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醒来,项若辰已经坐在她的身边,神色冷峻,似乎昨日温情的男子只是南柯一梦。
“这是你这次的任务。”项若辰面无表情地递上一张照片。
白芙接过一看,惊了一跳,照片上不是别人,正是钟离玉!背面的赏额是五千块。
“不可以!”白芙吼道。别说五千块,就是五万块,五十万,白芙也不会去杀钟离玉。
“你爱他。”项若辰平静地说,眼睛盯着白芙的眼睛。
“我不爱!”白芙迅速否定,眼睛不敢看项若辰。
“那为什么不可以?”项若辰又问。
“他……他是我的朋友,我做不到。”白芙说。
“《云影入门须知》第一条。”项若辰说。
“凡事听从掌门安排,不得忤逆掌门。但是……好吧,那我可以知道雇主是谁吗?”白芙不愿意去猜测这雇主是项若辰,但是……
“《云影入门须知》第四条。”项若辰说道。
“不得打探、泄露雇主信息。好,我只问,是不是你。”白芙问道。
“你不该问。”项若辰依旧面无表情。
项若辰今天是噎得白芙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但白芙猜测,这雇主八九不离十就是项若辰。
白芙带上丝玉按着记忆,找到了钟离玉的宅子。白芙在门口徘徊着,考虑要不要进去。
“芙儿!”钟离玉正巧从外面回来,起初看到白芙,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芙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钟离玉抱住白芙的腰。
“我……是路过。”白芙说道。
“呵!路过……”钟离玉苦笑,“好,是路过。既然路过,总得进来喝杯茶吧。”
白芙随钟离玉进了家,上次来这儿,已是几个月前。“我……”白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说。”钟离玉将手指放在白芙的唇上,“什么都别说,我不想知道,你就在这儿,陪我几天,好吗?”
“好吧。”白芙叹道,就放纵几日吧,白芙想。
“我们画画儿吧,你画我,我画你,最后比比谁画得好,怎么样。”钟离玉提议。
“好。”白芙应答。
二人约好,各拿了一个画板,开始画对方。白芙在金陵女子大学的时候,经常去画室画画,所以这个比赛,也不算难为她。
一个小时后,二人皆已画成。白芙首先拿出,画儿上的项若辰正在作画,凝神贯注,煞是好看。
“画的不错,打十分。”钟离玉笑着说。
“那我看看你的。”白芙好奇道。
待钟离玉转过画板,白芙惊呆了。这画儿上的白芙并非是现在的白芙,而是那天出院的时候,穿着钟离玉订做的粉色旗袍的白芙。那时白芙脚伤初愈,脸上还没什么气色,可一双眸子却清澈如水,炯炯有神,也是整幅画的点睛之笔。
“你怎的就能不用参照,直接画出来?”白芙十分地好奇。
“了然于胸,何须参照?”钟离玉笑道。这个画面在钟离玉的脑海里浮现过千百遍,所谓胸有成竹,又何须竹子放在面前才能画出来?
“唔,还是你赢了,不行,再比一场,这回比厨艺,怎么样?”白芙不服气道。
“可是我不会做菜啊。”钟离玉可怜兮兮地说。
“那就直接算你输了哦?”白芙笑道。
“嗯……不行,还是比比吧。”钟离玉无奈,自己可不能还没比就认输吧。
钟离玉是真的不会做菜,就想着做个西红柿炒蛋吧,可他根本不知道是先放西红柿还是先放鸡蛋,也不知道该放多少油。多点油总不会糊吧,钟离玉想。于是……钟离玉的“油焖西红柿鸡蛋”出锅了。
相反,白芙这边就轻松多了。鸡丁、胡萝卜丁、黄瓜丁、花生米,娴熟地炝油、勾芡、颠锅,一道五颜六色的宫保鸡丁,让人看着就有食欲。
结果自不必说,白芙获得了胜利。二人算是一比一,还有一局决胜局,比的是音乐。
白芙选了小提琴,钟离玉选了钢琴,二人各是弹奏了一曲,可这哪儿有什么可比性呢,各说各的好,争论不休,最终也没个胜负。可胜负又哪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二人都玩得开心,这就够了。
“今天腿有疼过吗?”钟离玉为白芙掖好被角,这丫头今天是累坏了,钟离玉暗想。
“没有。”白芙回答。
“嗯,一定要梦到我,晚安,公主。”钟离玉在白芙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晚安。”白芙美美地笑了起来。
第二日,白芙醒来后,发现桌上有一只粉红色的芙蓉花压着张纸条,上书:
出门有惊喜。
白芙好奇,走出门来,发现宅子里铺天盖地都是芙蓉花!栏杆上、墙壁上、桌椅板凳上,扎满了粉红粉红的芙蓉花,美不胜收。地面上、楼梯上,撒满了芙蓉花瓣,铺成了一条粉红色的地毯。
白芙惊讶地捂着嘴,踩着花瓣走下楼梯,沿途中,许多纸条粘在墙上,楼梯上,上面写满了“芙儿”、“爱你”的字样。
下了楼,餐桌上铺满芙蓉花瓣,烛台上的火焰随风摇曳,上面摆着两份牛排,两杯红酒,和各色的沙拉,浪漫十足。
这时候钟离玉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是一捧白色的芙蓉花,和一只粉红色的盒子。钟离玉将花递给白芙。
白芙惊得说不出话,接过花捧。钟离玉打开手中的盒子,里面是十块心形的巧克力。
白芙惊讶地拿起一块,正面印着一朵芙蓉花的图案,背面是一个“芙”字。白芙咬了一口,发现巧克力里面包着东西!
白芙吐出来一看,是一枚钻石戒指!这戒指的戒面是一颗爱心的形状,一颗钻石嵌于戒面之上,周围是星星点点的碎钻。
“你……你怎么知道我会吃这块巧克力?”白芙好奇,钟离玉把戒指藏在这块巧克力中,可十块巧克力,他怎就知道白芙偏偏会吃这块?
“你猜呢?”钟离玉温柔地笑笑。
“难道……”白芙又咬开了另一块巧克力,果然!里面也是一枚戒指!钟离玉在十块巧克力里都放了戒指!
白芙不信,把十块巧克力都咬开,果真,十只戒指,样式各不相同,都在晨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个款式,就都买回来让你挑。”钟离玉宠溺地看着白芙。
白芙的眼泪已经掉落,哽咽着说:“傻瓜,只要是你送的,我就喜欢。”
“那就都戴,十只手指,十个戒指,好不好?”钟离玉看着白芙,只要她开心,做什么都值得。
白芙被钟离玉逗乐了,戴十个戒指出门,不被抢劫才怪呢。白芙拿起第一次选中的那个心形戒指,戴在手上,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怎么在这上面印上芙蓉图案和我的名字的?”白芙好奇。
“我自己刻的模具,你看你看,手都划破了。”钟离玉委屈地展示给白芙看,像是个受了欺负的孩子。
看着白芙心满意足的样子,钟离玉自然是高兴,叫白芙快坐下吃饭。
看着钟离玉在桌上的烛台,白芙笑了:“这算是‘烛光早餐吗’?”
钟离玉挠挠头,说道:“对哦,早晨不用点蜡烛的……”
……
吃完早餐,白芙看着一家的芙蓉花,实在觉得浪费,决定做成芙蓉糕给钟离玉吃。
白芙在厨房忙活着,钟离玉大呼无聊,就从白芙手里要了块面团儿,在那儿捏小人玩。
钟离玉捏了一个白芙,又捏了一个自己,眼睛瞟瞟白芙,她正忙活着。钟离玉蹑手蹑脚地拿起那个“钟离玉”亲了“白芙”一下,还坐在那儿偷笑。
白芙其实早看到钟离玉的小动作了,低声说道:“流氓。”
钟离玉一听,不乐意了,反驳道:“说谁流氓呢?我哪儿流氓了?这才叫流氓呢。”说完,钟离玉一下吻上了白芙的唇。
白芙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愣住了,脑袋一片空白,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一把推开钟离玉,吼道:“喂,你想不想吃芙蓉糕了,在捣乱一会儿不给你吃哦。”
一听这话,钟离玉马上摆出一个笑脸,殷勤道:“嘿嘿,想吃想吃,我不捣乱了。”
这日,暮色暗淡,残阳如血,光芒万丈,与远处的山丘融为一体,如诗,如梦。一个纤细的江南女子依偎在男子的肩头,两人看着天边的落日,陷入无尽的遐想。一只猫蹲坐在二人旁边,眺望远处,夕阳,就是这么美。
“好希望一辈子都这样。”女子感叹。
“不可以吗?”男子反问。
“钟离,对不起。”白芙看向钟离玉的眼睛,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少有的忧郁。
“别说对不起,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钟离玉抓紧白芙的小手,把迷茫的白芙搂入怀中。
一日夜,钟离玉在沙发上睡着了,白芙悄悄潜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支针管,对准钟离玉的手臂,正要插下。
突然,钟离玉睁开眼睛,他的手抓住白芙拿着针管的手腕,说道:“你果然还是要下手。”
白芙被突然醒来的钟离玉吓了一跳,然后镇静地问:“你早知道?”
“在商场这么多年,项若辰是什么人我早有耳闻。那天林紫轩向你表白,我便知道你不是项若辰的未婚妻,那么你跟在他身边……你的身份我也就猜出一二了。”钟离玉说道。
“那你为何不揭穿我?”白芙问。
“我不信。”钟离玉坚定地看着白芙的眼睛,“我不信你会对我下手。”
“可我还是做了,不是吗?”白芙苦笑。
“我只问你一样,上次你被我的车撞到,是你故意安排的吗?”钟离玉问。
白芙摇头。
“那好,我死而无憾了。”钟离玉温柔地看着白芙。
见白芙迟迟不愿动手,钟离玉抓住白芙的手,将针管插入自己的手臂。
“混蛋!”白芙一下子抽出了针管。二人互相盯着,谁也没说话。半晌,白芙将针管插在丝玉腿上,把一针管液体注入丝玉体内,丝玉很快昏睡过去。
“我从未想过要杀你,这只是一阵麻醉剂,我只想把你送走,送到一个远离上海,也远离伤害的地方。”白芙闭上眼睛,一滴泪珠滑落脸颊。
钟离玉看着白芙痛苦的表情,心如刀绞。静了好一会儿,钟离玉说:“好,我走,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回来看你的。”
“等等。”白芙叫住钟离玉,钟离玉回头,望着白芙。
白芙在钟离玉的唇上烙下一吻,眼泪打在钟离玉的唇上,说道:“照顾好丝玉。”
钟离玉看看白芙,动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钟离玉走了,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沙发上还残存着钟离玉的味道,白芙趴在上面失声痛哭。
第二日,人们发现,法租界旁的一幢洋房烧成灰烬,里面有一具烧焦了的男性尸体,警方怀疑此人就是名震上海商界的钟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