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众少年又一次败退,灰头土脸地倒在地上,手足酸软,几近脱力。
“站起来!”
众少年激灵灵打个寒战,咬牙跃起,像斗鸡般鼓圆眼睛。
云中侯正色道:“你们切记,每一次练功都要挑战自己的极限并坚持下去,才可能尽快的突破瓶颈,更上层楼!如果是安安稳稳,按部就班的修炼,即使是练到头发花白也无法跻身一流境界。”顿了一顿,又道:“那九品归神丹妙用非凡,你们各自服下一粒,然后运功调息,功力应当有所提升。”
众少年愣了一愣,怎都料不到他会吐出这等金玉良言,不由敌意大减。既然有机会增长功力,谁会傻到拒绝?众少年当即服药调息,待药力化开,全身经脉如同浸泡在温泉之中,疲惫之感一扫而空。
突然,不远处传来衣袂破空声,跟着有人喝道:“洞里面有人吗?”声音隐含浑厚内劲,直震得洞壁上碎石簌簌纷落。
云中侯脸色微变,铁沙及众少年沉默不语,气氛凝重。
过了片刻,洞外之人呵呵冷笑道:“云中侯,别装聋作哑了——洞口边缘留有脚印,这就是天大的破绽!你最好立刻滚出来,否则我要烟熏老鼠了!”
云中侯冷冷道:“腾黑虎,云某身负重伤,功力尽失,不知你有何可惧?不妨告诉你,古经便在云某怀中,有种的进来拿吧。”
腾黑虎道:“云中侯,我明你暗,腾某岂会中你的激将之计?识相的,赶紧交出古经。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饶你不死。”
云中侯对众少年低声道:“洞外乃魔教八凶之一的魔门高手,嗜血成性,杀戮极重。待会出去之后,你们要乘其不备合力进击,先下手为强,明白吗?”众少年用力点了点头,齐声道:“明白!”云中侯暗中对铁沙做了个手势,领先朝洞口走去。
洞外阳光耀眼,万里无云。只见一条秃头粗颈的大汉昂然挺立,手持铁鞭,凶光毕露,仿佛一头凶残暴虐的人形野兽,散发着狂暴的杀气,单从外表来看,他比阴山双魔更为冷酷高强。云中侯虽然挤出时间静修疗伤,但毕竟伤势太重,现身时面容苍白,脚步虚浮。腾黑虎一见便大笑道:“原来你果真身负重伤,功力十不存一!想当年在华山脚下,腾某惜败给你一招,不得不返回大雪山闭门苦修。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你尝一尝败亡的滋味了。”
云中侯掩口轻咳两声,有气无力道:“你落井下石,胜之不武,有什么资格自吹自擂?若是云某未曾受伤,哪里容许你如此张狂!”
腾黑虎冷笑道:“云中侯,事已至此,讲江湖规矩还有用吗?别忘了,我乃魔门中人,和你这中原大侠尿不到一个壶里。如果你死后不服气,可以向阎罗王告上一状,腾某奉陪到底!”
云中侯冷哼道:“阎王有灵的话,岂容你这等妖魔横行世间!”声调转低,轻叹道:“江湖潮起潮落,风云变幻,多少英雄豪杰总被雨打风吹去。云某自知无法幸免,想在临死之前求你应允一事,不要为难我这几位师侄,如何?”
腾黑虎目光一扫众少年,悠悠道:“你在求我?”
云中侯道:“他们如旭日初升,前途无量,我怎忍心看着他们埋骨荒野?只要你肯点头,我求你又何妨!”
腾黑虎哈哈一笑,道:“云大侠领袖中原武林,名声显赫,想不到也会向我这魔头求情。说实话,腾某要杀的都是成名高手,没兴趣逗弄阿猫阿狗玩耍。若你这几位师侄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当没见过他们,任其自行离去。”
云中侯道:“一言为定!”转首向众少年使了个眼色,沉声道:“别傻站着,赶紧叩谢腾前辈高抬贵手!”
“是!”
腾黑虎不过是想羞辱对方而已,岂料众少年真的踏步上前,鼻孔一仰,傲然道:“磕头得磕出响声来,不然没有诚意……”话未说完,乔鑫双手忽扬,数十枚暗器暴射而出,同一时间黄旭“仓啷”抽刀横斩,直取他左肋要害。腾黑虎事先根本未加防备,这下变起肘腋,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仓促中左掌一封,内劲外吐,将射到面前的暗器扫落,右手铁鞭疾点,当的击中钢刀刀身。蓦地人影交错,苏靖腾身而上,排云掌虚虚实实的罩落,陆天富却绕到侧面,抖手射出数十根牛毛细针。腾黑虎大怒,脚下一滑,铁鞭猛抽向苏靖胸口,存心要杀人泄愤了。
“住手!”乔鑫和黄旭同声大叫,奋不顾身地扑上。
腾黑虎心底陡然掠过一丝危险的警兆,明明招式已经用老,也不知他使了什么魔功秘法,鞭花一抖,移形换位,当的一声剧震,险之又险的架住铁沙的必杀一刀,但终究百密一疏,腿脚微麻,被牛毛细针射中。
“杀!”铁沙瞠目大喝,单刀抡圆,一刀接一刀猛劈而下。
腾黑虎一边封架近乎拼命的铁沙,一边出掌连拍,砰砰把众少年击倒在地,怒道:“云中侯,这样的废物你也好意思拿出来献丑?”脚下蓦地一个拌蒜,双腿发麻,险些栽倒。“不好,针上有毒!”
“你错了,那不是毒针,而是麻针!”
腾黑虎恨得牙根痒痒,大骂道:“姓云的,你他娘的使诈!”
云中侯淡淡道:“尔虞我诈,你又好到哪里去?”说着突然箭步抢上,左掌虚晃,右掌轻拂,啪的击中对手后肩。
腾黑虎哇的喷出一口血箭,悔恨交加,深知难以抗拒麻药药力,再战下去唯有死路一条,内力运转,猛然扬声大吼:“啊——”
吼声如雷,群山回震。下一刻,另一声大吼突兀响起,如风驰电掣般高速迫近。
这忽然现身的大汉不知是何来历,铁拳猛击,杀意弥漫,死死锁定了胡都古。傅惊涛、叶白宇急忙手脚并用爬到一旁,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拳风如山压落,胡都古屈膝微蹲,长刀一振,刀尖正对准了敌人的拳头刺去,以攻对攻毫不示弱。眨眼间两人轰然对撞,狂暴的气流炸得泥土四溅。
傅惊涛迅速把宝刀和古经收回,咬着耳朵道:“小白,他们狗咬狗无暇旁顾,我们乘机溜走吧。”叶白宇道:“那你还拿着经书做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懂吗?”傅惊涛不舍道:“真的要弃书逃命吗?”叶白宇道:“我们别无选择!”
忽听砰的一声闷响,胡都古踉跄数步栽倒,胸口凹陷,呕血不止。那大汉随即转首望来,眼中杀意如霜。傅惊涛骇了一跳,立刻将古经双手奉上,笑道:“多谢大侠救命,这卷天竺古经请您收下。”那大汉淡淡的哼了一声,正欲伸手接过,蓦地脸色微沉,嗖的腾空跃开。几乎是同一时刻,暗器破空,十数枚梭镖交叉射到,噗噗扎进土里。“并肩子上!”喝声未落,两侧树木后头有六七人扑出,舞动刀枪狠狠杀去。那大汉拳法展开,进退自若,竟无人敢正面挡其锋锐。
傅惊涛瞧着那大汉威风凛凛的模样,又是羡慕又是欢喜,暗自揣摩他的拳法架势,仿佛眼前打开了一扇大门,领略到全新的境界。突然,“哗啦”一声轻响,又有一人自树梢间钻出,敏如灵猫般扑了下来。傅惊涛福至心灵,大叫道:“大侠接书!”扬手一掷,把古经径直抛向战团的中心。
那扑至半途的高手气得吐血,怒骂道:“小王八蛋!”身形一落再起,返身急追。
眼看佛门宝典飞近,正在激战的众人登时红了眼,疯了一般蜂拥而上。只见寒刃翻滚,鲜血四溅,惨叫怒吼声惊天动地,战况霎时趋向白热化。那大汉毕竟技高一筹,双拳开路,挡者披靡,硬是抢先一步把古经抓到手中。四周的敌人岂会甘心认输,围住他狂砍狠劈,甚至不惜同归于尽!
两少年只看得心惊肉跳,手脚冰凉,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他们年纪尚小,这等血腥残酷的场面乃是平生首见,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江湖传说尽管精彩纷呈,但现实却十分无情,弱肉强食,你死我活。一旦踏上了这条不归路,要么是你击杀强敌风光无限,要么是黯然落败身死魂消,一切全要靠实力来说话。几乎是同一瞬间,两少年咬牙立誓,今生誓要成为啸傲江湖的顶尖强者!
敌人凶悍,那大汉亦绝不留情,两下里针尖对麦芒,直杀得残肢横飞,脑浆迸射。当那大汉堪堪击毙最后一名敌手,但见四面八方人影闪动,犹如闻到了腐尸气味的兀鹫,一伙伙服饰各异的**高手云集而来,封死了他脱身的路线。那大汉身陷重围却面无惧色,抓紧时间吐纳调息,摆明了血战到底。
傅惊涛、叶白宇眼见形势不妙,悄然往后挪动。一伙身着青衣的大汉恰好挡住他们的去路,为首的中年人冷喝道:“你们两个面生得很,究竟是干什么的?”傅惊涛掏出刻有魔教标志的铜牌一晃,强作镇静道:“我们乃阴山双魔的徒弟,你想怎样?”那中年人愣了一愣,上下打量他们几眼,狐疑道:“阴家兄弟收有徒弟吗?我怎么从未听闻?”傅惊涛冷冷道:“难道本教事物都要向阁下通报不成?”那中年人见铜牌确非赝品,轻咳一声,假惺惺道:“诶,你们师父昨夜命丧敌手,已然仙逝,还望两位贤侄节哀顺变啊!”傅惊涛失声道:“什么,师父死了?!”和叶白宇电光火石间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哇的伏地痛哭,边哭边偷偷抹了点口水在眼角。
“哎哟喂,两位小弟弟哭什么呀?有什么委屈跟姐姐说来听听。”一把脆若黄鹂、妩媚甜腻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软软糯糯地直教人筋骨酥软。
叶白宇悚然一惊,傅惊涛却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眼前红影一闪,香风飘荡,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女从天而降,她眼波如醉,肤白若雪,身材凹凸有致,每一寸肌肤都喷射着无穷的热力。四周的大汉个个眼神发直,气喘如牛,有的甚至当即留下鼻血。
那美女身如杨柳轻摆,眼神在傅惊涛脸上轻轻一转,心底霍然剧震,笑容凝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定了定神,柔声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傅惊涛只觉香气迷醉,神魂飘荡,整个人如被一团温暖的棉絮包裹着,眼前的丽人由头至足无一处不美,恨不能投入她的怀中永不醒来,痴痴呆呆地道:“我、我是轩辕门的记名弟子,傅惊涛!”叶白宇阻止不及,暗暗摇头苦笑,心付这回难逃一死了。
“我操,你小子狗胆包天,竟然敢冒充魔教弟子!”那中年人火冒三丈,举手欲打。那美女眉心微皱,冷冷地横了他一眼。那中年人心底一凉,忙赔笑着束手退开。那美女又问道:“傅惊涛,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谁?”傅惊涛道:“我家在仙洮镇上,除我之外,还有我爹、我娘和小妹。”
叶白宇却听得遍体生寒,这魔女究竟抱着什么恶毒的念头,难道要斩草除根,灭杀傅家满门吗?噌的一跃而起,抬手一记肘槌,把傅惊涛砰然击倒,大叫道:“老三,她是魔女洛冥呀!你醒一醒,别害了你爹你娘!”
傅惊涛愕然回过神来,登时面如死灰,双手冰凉。他们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又携带有魔教铜牌,无论如何和阴山双魔之死撇清不了关系。若是洛冥存心报复,那该如何是好?
洛冥略一转念便知晓傅惊涛心中所想,笑道:“魔教之事与我无关,你不必担心。现在告诉我,天竺古经是不是落到了他的手里?”说着一指那凛然戒备的大汉。
傅惊涛苦笑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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