说的很轻,但年轻领队的话他听得很清楚。
“啊……哦!哦!没什么……没什么。”
机队长很快意会自己的失礼,主动地自曝门户。
“‘福和岛飞行基地’第七飞行小队前来支援,我是此次任务的总指挥兼飞行小队队长,也秋白邪陆尉。”
他对着田中涉及众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田中涉则眨了眨眼睛,说白了就是有些搞不清楚之前那个还在说rap的傻逼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彬彬有礼,但最后他只是笑了笑说。
“这雨下得太大了,还是请诸君到基地里叙述吧。”
……
禅石餐馆。
接待的地点依旧放在基地规格最高的地方。在这间最大的“满樱”宴会厅里,满满的坐着将近五十人,有机队的飞行员和基地的高层,严肃的军装和四周木质隔板上的樱花绘图眼中的不搭,但没人会自讨没趣的提出来。
是否会规格太高了?
确实是不合乎常理的招待,所谓军人间的会面,似乎更合适会议厅或野战帐篷内的交谈。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坐在这里的军人不仅仅是简单的战斗机飞行员的身份,更是其它基地派遣来的特使,与其说是会面,不如说是“两国建交”更合适一些。既然如此,把规格摆的高一些也并无不可。
和昨天孤寒的宴会不同,这次的宴会有许多基地高层参加,这都是孤寒没有见过的。这都是基地刻意的安排。我们给你掌权者很大的自由和权利,但同样的,基地不会允许掌权者插手军方的事务,这是一条清晰的线,在外来掌权者加入的那天就各种明示暗示好了。
“五十岚陆将还好吧?”
宴会厅里,田中涉与也秋白邪进行着交谈,其他飞行员则都把脸钻到了食物里,怀石菜品这么高档的东西他们在末世前见都没见过,现在不吃个过瘾就太亏了。基地高层们看着数十个飞行员毫无风度的狼吞虎咽,心中哀叹的同时只能当被猪啃了。两人先是从天南地北聊到家族谱系,又从你妈贵姓聊到儿女几个,扯来扯去,终于是聊到了正事,
“能联系到你们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啊!”
“总司一切安好,并且已经成为了掌权者,正带领着基地人员建立新的秩序”
也秋白邪回答说,
“田中总司也是掌权者吗?”
“不,不,不,也秋君误会了,”
田中涉听到也秋白邪的问题摇了摇手,同时示意其享用眼前的佳肴,
“我并非是基地的管理者,并且也不是一名掌权者,基地的管理者是我的老战友伊贺正雄陆佐,他拥有这种神奇的力量,但现在他无法与你见面,在这场战斗中,他受了伤,正在修养。”
“那真是太可惜了。”
也秋白邪一脸遗憾的表情,正奋斗在美食中的手下则是一个个心里大赞队长的演技。然后他忽地眼中一闪,以一种想起什么的语气问道:
“我想请问,之前在基地中塑造了一片冰雪世界的那位掌权者是?”
“哦,你说他啊!”
田中涉以一种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的回应了一声,引得宴会厅里的众人纷纷侧目。在人们的迷惑不解地目光中,田中涉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笑容更多的正对着后座的飞行员,用全宴会厅都听得到的分贝说,
“那可是我们总司的孙女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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