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魔传 第六章（下） 明得前路见佛寺

    第六章下

    明得前路见佛寺

    “不错，此寺甚是古怪，你想，一个妖魔横生的迷幻境怎会有人建佛寺于其中？可想诡异，恐有诈。”乐生应和思空，道。

    邵远却不以为然，道：“此佛寺

    泛滥佛光，大有灵气，怎会是妖寺？”华真人道：“迷幻妖林可怕不在‘妖’，而在‘迷幻’二字。”思空点头说道：“佛寺泛滥佛光并不奇特，许是障眼法呢！”

    “那又如何？一个佛寺，大不了几百僧人，何以畏惧？”邵远不以为意，满脸不屑。

    屠僧性也直，从不生惧意，厉声便道：“洒家性蛮尚不敢亵渎佛门，量他妖魔鬼怪也不敢在此造次！”智戒朝佛寺合掌，道：“阿弥陀佛。我与屠僧大师皆佛门弟子，俗话说，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当一日僧人念一日经。僧经佛寺过，哪能不入其中朝拜，纵他有个千难万险，小僧也要进去礼佛朝拜！”

    “所谓儒释道乃是一家人，贫道也愿陪同智戒小师父入寺。”华真人道。

    乐生见众人皆有意入寺，知自己不能劝，便从包袱拿了一个玉壶，从壶中倒出十几颗青色大如蚕豆的丹药，道：“此乃‘祛瘴丹’，食之可保不受瘴气所侵，大家都各服一颗以保万全。”说罢便分发了丹药。

    邵远右手二指拭剑身，剑气凌人。屠僧见之，上前横了禅杖便挡住邵远，随后转头厉声道：“佛门清静地，岂容杀气刀？”邵远无奈，只好收了剑。

    此行由屠僧与智戒领头，华真人、邵远等随其后，十七人便无所顾忌一齐走入大幽寺。一进佛寺便见了几个扫地的小和尚，那些人见了一伙衣着不齐的生人，男男女女进来了，却都平静，依旧扫地，视众人于不见。

    “喂，小和尚，你们没看见有人进来吗？”邵远不悦，朝那些人叫嚷道。

    然而那几个人正眼也不瞅邵远，皆无反应，好像眼前什么也没发生，若无其事。邵远见那些人这般态度，怒火冲心，便要拿剑去打。屠僧见邵远愤眉怒眼，想他已怒，又见他反手去拿背上的剑，心里大叫不好，急忙冲过去阻止。邵远被屠僧制住，却消不了火，几度挣脱想要冲上去打人。

    智戒见事不妙，急忙上去，朝那些和尚合掌作礼，道：“阿弥陀佛。几位小师父，我们是中原来的旅人，路经贵地，特来劳烦！”这次，那些和尚才缓缓抬起头来，停下手上的活，合掌回礼，一个和尚上前几步，回礼后，道：“阿弥陀佛。各位若要投宿，需请本寺方丈大师准可。”智戒再行一礼，道：“那便劳烦，还请通告方丈大师一声！”那和尚喏了一声便遣了一人跑去通报。

    不多时，一个老和尚领了一群和尚出来。那老和尚上来便合掌行礼，智戒、屠僧、华真人等急上前去回礼。老和尚打个法语，道：“阿弥陀佛。贫僧见几位都是修道之人打扮，想也不是凡夫俗子，我看其中不乏显赫贵族，鄙寺甚陋，也不知可容众位尊身否？”华真人拱手回道：“我等皆低贱人，只怕贵寺无我等鄙贱人的容身之地。”老和尚忙摇手，笑道：“众位乃贵宾，儒家有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鄙寺也因各位贵客到来而蓬荜生辉，快快请进，快快请进！”众人便由这老和尚引进了大殿。

    这大殿也是壮丽：释迦如来金身像，足足一十又三丈。佛祖威耸居中央，菩萨罗汉位两旁。高堂佛香尽袅袅，正殿佛音妙朗朗。　炉鼎千斤盈香绕，大堂尽炫佛祖光。　真是：恶汉一入忘杀念，淫男一入成贤良。僧人一入尽皈依，达官一入也拜堂。善心人入得佛佑，恶蛮人入好心肠。岳将军入佛保佑，秦丞相入不得害忠良。梁山伯入佛许成眷属，陈世美入受化做个专情郎。

    “阿弥陀佛，”一个老僧人从侧殿走出，“老衲乃本寺方丈，众位贵客不远万里由中原路经鄙寺，是个缘分，照顾不周，还望见谅！”

    屠僧行礼一拜，道：“方丈大师，实不相瞒，我等是官府所遣抓妖的。”方丈恭敬回礼，道：“原来如此。”华真人上前，道：“贫道姓华名圳，承蒙方丈大师接待，我等因路经贵寺，故想投个方便，借个住处，还望方丈容纳！”方丈慈祥一笑，道：“众位不嫌弃，鄙寺自然欣然接纳。”众人谢了恩便被原先那个老和尚领到偏殿暂歇。

    “监寺师父，恕小生冒昧，可否问些事情？”思空朝那老和尚行礼，毕恭毕敬。

    那老和尚乃大幽寺监寺，身居显赫之位，既是长老之辈，自然和蔼近人。于是，监寺和颜悦色请思空作问。

    “监寺师父，小生想问，此大幽寺共有多少殿阁，又计多少厢房？”

    监寺笑了笑，答：“本寺共九大殿，又计厢房二十一所。”

    果如那鬼精所说。思空又问：“贵寺僧众合计多少？”监寺再答：“本寺僧众合计两百单六人。”这又应验了鬼精所言，看来，鬼精没有扯谎。

    “贵寺建于妖林之中，却有僧众两百余人，有建筑四十余所，占地近百顷，恕我直言，这也过分蹊跷……”思空口若悬河，就是想逼出是否妖寺这一真相。

    监寺却不慌不忙，也不生气，淡然笑了几声，便答道：“施主有所顾忌情有可原，佛寺坐落妖林之中想也不该。不过，大幽寺早于百年之前便建成，当时迷幻妖林却还不曾在此。我与寺内僧众也已在妖林之中生活百年，凭我寺佛光结界，方圆三五里，妖魔方不得入侵。”

    思空想了想，再问道：“大师说百年前妖林并不在湘西，那么，原先是在哪里？”监寺微微摇头，回道：“是在湘西，但不在此山之中。百年前，魔界有骚乱使得这魔界连通入口迷幻妖林移了方位，本寺方不幸卷入妖林之中，这原本的山林之中许多兽禽受了魔气成了妖精。人间许多术士得闻妖林内奇珍异宝俱全，便蜂拥而至，各个为寻宝贝结伴进入，便常有来此借宿者，我们才得从他们口中听闻了许多人间世事。”

    “原来如此。小生冒失了，还请见谅！”思空赔礼道。

    监寺慈笑摆手，道：“无碍，无碍。若还有什么疑惑，尽可提出，贫僧必当悉数作答。”众人皆行了礼，都道没什么疑惑可问。监寺吩咐了几个小和尚照顾周全，然后称自己还有寺内事务便告辞了。

    众人坐了一盏茶工夫，监寺与方丈都来了。大家急忙起身。方丈合掌施礼，笑道：“刚逢寺内有些琐碎杂务处理，这才怠慢了各位，照顾不周，还望见谅！”华真人忙问道：“方丈言重了，我等恩受贵寺收容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有所要求？方丈不辞辛苦照顾我等，感激不尽！”

    “各位，我已命人设下宴席，请吧！”监寺摊手相请。

    思空拱手笑道：“承蒙照顾，小生尚不忙用膳。”监寺合掌道：“各位行程多时，必感饥渴，我命了厨工做了素宴，还望各位不嫌鄙寺粗茶淡饭，笑纳此宴！”

    “我也不饿。这样吧，方丈大师，让饥渴者先用膳，我等尚不忙者就由大师指引参观参观贵寺。”邵远施礼谏道。

    于是，邵远领华圳、屠僧、思空、紫筠、司徒、梁嫣、赵浩并二虎，同行，徐迟、智戒并三虎同行。邵远等由方丈引领四周参观，徐迟等由监寺引路赴宴用膳。邵远一行参殿观阁，处处行走不提。

    却说这徐迟等五人被引入一处阁楼，匾额上书“宾膳阁”，是以专作迎宾摆宴用膳之处。五人坐下，几个小和尚便端上了饭菜。只见这席上——素菜淡饭，清茶粗汤。素菜淡饭，青菜白菜白米饭；清茶粗汤，青茶绿茶绿豆汤。圆桌齐摆八般菜，素菜绿汤一种香。僧人见了欢喜，道人看了平常，唯有法门外人，见之淡了心肠。

    智戒操了碗筷，狼吞虎咽，吃得正香。徐迟悠悠然，也吃将起来。唯那三虎，皱着眉头一动不动。

    “哎？你们三人怎么不吃？”徐迟见那三人眼神黯淡呆呆站着他忙问道。

    那三人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回了一声：“没了兴致！”徐迟笑了笑，再问：“为何没有兴致？”那三人有声无力，弱弱地说道：“我等在皇宫时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俱全。当下素菜清汤，非淡尽肠子不可！”智戒停箸，粗略嚼了几下，道：“你们真也不识体，佛门重地，哪来酒肉？”

    这时，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和尚走到三虎身旁，合掌施礼，道：“原来三位是法门外的施主，本寺专有款待俗家施主的宴席，你等且等待等待，容我禀报我寺典座，再作个安排。”三虎听了有专设的宴席，各个欢喜，人人高兴。又听那小和尚说，大幽寺本是官府捐的，所以专建了这个宾膳阁，而且原来多有达官贵人进香拜佛，故寺中典座特设了平凡素膳与专设的豪宴两个席，今日监寺吩咐了典座，说今日来的都是修道人，勿扰人清修，便设了平凡素膳，不想有俗家施主，这才通告专设豪宴。

    究竟是怎个豪宴，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