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下
生内讧解围
听邵远这一问,乐生想了想,便应道:“我记起来了,此妖花名唤‘毒香屠’,乃妖界之属,此种花能借迷香蛊惑猎物,引诱至前便一口吃下,以此提升功力。此妖物之性大恶,臭名昭著,百年前仙道中人便大量除灭之,据说已早早在人间绝迹。没想到,在这妖林之中却还存有此种花群,好生奇异。”
邵远哼了一声,略显不耐烦,道:“你且说破敌之法,感慨此花又有何益?”乐生咳了几声,回道:“要除此妖物,说也简单,只要屏气闭息,略施功法便可轻易斩除。”
“此事好办!”屠僧憋了气便又要冲出去。华真人急忙拉住,屠僧回头便喝:“你又拉我做甚?”华真人也够无奈,只好弱弱回他道:“你且听乐生把话说完!”
“还没有说完吗?”屠僧朝乐生看去,见他点点头,便作罢,不再莽撞。
乐生继续说道:“若只是屏气便去打斗,恐怕是凶多吉少,因为只要一不注意松了一口气,便极有可能中蛊,在此花近处中蛊则无清醒可能,必死无疑。因而,需要有克它迷香的宝物……”屠僧急忙插话问道:“是何宝物?”乐生咳了咳,以解突然被打断话语的尴尬,而后继续说道:“香草丹乃混合几十种香料,着七七四十九日炼制,有克迷香之毒功效。我随身带了十几颗,但也不是尽数使用,需留些以备后用。”
“既如此,不如就由邵少侠、屠僧大师、智戒小师父、紫筠姑娘、司徒姑娘五人出阵战妖吧!”华真人谏道。
徐迟听了,心里一数,暗道怎无自己名号,于是奋然出列,大声问道:“如何少了我徐迟之名?”
“徐兄弟啊,你所持法器是甚物呀?”华真人反问徐迟道。
“是猎妖弩啊!”徐迟立即回道。
华真人抚须大笑,道:“既是弓弩,何以近身战斗?”徐迟听了,垮下脸去,抽了一抽,然后便急了,愤然大嚷:“谁说我老徐只会拉弓用箭?你且给我一把剑,老徐我同样用得好!”
“徐兄弟呀,”华真人走过去,将手搭上徐迟左肩,说道,“你呢,是拉弓的高手,用剑未必好使,且这香草丹数量有限,不可多得啊!”
徐迟听了,心里暗道,这华老道竟看不起我,只道我会拉弓,不信我会舞剑,狗眼看人低,我可不能给人看扁了!于是,他不依不饶,指那紫筠与司徒,怒言回华真人道:“你可真瞧得起我!你准那弱女子上阵,不准男儿汉杀敌,欺我太甚!”
华真人立刻再劝,道:“徐兄弟,你的能耐众人皆知,神弓一出,那是妖魔尽丧,若是弃拿手神技不用,岂不可惜了我们不能一睹神威?”徐迟知那华老道故意甜言蜜语,不过搪塞应付罢了,那也好,你不依,我又岂会饶,于是坚决态度,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我既有言可以用剑,若是不从,我也不依饶!”华真人见此状,那徐迟倔强,是一根筋,不达目的不罢休,又知这是自己一手催成的摊子,结果收不拢了,只有暗自叫苦。
思空见华真人为难,徐迟又难劝,只好心生打算。华真人转眼看去,见思空低头沉思,知他在想事情,眼珠不由转了转,暗想:“我一时失言才忘了点徐迟的名号,如今若顺从,岂不跌了面子?徐迟与思空要好,现在我是对徐迟这头倔驴束手无策,本想自己挖了坑,硬着头皮也得自己填上,却未料这徐迟不依不饶,若从了他,徐迟必定顺势傲起来,肯定蹬鼻子上脸,我这坑岂不是又挖深再自己跳,也只好求助他人。这最佳人选,便首举思空。唉,真是倒霉了!那邵远不做声是恐又与徐吵起来,那其余人不做声是怕得罪,也就只有思空好讲话。求助他人虽然最终必定要放下身段,可也比自个儿解决好得多,只好求助思空化解了这尴尬,此事早早了结才好!”
“思空兄弟!”华真人凑上前去,低声叫喊。
思空抬起头来,见华真人来了,忙问道:“华真人,有何见教?”华真人挤眉丧脸,苦笑道:“这不,贫道一时失言,惹了徐迟兄弟不愉快,我有意劝慰,却屡不得见效。这下可好,他不依不饶,贫道也是束手无策,无奈,只得来求助思空兄弟你了,你可得帮帮忙啊!”
“我说华真人,这些时日你又不是不知道徐迟的脾气,他那人,过分耿直,甚是倔强,你又何必去惹?”思空也是无奈一笑。
华真人迅速再作求助,道:“是!思空兄弟所言甚是,此事怪我。可是,大家伙都不出面,这场面尴尬得很啊,我实在难收场,你可得救个场呀!”
“可是……”思空犹豫不决,眉头紧锁,显得为难。
这思空该是早就想出面调停,却为找到时机,他也是要个台阶,我便屈尊再求,当下面子不重,救场当先,想他思空仗义,见我低声下气,也该出手。打算已定,华真人将思空拉到一边,拱手恳求:“思空兄弟,相处这些时日,我也知你为人,你在这伙队伍中便是最仁义者。谁不知道,邵徐吵斗,思空必出。也唯有思空兄弟你有这等才能劝得动他二人,且你与徐兄弟相交甚好,你出面,他必卖几分面子。还请救个场,了了这尴尬,贫道自当感激不尽!”
思空听了,慌忙扶起华真人,而后抱拳施礼,道:“承蒙抬举,小生定当尽力而为!”华真人大喜,笑面回应:“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思空应了华真人请求,随刻便走去徐迟那儿了。
“你且住!那华圳老道可是遣你来劝?”徐迟见思空与华真人一道嘀咕密谈许久,这下思空却迎了过来,想那思空定是受了那老道鼓动怂恿来此劝言,于是他早早出手阻止,以了断思空念想。
思空笑了笑,回道:“徐兄有先见之明,小生佩服!”
“少来这套!”徐迟厉声嚷道,“思空,你这厮,我徐迟拿你作自家兄弟,华老道欺我,你不来帮,我且不怪你,现在你却当贼人的说客使者来残害自家兄弟,胳膊肘儿往外拐,实在可恶。你若还念兄弟情谊,便回罢,我也只当无事了之;你若执意要劝,便是拿外人炮,炸自家门,你我二人兄弟情谊便就此一刀了断!”其语言坚定,语气肃然,是些狠话,咄咄逼人。
思空却全无惧意,只是淡然一笑。徐迟傻了眼,不明思空来的这是什么招,于是大喝道:“兄弟莫笑,我句句认真,字字坚定,并无玩笑!”思空却是大笑,走上前去搭上徐迟,然后说道:“我笑的并非兄弟的言语,我笑的是华真人的有眼无珠和兄弟你的愚钝糊涂。”徐迟立刻便把思空的手甩开,生气责怪:“你说华老道有眼无珠确实,却又说我糊涂,又是为何?”
“哈哈哈,兄弟稍安勿躁,且听我解释!”思空急忙安抚。
徐迟心里不快,没个好气,应他一声:“你快说!”思空笑了笑,道:“兄弟你武艺精湛,胆识过人,华真人提名出战却独少了一个你,一是他一时失言,二是他有眼无珠不识兄弟你这颗明珠。这确实是华真人之过。可是,你却不依饶,要做纠缠,岂不叫人笑话兄弟的气量,让人误作兄弟是小肚鸡肠之人,这是一大糊涂;再说兄弟你最能使弓,弓不宜近身战斗,最宜远战,乐生也说了,香草丹是稀罕物,不可多得,你既能用弓,远于妖花尚能作战,又何必白白浪费一颗丹药呢,这是又一大糊涂。且又不说你糊涂,现在局面,当务之急乃斩除妖花冲出前路,并非逞一时之快怠误大局。兄弟,慎重啊!”
徐迟听了,心里暗道:思空所说不差,我若再纠缠,怠误了行程,势必引来众怒,也好让邵远那厮得个话柄,那可就惹出祸患了。想来思空也是一心为我、为大局着想,他苦口婆心,使我不陷泥潭之中,又岂能辜负其好心?
“兄弟,不必多说,我已明了。只是……”徐迟抱拳说道,却又踌躇了一下。
思空知徐迟心头不快,想他有些要求,便忙问他:“你可是有些要求?”徐迟见思空一点通,这又给了自己台阶下,心中暗喜,表面却作气愤,别扭道:“华真人辱了我,需向我赔个礼,不然我心头不快!”
思空大笑,唤了华真人,叫他陪个礼,华真人也识趣,为尽早了结此事,跌这小面子也无大碍,意料之中。华真人陪了礼,徐迟也回了礼,消了气,此事作罢。
闹剧了结,除妖之事便在当下。众人依华真人之言,由邵远带头,屠僧、智戒、紫筠、司徒随后,各吞了香草丹,按乐生之言,运气催功,令丹药尽早融血入骨,发挥效力。半盏茶工夫,五人便各操法器冲锋杀妖,而徐迟依了思空,在远处拉弓射妖。
妖花虽百,却无腿脚走动,香草丹起效,其迷幻香味也失了魔力,众人斩杀便轻而易举,尽在掌握。说那场面,一场好斗:妖花过百混乱攻,道士五人分头砍。这一群是妖花怪精喷毒香,那一伙是修道能人施法斩。妖无招架力,道有戒律参。妖吃生人易,道破杀戒难。这妖精催那连生藤条乱鞭策,那道人使这开光法器连根铲。邵少侠念咒挥剑灭十株,竹紫筠施法用诀冻九棵。司徒一火烧得那花**株尽灰烬,智戒一棒一株也轻松。屠僧力无穷,抡杖一过,八花残。徐迟射得准,一箭双花甚悠然。花群阵阵凄惨声,半空屡屡无色光。无色光耀迷人眼,百株妖花尽摧残。
梁嫣听闻妖花鬼哭狼嚎惨叫声,于心不忍,便躲到了思空身后。后见乐生不远处紧闭着眼,便去拉他过来,二人抱成一团。
华真人拿出水壶,举起便灌入肚里。一壶水饮尽,华真人拿下壶来,却见那众人已凯旋,猛然便喷出一口水,呛了一下,而后惊呼:“忒神速也!”
“此次除妖易如反掌,与我平日里练功比之,也逊色太多!”邵远洋洋得意,傲气十足。却怎奈司徒红月紧接走来,大泼冷水道:“这妖花没生腿脚,又走动不得,我等除它,还不是如拔草一般,又有什么可得意!”邵远暗生怒火,再不理众人。众人也没太大反应,表现平常,五人凯旋又即刻上路。
大家伙正行走着,在最后的徐迟见思空在不远处,于是奔上前去拉住。思空先是一惊,后忙问徐有何事情,徐迟神神秘秘,只道要密谈。于是二人留在队伍最末,一边说话。
“兄弟,此番多谢出面调停,才拉老徐我于泥潭之外呀!”
思空急忙摇手,道:“非也。是徐兄你自己救了自己,哪里是我的功劳,徐兄聪明,才脱了险。”
“说‘险’也是,若老徐我再不放松,依旧要纠缠,必起众怒,我老徐便难做人,再呆不下去。”徐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思空笑了笑,轻声道:“我老早便想出面,却心里一盘算,决定晚些再出面。”
“你盘算了些什么?”徐迟好奇,忙问道。
不知思空作何答复,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