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宋夏休战以来,李察哥频繁带骑兵到宋夏交界行走,实行骚扰战术,宋军每每将要出击,李察哥却早已远遁,此一战术直令河湟地区的宋军坐卧不安、夜不能寐,因而士气大减。
另一方面,溪赊罗撒和多罗巴奋笔疾书,不断向吐蕃各部取得联系,邀请他们一同抗宋,从而诸部皆预附和夏军,此一举更令宋军不敢再次进军,生怕河湟地区的吐蕃各部响应李察哥。
十二月,西夏皇帝李乾顺借耶律南仙联姻之谊,派使臣往辽国请辽帝耶律延禧发兵增援,耶律延禧从来信中得知宗喀国被宋朝所灭后十分震惊。
耶律延禧心想:“辽、宋、夏本是三国对峙,而吐蕃的宗喀国实力紧随其后,如今他被灭国,若西夏也遭此命运,那宋朝将不再忌讳牵制之势,也就有机会与我大辽为敌。”
想到这里,耶律延禧笑对使臣道:“此事无忧,我与你西夏与宋朝讲和。”
因此耶律延禧派遣使臣至宋朝讲和,要求宋徽宗罢兵,并归还早前所侵占的所有西夏国土,宋徽宗赵佶退朝后闷闷不乐,左思右想,进退为难。
赵佶心中暗道:“当年我先祖‘真宗’与‘仁宗’对西夏总是持保守战术,我曾想如果换我绝不会如此,可事到如今我才知道消灭西夏谈何容易?虽然屡屡交战,但一直无法动摇其根基,宗喀国的残党又策反吐蕃各部,这辽国也派使臣相逼,此刻我才明白先祖们当年未必不是万般无奈。”
赵佶踌躇难定,连日不得安寝,连一项乐于妃嫔侍寝的爱好都已无意享受。
然而,与此同时的宋夏战场上…
宋河湟大将刘法雄心壮志,亲往会州尔提克泉(今甘肃省靖远县一带)迎战夏军主力,此战刘法慧眼识英,不论军衔大小只看交战胜负,从而尽选西军精锐,向各地发送书信调遣将领,最终前来助战的有关胜、郝思文、宣赞、韩世忠、刘光世、秦明、索超、韩存保、杨志等将,刘法亲提一万军兵奔赴前线,决定与西夏做最终的较量。
刘法望着漫天战云道:“狂徒李察哥!我耗费多时纵观西北战况,沉寂许久未做动静,就是为了等待今日,如今筹划、练兵完备,正当是你我决一死战之时!”
另一方面,西夏大将细封力碎正带两万夏军在尔提克泉驻扎,听闻刘法到此,急命列开阵势准备迎敌。两军对阵,夏军阵中转出番官赏河叫阵,关胜亲舞宝刀上前,斗无十合,赏河首级飞天。细封力碎再潜咩迷能、梁磊出阵,二将围住关胜厮杀,斗到三十回合二将力竭而走,关胜纵日行千里的赤兔马从后追上,一刀劈死梁磊。
夏军见了大惊,刘法趁势指挥众军冲击,直混杀于荒野之中。秦明、索超一马当先震动夏军阵脚,秦明在阵中赶上咩迷能斗了十七八合,一棒打飞他头盔,咩迷能头染鲜血,舍命而逃。
索超直奔细封力碎杀去,那番将见了急仗大锤来迎,二人斗了二十余合不分胜败,旁边赶来十余番将来救细封力碎,宋军阵中冲出杨志、韩存保、韩世忠、刘光世来,将赶来的番将杀个片甲不留。
细封力碎寻个破绽撇开索超,死命向湟水方向而走,刘法亲仗方天画戟追赶,只见刘法于夏军阵中披荆斩棘、势如破竹,所到之处,夏军人仰马翻莫敢抵挡。
眼见刘法追上细封力碎,旁边转出咩迷能大喊道:“贼将休得猖狂!”
咩迷能从斜刺里杀来,刘法眼疾手快隔开兵器,随即二将驰马相斗,刘法画戟如神,咩迷能如何抵挡的住?斗了数合咩迷能被一戟刺死马下,细封力碎见了心寒胆丧。
刘法舞动画戟杀散夏军羽翼,直奔细封力碎而来,细封力碎背转身躯拉开夏国,一箭正中刘法左肩。刘法大怒,直用口将箭矢生生拔出,登时血流如注,细封力碎目瞪口呆。就在惊愕之时,刘法掷出短戟打翻细封力碎战马,那细封力碎纵身跳下马来,惶恐向骑兵身后逃窜,刘法见追赶番将不及,从而收兵整顿。
此一战宋军斩俘万余人,将夏军被打的溃不成军,刘法决定不给夏军喘息机会,亲带众军准备追剿,众将见刘法伤重,都来劝其不要冲阵。
刘法笑道:“此等小伤我浑身多达几十处,诸将为何小题大做?我来此地就是与西夏贼子血战到底的!莫要让那李察哥以为我大宋无人!”
关胜自荐道:“小将不才,愿再为前部先锋!”
刘法依其言,于是关胜点起一队军兵,先命众军带厚布等待包裹马蹄,再命弓箭手多带箭矢。那边细封力碎拒住湟水(黄河)准备做困兽之斗,就命众军准备殊死一战。
天降飘雪,云雾阴沉,宋军阵中升起紧张气氛,关胜横刀立马,于阵前高声道:“国家胜负在此一战!关胜不才,愿为国家拼洒热血,望诸位兄长奋勇向前,扬我大宋国威!我们衣锦还乡的日子,就要到了!!!”
三军听罢热血沸腾,士气大振,关胜一声令下,众军喊声震天般向夏军杀去。夏军见宋军奔涌而来魂飞九霄,关胜一马当先正如虎入羊群,细封力碎见大势已去,惶恐逃窜。
宋军全力突击,夏军尽被赶到湟水之上,是时正值寒冬季节,湟水冻结成冰,夏军人马站立不稳,连滚带爬。关胜见了,急命弓箭手发动箭雨,直将夏军射的人仰马翻,走投无路。一番乱箭过后夏军阵脚大乱,那边宋军骑兵已包裹了马蹄防滑,奔上湟水乱杀夏军,夏军死伤惨重,细封力碎死命逃过湟水。刘法一马当先穷追不舍,夏军被杀的尸横遍野,抱头鼠窜,细封力碎只觉两眼发昏,险些坠下马去。
刘法带兵纵横荒漠四百余里,直至喀罗川(今兰州市西固区河口乡)方才大胜而归。那边的夏军早已被杀丢了魂,奔逃多时都未敢回看一眼,以致宋军早退去都未发现,直到许久后细封力碎才回神命众军止步,回望身后时,宋军早已不见了踪影。
此一战刘法扬威西北,击败夏军主力,令其元气大伤,一时间宋夏震动。
李察哥大惊失色的感叹道:“若论宋朝当世名将,刘法可为翘首,莫非他是‘天生神将’?”
自此刘法“天生神将”的威名便于宋、夏传开。
嵬名漠舞见刘法大胜,万般焦急的对李察哥道:“王兄!如今我军主力被破,这可如何是好?”
李察哥镇定道:“舞妹稍安勿躁,两军交战胜负在所难免,宋夏战场宽广,刘法一人岂能左右整个战局?他虽勇猛,但宋朝自来昏昧,我料定他功高盖主,定然得不到好下场。”
嵬名漠舞道:“可细封力碎毕竟是我大夏名将,未曾想他都输与刘法。”
李察哥捋着衣领大笑道:“我还真要感谢他刘法呢,他让向来自以为是的细封力碎,及他头上那些为老不尊的朝臣,此番彻底的闭上了嘴。”
却说刘法得胜的战报被火速申奏到朝廷,此时抓心挠肝的赵佶看到战报后欢天喜地,所有烦恼顿时烟消云散,从而坚决回绝辽国议和提议。
年末,赵佶正准备大举进攻西夏时,却忽收到负责西北军备的冯懈奏折,赵佶看后仰天长叹,险些吐血,原来那奏折申报到:
前线屡与西夏交战,运送粮草军备资耗费数万百姓劳力,从而耽误农耕,又加天灾连连,致使西北农田多有荒废。再者李察哥与溪赊罗撒不断进攻河湟,各地吐蕃也相继反动,因此陕西抽调军兵二十余万,更令后勤压力剧增。另运送军备的百姓和部队经过京玉关(今陕西省柞水县小寺沟)时,被李察哥用计,遭到西夏、吐蕃骑兵的联合突击,百姓自相践踏死者数千人,军备等物反被李察哥掠为己用。至此,朝廷已无资金再打下去,应将宗喀国土归还溪赊罗撒,他必会感恩戴德牵制西夏,缓解大宋压力。
赵佶直将那奏折摔下朝堂,大怒道:“真是一派胡言!我大宋对宗喀国有灭国之恨,西夏更趁宗喀国人飘零时接纳安顿,如今他们怎么可能再次归顺?”
赵佶越想越气,见自己不能乘胜追击西夏,从而胸闷气短,直将冯懈贬到乡下。
宋崇宁五年、夏贞观六年(公元1106年)二月,赵佶在经历了心力憔悴的两个月后,辽国再次派遣使臣到宋朝议和,替西夏要求归还所占领土。几经交涉后赵佶无可奈何,想到宗喀国及吐蕃羌族皆是不服,趁李察哥攻打河湟之际反动自立,夏军又仍可再战,宋朝却已兵、财难济,自己又不敢得罪辽国,只得归还了几年来辛苦打下的西夏领土。
六月,宋夏罢兵议和,朝内党派纷争四起,童贯痛恨蔡京与自己争功,连连上奏报复要求攻取兴、灵的陶节夫,从而赵佶贬陶节夫为洪州(今江西南昌市)知州。蔡京见了大怒,因其认为刘法是河湟地区的高级将官,当属童贯一派,所以找个理由说刘法不守赵佶要求礼仪,导致赵佶又将刘法贬职,而折可适也因之前战败被调出西北前线。但是,童贯却因王厚病故、高永年战死、陶节夫被贬后一举独揽西北军权。
宋夏休战,西夏皇帝李乾顺派遣使臣到辽国、宋朝相谢。
李乾顺对李察哥笑道:“此次虽然未得优势,但你我都值青春年少,有的是时间与宋朝周旋,而那童贯、蔡京却已都成老贼,死期已不远,这天下的未来必定属于我大夏!”
李察哥畅然大笑道:“让那些老东西滚回乡下种田吧!别站在朝堂上挡着风水轮流转。”
言罢,李乾顺与李察哥相视大笑。
却说童贯掌控了西北军权后,大肆启用自己党派羽翼,全然不理战事功臣,因而关胜等人未得任何升赏,只跟随赵隆守在宣威城内。
这一日,郝思文见宋夏休战,决定前往西域寻找阿娜尔,关胜与宣赞见他执意前往,就向赵隆告假同行。
于陆三人闲谈,郝思文感叹道:“如今总算结束了战事,可我们却还是下级军校,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宣赞怒道:“我们白白的几经生死、斩将杀敌,真他娘狗日的朝廷!当初参军时说的天花烂坠,如今倒把我们扔到一边。”
关胜劝道:“二位兄弟莫气,自古道‘飞鸟尽,良弓藏’,国家有危难时,那些皇帝、大人需要我们巩固政权,可如今这仗打完了,我们就成了一群不安份子,如何又能升用我们这些无党无派的人,到他们当中争权?”
宣赞怒道:“谁稀罕争他的鸟权啊?我们只想保家卫国罢了!”
关胜笑道:“小人之心爱妒君子之腹,我们心中坦荡,却不能指望只认权利的人能理解,我们不待相争在他们眼中就是罪过,因为醉心名利人的眼中,我们不是他的宗派就是他的敌人。”
郝思文愤慨道:“这是个什么朝廷?什么国家?”
关胜劝道:“兄长莫要悲观,自古以来皆是如此,然而即便艰险,这千古的英雄却从未断绝。”
郝思文叹道:“我是不想再去理解权利间的奥妙了。”
宣赞也道:“是啊,听的我头都快炸了。”
关胜回道:“刘法将军被贬、折可适将军调走,我们又与辛知州不熟,赵隆将军也不敢参政,如今已无人为我等请功。”
郝思文望着无尽黄沙,淡然言道:“我对当官已无兴趣,只想找到阿娜尔,未想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娜娜一定怨死我了,不如此番就与她远遁西域,管她是否杀过大宋将士,从此我再不理这天下事。”
关胜笑道:“哥哥倒是好了,小弟衷心祝福,只是如此我等兄弟再难一起上阵杀敌了。”
郝思文劝道:“兄弟莫要伤感,如今宋夏休战,这天下已经太平了。”
关胜苦笑道:“又哪里会有真正的太平…自古这天下就是在战火中演变,当初赵官家(赵佶)与蔡京妄图开疆扩土,好大喜功,屡屡对西夏用兵,如今无非是钱粮耗尽,后方补给难以为继,所以才无奈议和,只怕西北的战火早晚会再次燎原。”
郝思文感叹道:“这场仗下来,我们不但归还了西夏土地,更令数以万计的将士白白埋骨他乡…”
言罢,三人唏嘘不已。
寻到阿娜尔所在城市后,郝思文远远望去,黄沙已将半个城市掩埋,沙漠中山川剧变,再难找到迁徙踪迹,三人寻了二十多天皆是无果,沙漠恶劣的环境令人苦不堪言,四处又寻不到一户人家,关胜看看所带干粮饮水将尽,只得劝郝思文回去,郝思文无奈回到城内,只见四下一片狼藉,早已无人居住。
黄尘古道,残垣断瓦,郝思文寻遍了曾与阿娜尔走过的每处地方,皇宫内的花园里,去年那美丽的花草已被黄沙埋葬,狂风刮过,残破的秋千瑟瑟发响,令人不胜伤感。郝思文走上阁楼已是人去楼空,灰尘覆盖了房间,郝思文望向桌旁,仿佛阿娜尔的笑语就在昨天。
宣赞叹道:“沙漠实在太大了,我们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关胜也劝道:“哥哥,西夏马上就要来边境驻军了,我们还是先回吧…”
离开城池后,郝思文回望那万里山川,哀伤道:“娜娜…你究竟到哪去了?为何我翻遍了沙漠也无法再见到你?难道你我相逢只是一场梦吗…”
于陆郝思文再次陷入沉默,关胜与宣赞皆不知如何相劝,到了宣威城后,郝思文只是忧伤渡日,过了几天宣赞忽然寻来一幅画给郝思文观看。
郝思文勉强笑道:“兄弟自去玩耍,别来打搅哥哥。”
宣赞劝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哥哥打开看看吗。”
关胜从屋外进来道:“兄弟你别烦大哥了,让大哥一个人静静。”
宣赞对关胜道:“大哥再这样会生病的。”
宣赞又劝郝思文道:“大哥你打开看后绝不后悔。”
郝思文无奈下只得打开画卷,却见画卷一开,阿娜尔美丽的面容又浮现于眼前,仿佛透过画像又能见到她沙海起舞,不觉间郝思文已是哽咽,原来这画像正是关胜提起的李察哥住处那副。
过了几日,夏军已派兵在边境经封锁了西域通路,郝思文待要过去时,那夏军首领威胁道:“你们已经站在我大夏的土地上,若敢寻衅滋事,全部就地正法!”
郝思文哪里肯听,持起钢枪便要冲杀过去,夏军见了急忙拉起弓弦戒备。
关胜拦道:“哥哥不可如此,你我身着大宋军服,如果一味冲杀过去,势必引起两国争端。”
郝思文听罢仰天长叹,只得悻悻而归。
忽一日,牛邦喜与斐祎持刘仲武书信来到宣威城,要向赵隆要回关胜三人。关胜因恨堡寨之事哪里肯回,赵隆却因刘仲武位高权重,只得让他们回本部复命,于是三人踌躇不乐的离了宣威城。
于陆,牛邦喜欢喜道:“高监军如今要回朝了,我们总算能离开这该死的战场了,回去以后我肯定会得到升赏的。”
郝思文心情不悦道:“是啊,高俅那厮自会为你加官进爵。”
斐祎怒嚷道:“大胆!你这厮竟敢辱骂高监军?”
郝思文横过钢枪直逼斐祎咽喉,随即冷笑道:“如今你对着它说,我能不能骂高俅那厮?”
斐祎冷汗直冒,畏畏缩缩的赔笑道:“将军威武,自然是能骂得…能骂得。”
宣赞看着一脸低贱的斐祎道:“就这个下贱德性还斐祎书生呢,你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斐祎听了,敢怒不敢言。
关胜对宣赞笑道:“一个人的操守与品德和他读过多少书是无绝对关系的,兄弟不曾听李太白(李白)曾有诗单说此事吗?”
宣赞笑问道:“什么诗啊?大哥念来听听。”
关胜朗诵李白的《行行且游猎篇》道:
生年不读一字书,但知游猎夸轻趫。
胡马秋肥宜白草,骑来蹑影何矜骄。
金鞭拂雪挥鸣鞘,半酣呼鹰出远郊。
弓弯满月不虚发,双鶬迸落连飞髇。
海边观者皆辟易,猛气英风振沙碛。
儒生不及游侠人,白首下帷复何益。
宣赞听罢欢颜道:“我大概能听懂其中含义,诗仙李太白是夸我骑马射箭、纵横边疆的好男儿无需识得大字,一生只纵横于沙漠之间便是英雄气概,而那只会摇头晃脑的诵读儒生,就算死读了一辈子书又能有什么作为?他们又哪里及得上侠者气魄?诗仙就是诗仙,非同那读了两本烂书就卖弄的庸才。”
那边那斐祎气的脸都绿了,却不敢发出一言。
到了西宁州后,关胜三人去见刘仲武和高俅,未想一到厅内就被三四十个军汉持械围住,宣赞持起钢刀就要反抗,关胜急忙拦住。
关胜怒问刘、高道:“你们此是何意?”
刘仲武道:“关、宣两位将军休要误会,你二人有功无过,我们只待拿了郝思文问话。”
关胜忙问为何,高俅冷笑道:“你们三人自堡寨之战后不知去向,念及你们多立战功,我就不追究擅离职守之罪,但这郝思文远走西域,更有人见他与西夏逆贼李察哥的王妃同行,此中必有别情,莫不是他被夏军擒获从而做了细作?”
宣赞听了大怒:“放屁!郝大哥哪里是那投降之人?他若投降,如今又何必回来?”
高俅怒道:“他回来就是为了潜伏我军内部!”
关胜与宣赞见事不对头急忙亮出兵器,那边郝思文也提起钢枪,高俅大嚷道:“你们待要兵变不成?”
刘仲武见了惊恐,急忙赔笑道:“三位将军勿要恼怒,如今事情对错还无定论,我们只是怀疑…怀疑而已,毕竟郝将军曾到敌后多时,我也有权过问,看我绝无他意,只是暂时委屈将军一时,问清时便放了。”
郝思文劝关、宣道:“清者自清,由他们盘问便罢,二位兄弟若是动手却反而说不清了。”
因而郝思文被收押入牢,关胜、宣赞每日都买来酒肉探望,过了几日忽然人来唤宣赞,说有东京来的人要见他,宣赞好生疑惑,于是叫上关胜前往。
一进内堂,那人对宣赞大骂道:“畜生!你害我找的好苦!”
宣赞听了,扑通跪倒在地,关胜见了百思不得其解。
宣赞对那人道:“孩儿拜见父亲!”
关胜见原是宣赞父亲至此,于是施礼道:“晚辈关胜拜见叔父!”
宣伏见关胜仪表堂堂,称赞道:“小将军不必多礼,我来到此地时就听闻你威震西北,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劣子能与你结交,当属三生有幸。”
宣赞向宣伏问道:“父亲不远千里至此,不知所为何事啊?”
宣伏呵斥道:“你这逆子还问我呢!你这一走没把你母亲急死,后来我多方打听才知道,你这不知死的却跑来干这杀身害命的勾当。”
宣赞笑道:“不碍事的,我杀了好多敌军,别提多威风了。”
话音刚落,只听堂外一人大笑道:“是啊!赞儿如此才称得上郡马!”
刘仲武、高俅、宣伏见这人走来急忙拜倒,宣伏忙对关胜小声道:“小将军快来拜见当今陈王。”
关胜此时才明白,原来这人竟是陈王赵佖。当天刘仲武和高俅大摆筵席,宣伏向赵佖言说关胜英雄,赵佖见关胜仪表堂堂十分喜爱,就命他与宣赞同坐。
席间关胜向赵佖言及郝思文之事,赵佖就对刘、高二人道:“方才我听关将军所言,相信那郝将军绝非敌军奸细,你等不可冷了功臣之心啊。”
高俅急忙嬉皮笑脸道:“殿下英明!我这就放他出来。”
赵佖邀郝思文来一同饮酒,郝思文对宣赞小声道:“兄弟竟然与当今陈王相识,你为何从来没提起过?”
宣赞笑道:“我早就和你们说过,我绝非是浪得虚名!”
第二日,宣伏护送赵佖先行回朝,关胜三人晚出发一步,办完交割再行。于陆三人见原野上数百吐蕃羌民扶老携幼赶来,皆是满面风尘,蓬头垢面,关胜心想这定是因战乱逃离家乡的难民,如今他们要重返故土了。
正在此时,关胜忽听后方有人唤自己名字,回头望时斐祎和牛邦喜带队赶来,为首一人关胜觉得眼熟,想了一阵才想起他是云沙关时所遇徐英奇。
关胜上前施礼,那徐英奇却摆出一副不屑姿态道:“哪个唤作关胜?”
关胜见了不悦,旁边宣赞大骂徐英奇道:“瞎了你的狗眼!云沙关下不曾见过你关爷爷吗?”
徐英奇听罢大怒,旁边牛邦喜忙说宣赞与陈王相熟,因而徐英奇不敢发作。
徐英奇随即对关胜三人道:“童枢密听闻三位将军英勇,想要收做部将,你们跟我一道走吧。”
关胜三人皆知童贯非是良臣,因而关胜言道:“童大人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要随陈王回京复命。”
徐英奇冷笑道:“这好说,你们先跟我去见童大人,陈王那里大人自会去说。”
关胜推辞道:“就不劳烦童大人了,我们到了京城,圣上自会安置。”
徐英奇见他三人不肯依附,就命军士端过一盘金子来,关胜看时足有一百多两。
徐英奇道:“此点薄礼是童贯大人送三位的见面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们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宣赞早不屑道:“我们要是不收呢?”
徐英奇怒道:“你们不要命了?敢得罪童大人?”
就在争执之时,难民已到附近休息,其中一对父母拿出点干粮喂给七八岁的孩童,斐祎见了一脚踢翻干粮,那孩子登时大哭起来,母亲也急忙护住孩子。
那父亲质问斐祎质道:“你干什么?我们只是普通百姓啊。”
斐祎听罢抡起鞭子就抽,边抽边骂道:“你们这群羌狗死光了才好!”
随即他便招呼众军鞭打羌民,霎时难民哀嚎四起,慌忙奔逃。斐祎狠抽了那父亲两鞭后,待再要抽时却怎么也挥不动手臂,回头看去正是关胜拽住手腕。
关胜大骂道:“狗奴才!你给我睁开眼睛看清楚了!他们不是敌军!”
斐祎歪着眼道:“他们都是羌胡,我凭什么不能打?你和西夏、吐蕃非亲非故,碍你什么事啊?你不帮汉人怎么反帮起羌胡来了?凭什么管我啊?”
“我凭这世间的良心!”只见关胜雷鸣也似一个巴掌,直将斐祎抽的晕死过去。
宣赞也大骂鞭打百姓的军汉道:“你们这群直娘贼!看老子不劈了你们!”
军汉见了屁滚尿流,全部停手。
徐英奇对三人大怒道:“你们待要投敌叛国吗?胆敢全无尊卑的在我面前撒野!”
宣赞怪眼圆睁,拔刀大骂徐英奇道:“驴牛射出的贼王八!我尊你八辈的祖宗!”
宣赞直奔徐英奇杀去,徐英奇抱头鼠窜而逃,连金子都望了带走,牛邦喜见状也扶斐祎回城去了。
郝思文扶起那被打的难民父亲,拿过水袋干粮给他,难民一家连连称谢,旁边逃窜难民见状也都回转此处。
宣赞问关胜道:“哥哥,这些金子怎么办啊?”
关胜感叹道:“百姓常说‘打了桶(童贯),泼了菜(蔡京),便是人间好世界’,如今就让他们金子还与百姓。”
随即关胜仰天大笑道:
乞我白万金,封我异姓王;
不如独悟时,大笑任轻狂!
只见关胜将那金子朝天猛的一撒,登时如同下了一场金雨,难民们忙过来拾取。
郝思文赞叹道:“兄弟真是海阔心胸、云天高义啊!”
关胜畅然欢笑道: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义之所当,千金散尽不后悔;
情之所钟,世俗礼法如粪土;
兴之所在,与君痛饮三百杯。
“愿你我兄弟从此脱离开这争权斗势的名利场,一道把酒言欢,笑傲天涯!”
言罢,三人仰天大笑,扬鞭绝尘、驰马千里。
难民中有人高声道:“我认得他们!那位青袍赤马的将军是‘大刀关胜’!另外两位一定是郝思文和宣赞!”
于是难民尽皆感激,都向三人方向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