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宪植和范杰一直待到晚上九点多,曾宪植本来也要走的,可是曾宝菡将她硬留了下来,范杰一个人开车回到自己家。
第二天一大早,曾宪植便回了学校。晚上放学的时候,曾宪植走出校门口的时候,在她不知不觉间有一个男人跟了上了。在拐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曾宪植突然感觉自己左手胳膊被人抓住了,一惊,正要大声喊叫并挣扎时,突然听到那人急速低声的说道:“别动,宪植同志,是我,王庸。”
曾宪植听到后一惊,赶紧紧闭嘴唇,同是停止动作挣扎,然后装作很自然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满脸大胡子,左腮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她嗔怪地拍拍肩头灰尘,两人走入一条人少的街道。
“王庸同志,你不应该来找我的,这不符合组织纪律。”曾宪植低声道。
“我知道。en来同志要见你。跟我来。”陈赓回答道。
王庸转过路弯后,向后看了看,两人立刻加快脚步离开这里,转了好几圈,又过了两个路口,才拐进一个书店,书店规模不大,门前冷清,门口还有几个擦鞋摊。王庸走到擦鞋的面前,伸出角,擦鞋工熟练而快速的为他把鞋擦亮,然后陈赓晃晃悠悠地走进书店,进门之后。两人顺着楼梯快步上楼,直接朝最里面地一道门。一阵忽急忽缓的敲门声后,门开了,王庸和曾宪植闪身进去。
“陈赓,你总算回来了,路上顺利吗?”周en来有些焦急的问道。
“还好,我们多绕了两圈,来迟了。”陈赓摘下礼帽,又摘下嘴唇上地胡子,以及脸上地刀疤,露出他的本来面目。王庸是他是化名。
“宪植同志,你来了,快请坐。”周en来道。
陈赓给曾宪植倒了杯水,笑着说:“”给。”
周en来对曾宪植道:“宪植同志今天找你来,是找你问点事,你认识范杰吗?”
“恩,他是我表哥,这两天都来找过我。”
“对,是他!”周en来又问道:“他不是出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3月中旬吧,回来没几天,在上海待一下就要回长沙老家。”曾宪植肯定道。
“你知道他回国打算作什么?”周en来浓眉紧锁。他是从宋庆龄那里得到消息的,范杰回国后,直接给何香凝送了2万美元,当做仲恺农工学校的经费。但何香凝后来比对捐款单,才知道多了1万美元,最后认定肯定是范杰私人掏了1万美元,很是感动。但范杰不知道的是,这其中有一小部分,会流到周en来手里。周迅速展开了调查,谁知道一问陈赓才知道,陈赓在黄埔一期毕业后,几次留任,在第4期,任步科7连连长,范杰正好是7连的,陈赓知道范杰后,悄然上去跟了几天。谁知范杰竟找了曾宪植。他和曾宪植早就认识,两人当年起义失败后,同时从广州撤往香港,曾宪植人张的漂亮,又是曾国藩家族后人,不但才貌双全,同时又生就一副侠肝义胆。
周en来和陈赓并不知道范杰还有这层关系。
“应该打算加入军队吧,表哥现在还是国民党军官,不过据他说,他可能还是回去后担任闲职。最好能安排回湖南,顺带帮帮家里,姑父姑母就他一个儿子,还等着他尽孝呢。”
“他家里是什么情况?”陈赓开口问道。
“姑父是湖南省立第一师范的副校长兼国文系教授,我家姑姑掌握家里的财政大权,他们家里有几家布庄,粮店等,在湘阴老家还有不少地。”
“也就是说是一家中等地主家庭。”陈赓插话道。“那他怎么会和何香凝先生那里扯上关系?”
“这我倒是问过,据我表哥说是,他家里的一个堂姐在法国国立巴黎高等美术学院读书,和一群在法国留学的艺术家们出钱凑了一些钱,给何香凝女士的仲恺工农学校筹得费用。”
“那他和范新度是什么关系?”
“咦!你们知道范新度?”
周en来点头并示意她接着说。
“杰表哥和范新度是堂兄弟,杰表哥其实也叫范新杰,他们都是湖南长沙范家新字辈的子弟,范新度这些年在上海掌握整个范家在上海的产业,前阵子他们家里把他叫回去负责家里在湖南的产业。范新度据说是他们范家下任族长的热门人选。”
周en来点点头,他们叫曾宪植回来了解范杰,范杰和范新度的伯父范源濂在世时曾经是南开大学的校长,叔父范旭东现在还是南开的校董。周en来就是南开毕业的,与范家如范旭东等关系不错,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共上海特科曾经接触并试图拉拢过范新度,几个方面集合起来,使得他们叫回了曾宪植,并从她那里了解范杰的一些情况,为以后的工作做伏笔。
中共“三大”之后,上海工运中出现了工贼和叛徒,徐梅坤组织了特别支部特务小组,以李剑如等五个人专门惩治那些人。1927年徐梅坤不幸被捕入狱,周en来亲自接手并改组了这项工作。1927年冬,成立“特科”,后来,工作发展,“特科”改设四科:一是总务科,负责建立保密机关,以各种公开商业机关或豪华富户为掩护;也负责布置会议时间地点;并负责营救遇难同志和安置家属搬迁工作等。二是情报科(科长陈赓),任务是“打进去”和“拉出来”。周运用“五间俱起”,利用各种社会关系和私人关系,在国民党政府的机关、部队、社团以及权要身边都埋设伏子;又将其间谍人员收为我用;三科即原先的行动队(红队),它不断惩治了叛徒和工贼(如击毙叛卖罗亦农的贺芝华、严惩出卖彭湃、杨殷的白鑫),以后惩戒了叛徒顾顺章一家,威慑了敌人,迫使涉嫌人亡命海外。四科是电讯科(科长李强)负责创制无线通讯器材,以应中央与各苏区的紧迫需要。
“那你觉得他对我们党的看法怎么样?”周en来想了会儿问道。
曾宪植苦笑道:“恐怕不大好,虽然从话语中透露出他对我党有一定的好感,但他对我党对于地主的处理很是不满,同是据他说,他们黄埔有一位同学叫蒋先云的死于我党内部斗争,很是心有余悸啊。”
周en来又看向陈赓,陈赓想了半天:“当年在黄埔的时候,我正好被分配担任步课二团七连连长,对他还是有一些认识的,他这人话不多,有些沉默,在学习上肯下苦工,在四期那一届算是比较优秀的学员了,当年我们青军会曾试图争取过他,他和瞿教官关系不错,一度也靠的很近,”陈赓这时却苦笑道:“但是中山舰事件之后,却离我们越来越远,后来在同乡酆悌,宋希濂介绍下,加入孙文学会和国民党。民国15年8月在国民革命军第十四师卫立煌部教导团任区队长,后随卫立煌调到第三师九团任上尉副官,不久调任第三营十连连长。民国16年在与直鲁联军作战时九团团长萧炳煌和三营营长战死,范杰因作战勇敢晋身为第三营副营长,少校代理营长。再后来就好像听说他去德国留学了。”
周en来想了半天后有问道:“这么说他和酆悌,宋希濂关系不错了?”
陈赓点头道:“这倒是不错,他们都是湖南长沙湘阴老乡,又常混在一块,政治思想应该比较接近。”
“这么说他还是可以争取的。”
在“四一二”政变当中,周en来不幸被第一师七团的士兵抓住,关押在闸北宝兴里一座天主教堂(临时团部)里。在黄埔军校,周en来做过酆悌的老师,他在内心里很钦佩周en来,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周en来被杀害。后来周en来被酆悌秘密释放,脱离了险境。
这些事情周en来都是知道的。
过了半天,周en来对曾宪植道:“你先回去吧,回去好好学习,以后有事会有人和你联络的,你以后就不要和上海机关这边联系了,你的事情由陈赓同志专门负责。好吧?”
曾宪植点点头,便准备离开,突然,她又问了一句:“先生,听说jian英同志在黄埔的时候风评不太好,有这事吗,还有听说危拱之同志也去了苏联留学?”
正端起水杯喝水的周en来听到这话,突然咳了一声,嘴里的水差点咳了出来,赶紧说道:“没有的事,jian英同志一向为人正派,持身自洁,你从哪里听说的?”却没有注意到自己与陈赓的脸色又多么滑稽。
危拱之是河南人,1927年春节后,危拱之考取了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女生队,和宪植是同学,长得很漂亮。广州起义爆发,她和女生队随jian英同志率领的教导团参加攻坚战斗。次日夜,起义部队撤出广州城,组建中国工农红军第4师,危拱之到师政治部当宣传员,和陈同生等人创办《红军生活》报和《造反》杂志。1929年2月到上海向党中央汇报工作,组织派她赴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这事曾宪植应该不知道啊。
曾宪植盯着他俩看了几眼,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周en来和陈赓对视苦笑,jian英同志在黄埔一向**倜傥,他的名声自然受些影响。这是不用说也是范杰告诉曾宪植的。jian英同志和曾宪植在香港的时候曾以夫妻为名作为掩护,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jian英同志对曾宪植很有好感,但曾宪植却一直不冷不热的,后来上级机关本来计划令曾宪植随jian英同志前往苏联留学,后来因为人数超额,曾宪植便主动提出把名额让给别人。接下来曾宪植被派往上海工作,就读于华南大学。
过了一会,两人思考半天,“这样吧,想办法让曾宪植同志去跟着他,这人迟早会受到蒋总司令重用。”周en来说。
“好主意,他们是表兄妹关系,这样也不惹人注意。”陈赓兴冲冲的就要走,他对jian英同志拈花惹草也有些不满。
“等等,这就急着走呀。”周en来连忙叫住他:“这事你别这么早告诉她,慢慢来,我还得想想。”
陈赓起身要走,周en来叫住他,想了想说:“这事不能急,曾宪植同志得先做好长期潜伏地准备,过几天你再和他联系。”
“明白了。”陈赓带上各种道具后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