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班里的那群猴子磨得实在没办法,下课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小吃街走去,在小吃街又碰到陈挠,陈挠笑着走近我们,加入了我们的队伍,郭晶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直说,“你们班的同学太恐怖了,会不会吃穷你啊。”
我看着他们在小吃摊位吃的满嘴油光,把我当水鱼宰的样子,心下一痛,感觉郭晶的话很快就要灵验了。
陈挠笑着摇摇头,主动付了几笔钱,那女同学哇啦一声,嘴里咬着根玉米,一脸羡慕地看着我,说道,“你家男朋友不错,有钱还很大方。”
我一把抽了她嘴里的玉米,警告似地说道,“别乱讲!”自从李秀的事情后,我对男女朋友这样的事情变得特别敏感,也很害怕这个东西。
她砸砸嘴巴,转了个眼神,把我抽掉的玉米又抢了回去,接着蹦蹦跳跳地跑开了,陈挠在旁边笑得东倒西歪的,说道,“李优,你还真可爱,难怪你们班里的同学都喜欢你。”
我扫了他一眼,完全不明白他说的可爱在哪里,倒是郭晶这种有点调皮的还是真的可爱,尤其是去年辩论赛她那十八弯的问题至今还残留在所有人的心中。
都不记得这群猴子到底吃了多少了,我带的钱掏到最后掏只剩下几块钱,陈挠也为自己的大方卖单,花了不少的钱,他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我就痛得恨不得狠狠刮了那班同学一眼。
那班同学假装没看到我的眼神,一边啃着玉米棒一边仰头360度仰望天空。
等他们吃饱喝足了,陈挠就说送我跟郭晶回去,郭晶急忙摆手,说道,“不用,我们家司机也来了。”
陈挠笑了一下,说道,“那好。”说着他就转身朝停在路口的车子走去,那女同学见状,窜了出来,盯着陈挠的车子,“哇塞,好车,哇塞,难怪出手那么大方。”
司徒楠挤了过来,翻个白眼,说道,“没点眼力,那是镇长的儿子。”
那女同学愣了好半响,转头盯着我,“镇长的儿子?”我顿了一下,僵硬地点点头。
她不可置信地抖了一下手,“叫陈挠?”我又点了点头,她哀嚎一声,“我擦,男大十八变啊,我跟他当了五年的小学同学啊,他那时连脸都看不清,光是那头发就遮了半张脸,整个人蠢蠢呆呆的不说,做事还不利索,成天拖班里的后退,你不知道,要不是他是镇长的傻儿子,早被班里那群男同学拖到厕所里去打一顿了,连老师都不爱看到他,每次有什么活动都不小心地把他给忘记了,你确定,他真的是陈挠?”
我盯着空荡荡的路口,呆呆的,在英语培训班的时候,陈挠也被不少培训班的同学嘲笑,但是没想到他在学校的情况跟我半斤八两,也难怪他之前会跟我说,做了五年的差生,终于咸鱼翻身了。
那时他说得淡然,可是我现在明白了,那其中的苦涩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体会的。
郭晶压根就不相信女同学嘴里的那个人会是陈挠,直问,是不是同名同姓。
那女同学还想继续说着,但由于天色有点晚了,郭晶家的车都到路口了,我们只能上了郭晶家的车,回家,郭晶在车里一阵唏嘘,说道,“没想到陈挠会有个这样的过去。”
是啊,现在大家都看到陈挠的风光,而他的过去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过去买单,也许深埋,也许牢记,仰或是忘记,总会选择一种方式去结束它。
回到家里,爸爸妈妈都在,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妈妈一看到我,急忙问我吃了没有,我把书包放下,嗯了一声,随后我抬眼说道,“妈,明天有电视台来采访我,你来学校陪我吧。”
今天下课临走前,乔老师说这种采访最好还是叫上父母,老师也会陪同,但是采访一般都会问关于家里教育方面的,这点的话父母在身边还是比较好。
我话一出,妈妈就一脸诧异,就连那冷着脸的爸爸都扫向我,我的眼神掠过他,带着几丝不屑,换来他冷哼一声,随后他就转过去,我走过去,坐在妈妈身边,抓过妈妈的手,握着,说道,“妈妈,我得了画画的奖,电视台说要来采访我。”
妈妈终于反应过来,手里的遥控器碰的一下摔在地上,她转过身死死地握着我的手,颤着嗓音问,“这是真的吗?电视台要采访你?”
我缓缓点头,妈妈猛地站起来,抓抓身上的衣服,“那,那我该穿什么衣服啊,我的老天,电视台啊,优优,我的好女儿啊,妈妈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开心过,简直……简直……”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急忙拉着她,让她冷静,“妈,我陪你去挑一套明天能穿的衣服,你别激动,也别害怕,这是好事。”
“对,这是好事,这是天大的好事,当初糖糖老师说你三年就会成功,我都不信,没想到……哈哈到时你外公在小镇的电视上都能看到你……我……我实在是……”
妈妈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才终于冷静了下来,我被她转得,才真实有了这样的一份喜悦,那时的我懵懵懂懂,只知道被采访会慌张,尤其是面对那么多人提问,还有一直要僵着笑脸,却不知道,只要一个采访,就可以让全国知道我,知道常青镇出了一个画家,知道李天助的女儿是个小画家,也曝光了我是孟宴老师徒弟的事情。
为我的职业带来了星光大道。
这天晚上我一沾床就睡,但我知道,妈妈激动得睡不着,早上起来的时候,李秀揉着额头说妈妈昨晚来我们房间几次,帮我们拉被子,我看着李秀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想到我睡前她还在看漫画,满嘴的苦涩在心里窜着,她为什么就不着急呢,为什么。
今天我们没有坐校车,而是妈妈喊了一个叔叔开车来接我们去学校,小车刚到学校门口,我从车里下来,就看到有很多人架着大大的机器站在门口,妈妈紧张地拉着我的手,跟着我进了学校,刚进学校,校长就迎了上来,笑着说,“电视台的人早早就到了,就等你了。”
我也很紧张,本以为至少要十点多,没想到这么早,乔老师跟在校长身边,低声地说,“采访的记者都在大会堂了,还有一些留在校园里做日常的采访,你准备好了吗?”
我抿紧唇,看了眼到处都是架着机器拿着话筒在校园里找学生采访的那些人,愣愣地点头,手心却冒了不少的汗,李秀知道我被采访,低低地说了声,恭喜妹妹,接着就匆匆地朝初二跑去,仿佛逃离似的那种。
其他的学生也陆陆续续地随着上课铃声回班里,现在就只剩下我跟妈妈两个人。
采访的地方设在上次英语辩论赛的大会堂,一走进大会堂,摆着更多的机器,还有好几个人站在一旁做着笔录,讲台上摆了几张靠背的红色椅子,那几个人一看到我们进来,其中一个穿着很华丽金色西装的男人走上前,带着满脸的笑意看着我,“这就是李优吧?”
校长点头,接着我的身子被乔老师推了一下,我往前站了一点,正好站在男人的面前,他微微弯腰,笑着朝我伸出手,“我是柳严,是这次采访的主持人。”
我盯着那只大手,小心地伸了出来,搭在他手心,他轻轻地握了一下,随后转向妈妈,“你好,我是柳严,你是李优的妈妈对吗?真年轻,也这么幸运,有这么优秀的女儿。”
妈妈颤颤地伸手,腼腆地笑着,“柳老师你好。”
那男人笑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朝那群还在摆弄机器的人喊道,“可以开始了。”
随后,我们四个人依次坐在讲台上的椅子,叫柳严的主持人坐在我们的中间,正好一个弯月的形状,接着那些机器啪地一声打开,现场的气氛顿时严肃起来,柳严对着镜头笑着说,“今天,我们专门来常青中学采访一个女孩,嗯,这个小女孩在1991年就凭着一副叫《夕落》的画获得了扬小调举办的新生儿大赛的特等奖,那时她仅有12岁,如今,这个女孩已经15岁了,她的三副画,分别是《幸福》,《右手》,《新生》同一时间段分别揽获了世界青少年彩画总赛,金画素描总赛,全国夏季画赛的第一名。”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那机器的镜头转向我,接着他又说道,“这个女孩就是李优,在1991年十月份被孟宴老师收为关门徒弟。”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采访,柳严老师先采访的我,问我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绘画天赋的,对于未来有没有初始的目标,学习跟绘画一起会感到压力吗,当孟宴老师的徒弟感觉如何,觉得孟宴老师是个怎样的老师。
接着他又采访妈妈,问发现孩子有这样的绘画天赋,家里一开始是给予支持还是反对,又问到,如果孩子学习跟绘画无法兼顾之下,家里人是希望孩子坚持绘画呢,还是放弃掉呢。
然后他又采访校长,问常青镇二十多三十年没有出过一个画家了,那么李优的出现是不是给常青镇带来无限的希望,李优这次的得奖一举成名,那么学校对李优是否会采取不同的教课方式。
最后采访乔老师,听说她带的班里有很多特长生,跟李优这样很快就会出名的学生以后估计会更多,乔老师是否会有压力,会不会逼学生把学习追上来,又问带着这样一群优秀的学生,是不是感到特别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