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心之东方不败 第四十章黎明

    “师姐。。。”

    仪和闻声转过头，一个十一二岁的清秀女尼端着一杯清茶缓缓走近。

    “仪馨。。。”

    仪和淡淡微笑，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天才刚亮，怎么就跑来了，也不多睡一会儿”

    仪和望了一眼窗外，天边刚刚露出一点鱼白。一夜的安守，床榻上的仪玉依是闭着眼睛，昨日便是七月初七，今日已是初八了。

    “我是看师姐辛苦，特意早点起来啦，喏，师姐喝口热茶吧”

    仪馨双手捧过来一杯茶水，递到仪和的手里。

    仪和望着这个娇小的女尼，眼角竟是凝出了一点泪，恒山派前途渺茫，命运更是漂泊不定，生的这般年轻却要遭此大难，是不是也太残忍了些？

    “师姐。。。你怎么。。。”

    仪馨登时一惊，仪和为何会挂着眼泪呢？

    “哦，没什么。。。一夜未合眼，此刻有些倦意罢了，仪馨。。。辛苦你了”

    仪和佯装揉了揉眼睛，端起茶杯冲仪馨笑了笑。

    “噢”

    仪馨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师姐。。。”

    “嗯？”

    “那个灵鹫寺的遴选大会就在这几日吧？”

    仪和刚泯了一口茶，听到仪馨说起灵鹫寺之事，登时一惊。

    “你都知道了？”

    “那日田师兄和师姐的谈话，我。。。我不小心听到了”

    仪馨抬起头，眼里尽是哀伤。

    “是，七月初七，我派人打听过了，五岳剑派的掌门也都去了”

    仪和看了一眼仪馨，语气中尽是无可奈何。

    “想不到我们恒山派的命运却要决定在别人的手里！”

    仪馨咬了咬嘴唇，话里是愤恨，可眼角还是撒下一滴泪水。

    仪和听到仪馨竟会有如此的气魄也是一惊，心里对这个小弟子有了几分钦佩！

    “仪馨。。。你能这样想，师姐也感到欣慰了，恒山派是绝不会落入居心叵测之辈的！”

    “恩”

    仪馨笑了笑，仪和看着她，怎么看都还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啊！

    “咳咳咳”

    耳边一阵的咳嗽，仪和赶紧转过头去。

    “掌门、掌门。。。你醒了吗？”

    仪和看到仪玉的前胸在上下起伏，眼睛还未睁开，但总算是有了些波动。

    仪和扭头就向仪馨大喊道：“仪馨快去拿杯水来！”

    “是、是，我这就去！”

    仪馨站起身就跑了出去。

    “仪和。。。是你吗？”

    仪玉感到喉中干涩，声息缓缓，却听到仪和在耳边的说话声，勉强睁开了双眼。

    仪和听到这声音，身子不禁颤了颤，转头望着仪玉，眼里的泪一顺便流了下来。

    “掌门。。。你终于醒了”

    仪玉看到仪和，霜白的嘴唇轻轻上扬了些，心里一股暖意。

    “师姐。。。水来了，水来了”

    仪馨小跑近前，看到仪玉睁着眼睛，嘴角立刻挂满了笑容。

    “掌门，起来喝点茶吧”

    “恩”

    仪和扶着仪玉坐起身，将茶水端给仪玉。

    仪玉喝了一些，抬起头望着这两人，仪和跟仪馨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脸上尽是泪水。

    “呵呵，仪和，你怎么也学起了仪琳，这泪水说来就来，怎么都止不住了”

    “掌门。。。”

    仪和伸手擦了擦，心里更是难过了，掌门还不知道仪琳的事吧。

    “掌门，仪琳师姐。。。没随您一起回来”

    仪馨边说着眼里的泪更是多了。

    “怎么会？我记得。。。记得当时我们一直在一起啊”

    仪玉回忆着，田伯光跑来喊自己要一起离开延华的时候，仪琳是扶着自己出来的啊。

    “掌门，是田伯光带您回来的，他说在山门发现您的时候，您已经晕过去了，他也带着仪琳一起逃了出来，可走到半路才发现那人根本不是仪琳，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仪玉听着仪和的讲述，脑袋里蒙蒙的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掌门是不是累了，还是再休息休息吧，天色还早呢”

    仪和看着仪玉疲倦的样子，伸手将被角掖了掖。

    “师姐。。。我们走吧”

    仪馨看仪玉躺下了，小声向仪和说着。

    仪和与仪馨一起退出了房。

    脑海里依然是空洞一片，记忆像是被人剪断丢在了哪里，仪玉不禁皱了皱眉，到底在逃离延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正这样想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仪玉缓缓坐起身，向门外的人喊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

    “掌门。。。”

    仪玉转过头看到田伯光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

    “我。。。我知道不该这时候打扰您。。。可我，可我现在必须。。。请求掌门，准许弟子离开！”

    田伯光的眼眶聋拉下来，满目血红，嘴唇干干的稍一说话就是一道血丝。

    “田伯光。。。你”

    “还望掌门准许！”

    田伯光把头埋的更低了，语气中尽是决绝！

    “我知道你心挂仪琳，可你现在去延华，又有什么用！仪琳是不是在那儿？我们都不知道！若是遇险，你只身一人又有什么胜算！”

    仪玉自他走进来，就知道他心里是怎样盘算的，想来田伯光肯定是送我回到恒山就要去找仪琳！仪和一定是万般劝阻抑或是告知他需经我准许才可离开，将他挽留至今，眼下他得知我醒了，是非去不可了！

    “可是。。。可是明知仪琳有危险！我怎么能袖手旁观！这几日待在恒山，内心万般煎熬，大有一走了之的心情！”

    田伯光颤抖着身体，现在的每一刻对他而言都是折磨，的确，仪玉所说句句在理，也许仪琳根本就不在延华！可是不去看一眼，又怎么甘心！

    “仪琳。。。仪琳是为了你才下山的！你这般莽闯莽撞，叫仪琳又如何安心！”

    田伯光怔了怔，仪琳是为了我才下山的！这、这怎么会？

    仪玉看到田伯光心绪很乱，叹了叹气，冲他轻声说道：“回房吧，好好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才好去找仪琳”

    田伯光点了点头，失魂了般的走了出去。

    “田师兄。。。”

    田伯光刚走出门，一转头便看到仪馨站在门口。

    仪馨见到田伯光霎时一惊，原来那个**倜傥的田伯光不复光景，眼前的人，满面愁容，浑浊的眼球呆呆望着，颧骨凸出，下巴消瘦，几缕乱发飘荡着，全然没了活人的精神气！

    “师兄。。。仪琳师姐定会安然无恙的。。。你不要太担心了。。。也要照顾好自己才是啊”

    仪馨说着，竟觉得心里无比的难过，一痕泪水却不知觉的流了下来。

    田伯光听着仪馨的话，仰起了头，眼里一直蕴着的泪水这时才大滴大滴的流着，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胸口温热着，这里似乎溢满了苦涩的泪滴，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胸膛一起一伏夹杂着未出声的怒吼和无力的挫败，他，握紧了拳头，颤抖着。

    天边卷起一层光洁，即将来临的光明似乎有照亮一切的能量，可在他的心里，夜空里才有他想看到的，天际的寥寥孤星，在他的心头一直闪耀，而现在光明将要吞噬一切，那一颗已经坠落了，而这一颗像是要离开自己了。

    “仪琳。。。”

    田伯光沉重的呢喃着。

    仪馨看在眼里，心像是揪在半空里，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这样无声无息的痛早已爬满了全身，为什么不愤怒的大喊出来呢！

    田伯光静静的站着，直到天际通白。

    仪馨慢慢的走过去，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田伯光却转了过来。

    “仪馨。。。我们走吧，一会儿掌门醒了，定会在前厅召唤我们”

    “噢”

    仪馨傻傻的点了点头。

    田伯光望着前方，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大步向前迈去。

    仪馨跟着田伯光的身后也向前走去，嘴角也露出了微笑，一颗心总算落回了原地，师兄好像是想通了，呵呵。

    辰时。

    众人已整列正襟，静候仪玉前来。

    “拜见掌门”

    仪和搀扶着仪玉步入厅堂，众弟子看到仪玉到来皆向她作揖。

    “咳咳咳，近来我未参与派中事务，多仰赖各位守护恒山派周全，在此仪玉深表感谢！”

    “掌门。。。掌门”

    众弟子眼里尽是泪花，能看到仪玉完好的站在眼前就已是莫大的幸运了，怎么会要仪玉的感谢呢？

    “掌门说的这是哪里话，守护恒山派自是众弟子的责任，这点辛劳何足挂齿！”

    仪和也是满眼的泪水，她想起田伯光所说的，从延华回来的只有仪玉一人，仪琳却是生死不明，比起那些死去的同门，我们能做的真的是微不足道啊。

    “好！众弟子能够齐心合力也是一桩幸事！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仪和将你刚才同我讲的告知大家”

    “是，众弟子可知昨日是恒山派的大日子，武林各派汇聚灵鹫寺，商讨恒山派的掌门遴选事宜。。。”

    “怎么会？我们的掌门不是还好好在这儿！”

    “恒山派的掌门为何要由他人来决定，我们恒山派却不在席位！”

    “恒山派还未覆灭！真当我们全部死了吗！”

    一时间众弟子义愤填膺，此事对恒山派真是莫大的羞辱！

    “众弟子听令！我将前往灵鹫寺参加恒山派掌门遴选，田伯光、仪馨，你们随我一同前往，其余弟子留下听候仪和派遣！”

    仪玉突然发号施令，众人惊得一愣。

    “掌门，还是再带一些弟子同去为好，您的身体。。。”

    仪和感到仪玉这般决定是有些欠妥了。

    “不必太多人，料想也不会怎样，咳咳咳，你定要守护好恒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恒山派已是风雨飘摇之际，不速之客会不请自来的！”

    仪玉深深看了一眼仪和，的确，这几日江湖已是蠢蠢欲动，恒山派或是嘴边肥肉了。

    “是，谨遵掌门谕令”

    仪和不再劝阻，与众弟子一起退出了前厅。

    田伯光也跟着退了出去，想不到仪馨却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田师兄。。。我。。。我好像喜欢上田师兄了”

    仪馨低着头小声呢喃着，却让田伯光登时一惊。

    “仪馨，你。。。你说什么？”

    田伯光惊得睁大了眼睛，他想不到仪馨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我觉得。。。自己。。。喜欢你了”

    仪馨说的更是小声。

    田伯光看了看眼前的仪馨，分明还是个孩子嘛，遂定了定心神向她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那日师兄你同掌门一起回来，我本是很高兴的要去见你，可你却将自己锁在房里，一次都未见到。。。直到今日一见，我的心里却像是搁了刀子一般的难受。。。而现在你终于想通了，我也跟着你笑了起来。。。仪琳师姐跟我说过，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因为他的伤心而伤心，也会因为他的微笑而微笑，这指的不就是我喜欢你了吗？”

    仪馨嘟着小嘴，满脸涨的通红，说出“喜欢”二字已是害羞的要钻到地缝里去了，师兄却还要问个究竟，真是要羞死人家啊！

    “哈哈哈，就是因为这个”

    田伯光哈哈大笑起来，这懵懂的小师妹竟会这般理解爱慕之情，还真是孩子心性啊，差点刚才还当真了呢！

    “师兄干嘛笑我，我。。。我。。。”

    仪馨越说越是语无伦次了，脸上绯红一片，赶紧跑开了。

    “呵，傻丫头”

    田伯光看着仪馨飞快的跑开，轻轻念了一句。

    “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因为他的伤心而伤心，也会因为他的微笑而微笑”

    田伯光自言自语的念着这句话，心里一阵阵的难过翻滚着，仪琳，你此刻是伤心着还是微笑着呢？

    今日，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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