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儿站到云析身旁,从她的角度再看向这张丝帕,仍是一头雾水。
“姐姐口中的灵邪可是苗曲?”允儿忍不住问道,这近似苗文的图腾说不定是和音律有关的符号,云析精通音律,她可能看出了端倪。
“不是。”云析道。
允儿有些不解,“那是何种文字如此近似苗文?”
云析微微一笑,朝茶案摆了一个请的姿势,允儿、云裳和少寒只能揣着好奇坐了下来。
“天曲灵邪已是一个禁忌,江湖上鲜少有人知晓,我也是侥幸在雷公山上的庙宇听过一次,若不是我献丑在先,那位高人根本不会献艺。”
“雷公山?是在苗疆域内。。。”允儿自言自语道,心想这图腾多半还是跟苗族有些牵连。
“姐姐怎么从未提过灵邪这样的趣事。”云裳问道。
“也都是陈年往事,况且我答应过那位高人不会将惊鸾琴的下落告知他人。”云析叹了口气。
“惊鸾琴?”云裳脸色有异,允儿也皱了皱眉,因为这惊鸾琴的来历她们都有耳闻。
“是惊鸾走凤的惊鸾?”允儿问道。
云析点点头,“惊鸾走凤是两把绝世古琴,当年上官小姐在家宴客时常也会用它们奏琴,想那上官小姐何许人也,竟能同时奏两把古琴,这惊鸾走凤在她手中更是如鱼得水,配上灵邪,真乃是无价之宝!识音之人都称其为千古名琴,可惜随着上官家落魄,这双古琴也下落不明。而这曲灵邪,至灵至邪,识得它便将它当做天籁,不识得它却将它视作魔音。当初不少人因为听了灵邪,得了失心疯,甚至为此寻死,所以后来灵邪被人视作禁曲,摄魂夺魄的禁曲。其实这些都是江湖上以讹传讹的谣言,上官小姐早已被这些江湖传言妖魔化了,没有人在乎她的才华,只将她视作妖邪,江湖上盛传关于上官小姐的传言,几乎没有一条是真的。哎。。。。我在雷公山见到的那位高人名为满星,她的母亲原是苗族的巫女,当初汉苗不合,上官家奉命平定苗疆,所以满星的母亲才有机会接触到上官小姐。本来她只是被汉军捉回的俘虏,怎知上官小姐对苗族文化有兴趣,便救下了她。那段时期,二人也成了知音之交,或许上官小姐已经知道上官家大势已去,才把这惊鸾琴转交给了满星的母亲。我出游苗疆时,得了一种怪病,后来几经周转才见到满星,她将我的病治好了,我以一曲“破劫”作为答谢,没想到满星也是同道中人,与我甚是投机,所以我才有幸一睹惊鸾琴,想来,已是此生无憾。”
“走凤琴也在那位高人手中么?”云裳问道。
“这我便不知晓了,不过满星告诉我,这走凤琴上官小姐从未离身。”云析回答。
允儿想了想,思绪渐渐清晰,上官家被满门抄斩之前,确实曾经出使苗疆,只是不知道上官小姐把代表灵邪的图腾印在密图上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灵邪的符号如此接近苗文?难道上官小姐是在苗疆写下灵邪的?”
云析点头:“是的,上官小姐天资过人,短短时间内就学会了苗文,更和满星的母亲一同研发出了一套以苗文为主汉文为辅的音符,灵邪便是用这古怪的音符谱的,即便是精通音律,也看不懂这音符,最多只识得代表灵邪的图腾,这曲子的含义,我也是受满星指点才略知一二。”
“上官小姐真是深不可测,不知道她在这密图上留下灵邪的图腾是何意图?”少寒叹了口气。
允儿灵机一动,“这些天,我一直冥思苦想,却再也破解不开密图中藏有的方位,目前通过天机罗盘我只能算出汉广陵大概的方位,可是照密图来说,我们不仅需要一个准确的地标,还需要一个神秘的“天机”。”
“这个“天机”难道就是灵邪?”少寒追问。
“我看不会这么简单,”允儿摇摇头,“上官小姐心思缜密,汉广陵的部署步步为营,这个灵邪图腾在密图所处的位置虽然至关紧要,但却不足为“天机”。所谓“天机”,恐怕还要靠天机罗盘来算进入汉广陵的时机。”
“我真不明白,上官小姐究竟希望汉广陵被人找到,还是永远都只是一个迷。”少寒道。
“我想,她定是希望汉广陵被有缘人寻着,却不愿让凡夫俗子扰了她的清静。”云裳说完走到云析面前,双手搭着云析的肩膀,“三姐,事到如今,我们恐怕只能去打搅这位高人了。”
“为何你们如此执着于汉广陵?”云析不解。
允儿咬了咬下唇,“我爹为了这个秘密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不管它是怎样的宝藏,我们一定要捷足先登,才能阻止我爹的野心。更何况,冥冥之中,我们和这位上官小姐,已经。。。。。。已经。。。。”
“是缘分,亦是造化。”云裳叹了口气。
云析见云裳、少寒和允儿执意,心里有些遗憾不能遵守当初同满星的约定,但她清楚目前中原江湖所面临的灾难,以及她无妄山庄苏氏七秀拨乱反正保全正义的使命。
“你们随我来吧!”她引着三人走到析雅筑,无忌正在院里会客,见妻子回来,笑着走过来。
“正巧少寒你们也在,我来引荐,这位是济北堂新任堂主钱峰钱堂主。”无忌道。
“孙兄言重了,钱峰只是暂代堂主之位,怎敢在无妄山庄自命不凡,各位若不嫌弃,唤声钱老三便是。”钱峰一身粗人打扮,腰间还别着一只烟杆,头发已经花白,但从眉宇间依稀可以看出他硬底子的练家子功夫。
“钱堂主,有礼。”云裳淡淡一笑,施了礼。
“济北堂?”允儿想了起来,小声对少寒说,“匡天伦好像还困在南宫门。”
钱峰似乎听到匡天伦的名字,有些激动,“姑娘有匡大哥的消息!”他年纪明显比匡天伦大,却叫着“匡大哥”。
“匡堂主是条好汉,在南宫门不卑不亢宁死不屈。。。。。”少寒想起匡天伦被那诡异的修罗鬼卷走的一幕,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钱峰握紧拳头,“我也知道匡大哥和几个兄弟去了南宫门定是凶多吉少,我济北堂誓死不降,定要。。。定要!”
无忌安慰地拍拍钱峰的肩膀,“钱兄一定要镇定,济北堂的兄弟们现在都指望你来带领他们,南宫门仗势欺人,连济北堂当家的水路也被霸占去了一半,真是黑白通吃!”
“济北堂的兄弟们,现在有好多连饭也吃不上,若不是散老本去养这帮兄弟,济北堂也不会跨得这么快!”钱峰痛心疾首地说:“是我没用,对不住匡大哥!”
允儿心里有些难受,但以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资格去安慰钱峰,索性转过身子,云析冲无忌打了个眼色,无忌心领神会,拉着钱峰道:“将才船厂的事还没说完,今儿就不话家常了。”
等无忌和钱峰走向后院,云析拉着允儿的手,柔声道:“我知道妹妹的委屈,我有几个姐妹性子急,说话冲撞了些,还请妹妹海量。眼下南宫门四处横行,可说是众怒难平,你身份敏感,还是尽量不要暴露为好。”
允儿听了云析推心置腹的话,心里一阵感动,她莞尔一笑,“姐姐一番心意,妹妹受宠若惊。”
云析带三人走到自己的闺房,从一个红木箱子里拿出了几根细竹绑在一起的东西,“这是芦笙,苗人的乐器,这把是满星当年赠予我的礼物,你们若要去找她,就带上吧!满星以黑纱遮面,即使是我也从未见过她的真实面目,你们拿着这芦笙,可莫要认错了人。”
“姐姐不去么?”允儿问道,这会儿,这声姐姐已经叫得颇为真切。
“我哪还有面目去见她,他日找个机会再负荆请罪。”云析叹了口气,心下还在为自己违背诺言的事感到抱歉。
“苗疆异事我倒了解不深,恐其巫术,还是先做足准备为好。”云裳道。
“苗疆一行祸福未知,苏大侠的病情才将将好转,云裳还是留在庄内好些。”允儿想起之前沐斯对她说的话,无妄山庄是一个较大的目标,她不愿意再拖累苏家的人。
云裳点点头,心里一阵酸楚,也不愿再去思考缘由,只是淡淡地说:“允儿此话不假,我之前的举动已是不孝,此时更应该留下来。只可惜,见不到传世名器惊鸾了。”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将那位高人连同惊鸾一起请回来。”少寒道。
云析叹了口气,“少寒,你们若是要去苗疆,可以借钱老三的船,走水路不仅快些,也安全些。”
“那就只能劳烦钱堂主了。”少寒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云裳见少寒允儿同云析开始规划苗疆一行,轻声道:“我先回霓裳阁去,还要给爹配制一些药品。”
允儿道:“还要劳烦云裳备些急用药品,这一路不知会遇着什么事,你人不在,只能求些药品来安心。”
云裳点点头,“自会奉上。”她合上门,皱了皱眉,从胸口摸出那绣着雏菊的红色绸缎,里面还包裹着五枚冰魄神针,她握紧神针,心里想起自己的誓言,苦笑了一下。
“七小姐。”子青突然走了过来,“苏悦告诉我你在这里我便寻了过来。”
“有事么?”云裳将神针收起来,冷冷地问。
子青碰了个钉子,脸上却还是笑着,似乎习以为常,“我想请七小姐再指教指教。”说着他比了一个夹棋子的手势。
云裳见此,心里突然想到云桔,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傅公子有心,可眼下这么多琐事,云裳实在无心弈棋。”
子青见她脸色不好,不敢再逼,只是退后了几步,“七小姐这段时间确实累着了,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不需同我客气。”
“多谢傅公子。”云裳欠了欠身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子青站在析雅筑前,望着云裳的背影,心里一阵吃味,他不明白为什么云裳可以对少寒直呼其名,却要管自己叫“傅公子”。可云裳越是冰冷,他越是钟情,这种滋味儿虽不好受,但子青毕竟是难得的翩翩君子,他的风度可以使他很耐心,很温和。
云裳走回霓裳阁,有些疲惫地坐在厅堂中,苏悦走了过来,眯着眼睛望着云裳。
“小姐,见着傅公子了么?”
“多事。”云裳道。
苏悦嘟了嘟嘴,看云裳是真的不高兴并非娇嗔这才赶紧转了话题,“小姐快去后院吧,夫人在亭子里等你。”
“娘?”
“嗯,夫人好像心事重重的。。。”
云裳脸色一变,心道不好,莫不是苏奎的病情出现问题。她急忙赶去后院,见云知舞坐在凉亭。
“娘。”云裳走了过去。
“裳儿,你过来。”云知舞看起来很疲倦,没了以往的凌气,眉间的朱砂痣也变得有些暗淡。
云裳走了过去,心里感到十分好奇,不知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母亲露出这幅神态。
“桔儿同你联系过么?”云知舞问道。
云裳摇摇头,心知母亲是为了云桔的事而憔悴,“娘,您莫要过忧,六姐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她的本事,在江湖上吃不了亏。”
云知舞摇摇头,苦笑,“她闯了这么大的祸,我本该忘了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但她毕竟是我的孩儿,哎。。。我派了不少人去寻她,一直打听不到她的行踪,这两天才有了一点儿消息。”
云裳心疼地望着云知舞,后者因为担心云桔,不知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娘,您对六姐真是。。。。”
“你们个个都是我的孩子,哪有为娘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儿呢?”云知舞握住云裳的手,“你六姐性子倔又不晓得轻重,我之前是对她太过严厉了,眼下庄内这么多事我是顾不上去找她,所以我想让你去。”
“我?”
“对,七姐妹中,就你和桔儿最亲,我手头现在有些事务,走不开,你若找到云桔就立马飞鸽传书,倘若你不能将她带回来,我就亲自走一趟。”
“可是爹的病情?”
“你爹已经能下地了,只要稍作歇息就可以开始练功。有什么事你就交代大夫便是。”
云裳叹了口气,“六姐现在身在何处?”
“苗疆雷公山东村。”
“苗疆!”云裳几乎有些失声。
云知舞见她如此反应,皱了皱眉,“怎么?”
“没什么,只是皇甫少寒和南宫允儿正巧也要借济北堂的水路下苗疆。”
“那正好有个照应,云桔的事我不想太多人知道,你独自前去我又不放心,正寻思如何开口请子青陪同。”
“娘,我同傅公子交情尚浅,不便劳烦。”云裳道。
“子青待你如何,你当真不知?”
云裳不语,眉头紧锁。
“凭你的才智,有什么瞒得住你!我们失去了子山,已经愧对傅家堡,现在子青有意让两家再结良缘,我们哪能辜负!况且,子青一表人才,哪点配不上你!”
云裳依旧不答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已经不再逼你,你就不要对子青那么淡薄了!少寒和南宫小姐出双入对,你老跟着参合,难免惹人话柄,姑娘家最重要的名节莫要忘了!”
“娘,您别说了。”云裳脸色十分难看。
云知舞见云裳如此,心里又想起自己逼走云桔的事,多少有些自责,“好了,这次为娘是没有法子了,才请你去把你六姐带回来,傅公子的事,你就不要推辞了,苗疆巫术我也见识过,此行凶险,有子青在,多少放心一些。”
云裳点点头,心里也理解云知舞的好意,云知舞拿出一张图纸:“这是苏易画的地图,你带在身上,苏倩不在了,你身边没了帮手,苏悦入世未深帮不上什么忙,自己万事小心。”
云裳接过地图,“爹的病情刚刚好转,无妄山庄蓄力之时需要娘稳住江山,还望娘保重身子,其他的事莫要烦恼,裳儿愿意替娘分担。”
云知舞叹了口气,“还是裳儿懂事。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想在这坐一会儿。”
云裳见母亲疲惫的面庞,知道她这段日子一定是心力交瘁,难得会有这样的机会歇息片刻,云裳有些心疼,一边退下一边轻声道:“娘好好歇息一会儿,我这就吩咐苏悦取凉被来。”
苏悦送完凉被回来,见云裳正在沏茶,主动走上去,“小姐,这种事吩咐下人便是,何苦亲自动手,您都多久没歇息了。”
云裳摇摇头,“这是二姐寄来给我的茶饼。”
苏悦恍然,“原是二小姐的名贵茶种,那自是不敢糟蹋。”
云裳皱了皱眉,把手中的茶杯递给苏悦。“你尝尝。”
苏悦也不推辞,只是迫不及待地喝了下去,“真是极品,不知小姐今儿个怎么突然有雅兴?”
云裳不答话,心里正纠结着,难道真是天意弄人,她和少寒的缘分何时才能了断?
“沐姑娘好些了么?”云裳问。
“好多了,小姐的药有用着呢!沐姑娘一早就出去了!生龙活虎的!”苏悦夸张地说,见云裳不回话,又道:“小姐,这个沐姑娘是何方高人啊?”
“高人?”
“是呀!总觉得她不是一般人。”
云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她究竟是什么人。”
“是敌是友?”苏悦问道。
“是敌是友?”云裳喝了口茶,陷入沉思。
“苗疆位于无妄山庄西南方,走黔江水路是最快的,好在黔江运河目前还是济北堂管着。”钱峰坐在自己的船舱内,招呼少寒、子青、云裳和允儿喝茶,沐斯身体不适,不能搭船,所以她简直独自一人提早走陆路,要与众人在苗疆汇合。“只是难为几位贵客,要屈驾在这种破船上,受这种颠簸。”
允儿之前常使船去龟寿岛,早已习惯这种颠簸:“钱堂主过谦了,若不是搭您这顺风之船我们还不知要多吃多少苦头呢!”
允儿看了看其余几人,倒不似她这般泰然自若,允儿笑了笑对少寒说,“云裳同咱们缘分匪浅,傅公子又主动请缨陪同,这路上有他们作伴定是有趣得多。”她想起子青在敦煌的善举,又道:“傅公子武艺超群宅心仁厚,这一路有他甚好,甚好。”
子青脸色微涨,想来自己对云裳一片痴情,不知不觉已是众人皆知,他尴尬道:“子青微薄之力,不足挂齿。”
少寒问钱峰:“钱堂主,这船到苗疆要多久的时间。”
钱峰道:“恐怕要近十天,你们还得雇辆马车去雷公山。”
少寒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在船上可以借水力练功。
云裳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轻轻道:“枯木可换作阴生剑,你在甲板上以波涛为敌,必定事半功倍。”
少寒道:“但愿如此。。。。云裳,苏伯父的身子要紧么?”
云裳皱了皱眉头,只是浅浅一笑,“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倒是有件事要劳烦你。”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少寒道。
云裳叹了口气,“我六姐想必是同柳公子一路,柳公子那边还需少寒你当说客。”
“这是自然。”少寒同意。
“小姐!”苏易突然走进船舱,钱峰本以客待他,但他以下人自居,坚持不与云裳等人同室,与钱峰的船员们处在一起。
“何事?”云裳问道。原本云知舞还遣了苏悦和苏航伺候云裳,但云裳不愿太过铺张,毕竟少寒和允儿都没有下人陪伴。苏易毛遂自荐,称是通晓苗江一带的奇闻异事,云裳心知他记挂着云桔,也就允了。
“这是沐姑娘的飞鸽传书。”
苏易将信鸽给了云裳,云裳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安,联络的信鸽只留了一只给沐斯,以备不时之需,她怎会这么快就用上了?难道出了什么事?
无常鬼推开了南宫赤玉书房的窗户,纵身一跃,正好落在南宫赤玉面前,后者正在读书。无常鬼的身法太快,烛火一晃,眼看就要灭了,南宫赤玉伸手护住,那速度比风声更快。
“何事?”他冷冷地问,并没有停下看书,也许除了无常鬼,谁也不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无常鬼不答话,从怀里摸出沐斯身上取来的耳环,那只已经镂空的耳坠架子做工非常别致,他把耳环轻轻甩在书桌上,正好在烛光下。
南宫赤玉脸色未变,但却放下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