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庆隆帝不紧不慢地到了坤宁宫,高高在座,悠悠地品完了一盏清茶,开口对皇后娘娘道:“朕欲纳廖氏蔓茹入宫,你觉得如何?”
“砰!”
皇后娘娘失手打破了一盏清茶,猛然站起身逼视庆隆帝,恼羞成怒,道:“蔓茹可是你侄女儿!”
“皇后错了,她仅仅是你侄女儿罢了,与朕并无血脉关系的。”庆隆帝稳稳地坐着,略带着些平淡的笑意,道:“自古这宫廷之中,姑侄、姐妹相扶相帮的,例子多了去了,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就算这次朕不纳蔓茹,将来皇后你自觉无宠难过之时,恐怕也会主动将娘家的小姑娘送给朕。就算皇后你一直拉不下脸,廖氏肯定会拉下脸的。”
“既然如此,皇后何不顺了朕的心意,让朕高兴高兴。不然,朕遗憾之下,说不得会如何。”
皇后娘娘震惊后退,碰到一个凳子,整个人便顺势跌坐在地。那盏打翻了的清茶水迹很快将她的衣裙浸湿,这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她像是震惊的懵掉了,无比失神又无比难以相信地看向庆隆帝,口中喃喃道:“皇上,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就为了报复我,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来羞辱我?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就在不久之前,仿佛是一个月,还是一年之前呢?庆隆帝还十分的爱重她!他有那么多的女人,却只愿意让她生养他的孩子!他又是那么的信任和维护她,从来不许任何女人生出挑衅她的心思!
而现在呢!
他选了许多花骨朵儿一样的秀女进宫来,也成为他的女人……她能够理解,虽然不太舒服。但也尽心尽力地替他操办这样的事……而他居然跟她说,那将她嫡亲的侄女儿纳入宫里来,与她做姐妹!
听他刚才的话中之意,她若是不答应,他就真的让她成为一个无宠皇后!而即便如此,她恐怕也不能阻止他!
皇后娘娘无法相信,一个人态度的变化。对如此之快。
“是不是那贱婢勾引皇上?”皇后娘娘面色一变。咬牙切齿地道:“我就知道,她带着春嬷嬷进宫就不肯走,肯定居心不良!皇上。你告诉我,是不是她!”
皇后恼的连自称之语都乱了。
庆隆帝见她如此,心中生出了些不忍来。
他弯腰扶了扶皇后,感受着她娇躯在微微颤抖。不禁轻叹道:“皇后你这又是何必呢?这宫里再多的女人进来,总归都是在你手底下讨生活而已。廖蔓茹年轻漂亮又如何。总不能威胁到你了。你就当她是个玩物,给了朕,又能如何呢?”
他声音放的有些低,醇厚而温柔。是那样的多情。
皇后娘娘流下泪来,摇头道:“皇上您要年轻漂亮的女人,那储秀宫里的三十人难道还不够?若是不够。臣妾给您去找!找一百个一千个!但为何您非要蔓茹?皇上,您不要臣妾都面子。也得想想两个皇儿的脸面吧!”
庆隆帝面色立即沉下来,重新坐的挺拔威严,冷声道:“不过是纳一女子入宫罢了,又如何能够影响到皇儿的颜面!若如此,皇儿的颜面也未免太薄了!”
“怎么,皇后你当真不同意?”庆隆帝的话语之间已经有了些森然之意,道:“你真的愿意因为她而同朕生隙?”
廖氏,也不过是外戚而已。
既非经国之重臣,又非护国之良将。
区区外戚之家,仰仗着他庆隆帝鼻息生存荣耀的,敢忤逆他的心意?庆隆帝不信,皇后娘娘真敢,也不信那廖氏真敢。
再说,现在是那廖蔓茹主动投怀送抱的,他不过是顺遂了美人儿的心意……皇后和廖氏若怪,就只能怪他们没将自家的女儿给教好看好!怪不得别人!
“臣妾不能同意!”皇后娘娘紧咬牙关,闭着眼睛说道。她说话的时候,眼泪滚滚而落,混入到地衣上的那些清茶痕迹之中。清茶已经浸湿衣裳,茶水的温度早就散了去,变得又冷又凉。
庆隆帝端详了皇后娘娘一阵,低低笑起来,道:“没想到,皇后能有如此坚持……”他站起身,没再多说,就离开了正殿。待走出正殿大门,他回头吩咐身边的总管太监道:“去,告诉廖大姑娘。不是朕不怜美人心……只是皇后不同意,奈何奈何。”
他就站在雕梁画栋的大殿门口,当真许多宫人的面,声音不曾有丝毫放低,也让里面悲泣的皇后能听得清楚……就这么平淡地开了口。
当庆隆帝紧随她身后踏进了坤宁宫,廖蔓茹就紧张不安地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春嬷嬷掌管了这座宫殿十几年,只是探听些消息,简直太容易不过。
大殿里的交谈陆续传到廖蔓茹的耳中。
她坐在榻上,俏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再无一丝血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庆隆帝就这么对皇后提及了纳她入宫之事。她更没想到,庆隆帝和皇后的交谈,丝毫不曾避人!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庆隆帝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最后说出的那番话!
那句话一出,只怕所有人都知道了,是她廖蔓茹不顾廉耻不顾皇后和廖家利益,先去勾引了庆隆帝!尤其是大总管真的过来对她转述那句话之时,廖蔓茹只觉得仿佛是被剥光了衣衫围观一样!她只觉天旋地转,摇摇欲坠!
春嬷嬷送走了大总管,握住了廖蔓茹的手。
“怎么办?嬷嬷,现在我该怎么办?”廖蔓茹抓住春嬷嬷的手,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姑娘若是被送出宫,就只有一个‘死’字!”春嬷嬷面无表情,冷声道:“姑娘若是不想背负污名去死,那就只能拼命留在皇宫,拼命去侍候了皇上,尚能博得一个情深之名,博得皇上怜惜!”
“而只要皇上肯怜惜你……一切就都会好的。”春嬷嬷用力回握了一下廖蔓茹的手,轻轻对她道:“就像姑娘开始计划的那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