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呀!”“快把靴子舔干净!”周家护卫们纷纷起哄笑闹,无所忌惮,看着黄旭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黄旭怒发冲冠,周禄所提的条件看似简单,其实极为苛刻恶毒,是在赤、裸、裸的碾压一名武者最后的尊严!但凡有血性的男儿,宁死都不会答应。心中不禁后悔,早知如此昨夜就该痛下杀手!
周禄横臂抱胸,冷笑道:“怎么,你要放弃最后的机会吗?本公子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黄旭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宁可被千刀万剐,也不愿父母亲遭受一丁点伤害。不过就算他忍辱负重,舔干净周禄的靴子,又焉能确定对方会信守诺言?以周禄嚣张跋扈的个性,说变脸就变脸,根本不在乎“礼义廉耻”怎么写!不要到头来受尽屈辱不说,一家人却仍然摆脱不了厄运。从未有过一刻,他是这么的痛恨自己武功低微。
突然,一缕细微而清晰的声音钻入耳膜:“你想破解死局,换回家人平安吗?”
黄旭浑身一震,双目忽睁。那诡异的声音紧接着再次传来:“不要东张西望,也不要问为什么。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不仅会出手救你,甚至传你一门绝世武功!若你同意,点头即可。”黄旭又惊又疑,这神秘人能使出传音入密的功夫,绝对是一流高手,为何会无缘无故地插手进来?又为何以绝世武功相诱?他可不是三岁小孩,情知对方这么做必有深意,但一时半刻又猜不透里面的玄机。
周禄不耐道:“本公子数三声,你不动便死!”
黄旭暗暗苦笑,不管那神秘人到底包藏什么祸心,哪怕明知道是毒饵,哪怕是饮鸩止渴,眼下都只有全盘接受,先挺过这一关再说。不然,父母兄弟的性命堪忧。万一那神秘人要自己违背良心道义,大不了事后以命相偿,死也不同流合污。
“一、二、三!”
黄旭轻叹一声,默默点了点头。
周禄莫名其妙,冷冷道:“臭小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话未说完,“啪嗒”一声脆响,窗棂粉碎,一条体形雄伟的大汉陡然现身,面沉如铁,杀气毕露。周禄骇了一跳,立时意识到来者不善,厉声叫道:“拦住他,死活不论!”
王欢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喝道:“跟我上!”第一个拔剑冲出,剑光电闪,狠狠朝那大汉心口刺去。其他护卫亦非善茬,纷纷抽出兵器,如狼群猎食般疾扑而上。尽管敌众我寡,那大汉依旧从容不迫,仿佛面对的不过是一群蝼蚁,右足忽然一动,砰的踢中王欢肩头,后发先至。这看似随意的一脚却是相当可怕,只听骨骼咔嚓裂响,白花花的骨头茬子刺破皮肉,王欢不受控制地倒飞向后,口吐鲜血晕死过去。只见那大汉双足连环飞踢,身前人影翻飞,转眼的工夫众护卫全都委顿倒地,重伤呕血。
周禄眼看众手下如稻草人般一一仆倒,瞠目结舌,仿佛从云端一跤跌入深渊,全身血液都因恐惧而冻结。他刚要张口大喊“救命”,被那大汉冰冷无情的目光一扫,呼救声卡在喉咙中不敢发出,吓得“噗通”屈膝跪倒,颤声道:“大、大侠……饶命呀!”
“大侠?!”那大汉冷笑一声,道:“瞎了你娘的狗眼,老子从头到脚哪一处像是那些虚伪矫情的白道侠客?我看你只会吃喝嫖赌玩女人,留在世上纯属多余。”
周禄还以为对方是轩辕门的高手,谁知竟是**人物,惊诧之余啪啪!打了自己两记耳光,讪笑道:“大爷您虎虎生威,气派非凡,武功出神入化,想必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豪雄吧。小子是有眼不识泰山,礼数不周,还望您宽宏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不知大爷登门有何贵干?若是手头拮据的话,小子愿奉上一点盘缠,聊表心意。”
那大汉又好气又好笑:“你想用金银收买我?”
周禄道:“金银珠宝皆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大爷肯饶我一命,小子愿把所有的积蓄交出。”
那大汉呵呵一笑,道:“那你说说,愿用多少银两买自己一命?”
周禄一振,挺起胸膛道:“银票十万两,奇珍异宝一盒,良田山林三百亩,如何?”
那大汉摇摇头道:“你不值这个价钱。”说着抬手手隔空一划,无形的劲气竟利如刀锋,割断了黄旭身上的绳索,沉声道:“姓周的是生是死,由你决定吧!”
周禄脸色发绿,隐约感到大难临头。
黄旭的心中早掀起惊涛骇浪,原因无他,这神兵天降的大汉居然是“血魔王”武厉!在刘轩举办寿宴当日,武厉曾一度现身,和柳辰华交手恶战,直到姜浩云被杀后方从容离去。尽管他停留的时间不长,但其惊世骇俗的武功仍给众少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再见到这名震江湖的大魔头,黄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究竟有何德何能,惊动到这等大人物?先不说双方分属黑白两道,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以武厉的江湖资历和地位,根本不会在意区区一个记名弟子的死活。何况姜浩云遇刺一事余波未平,轩辕门众高手正在四处活动,哪怕是强如武厉都应暂避风头才对,为何要暴露行迹?
黄旭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抱拳道:“多谢阁下相救,使得晚辈免受凌辱。不过天魔宗和轩辕门势不两立,前辈此番所为,究竟是心血来潮呢,或是另有所图?”
武厉道:“你无需谢我,也不必想着偿还恩情。我之所以出手助你,是要你心甘情愿和我达成一个交易。大丈夫一言九鼎,有诺必践,你不要食言而肥就好。”
黄旭心中一紧,正色道:“不论阁下有何吩咐,晚辈即使豁出命去,誓要完成!”
武厉摆摆手道:“不急!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岂能让无关人等听闻?等你处置完这些废物,我自然会让你知晓。”
“废物?!处置?!”周禄听得武厉语气森冷,冷汗瞬间浸透脊背,赶紧膝行数步抱住黄旭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号道:“黄少侠、黄公子、黄大哥,我知道错了,求求你高抬贵手不要杀我!我有眼无珠,我是猪油蒙了心犯贱,不该得罪伯父伯母,不该贪得无厌。求你给我一个洗面革新、浪子回头的机会吧!我周禄向列祖列宗发誓,从今往后孝敬父辈,扶贫济困,修庙搭桥,善待下人,不做任何伤天害理的恶事。若有一字违背,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黄旭心生厌恶,冷冷道:“放手!”周禄不敢违抗,讪讪地松手退开。武厉面无表情道:“黄旭,我可提醒你,你今日饶他不杀,明日你全家便要魂断黄泉!”周禄分辨道:“不会,不会的!我今晚就启程奔赴中原,永远不踏进西北半步!”
黄旭是江湖阅历不足,并非是愚蠢,经过了这番风波,又岂会轻易相信周禄的为人。周禄跋扈骄纵,骨子里是个唯我独尊、不肯吃一点亏的主,但凡被人侵犯,定会以十倍百倍的酷烈手段展开报复。以周家的财势和权力,碾碎仇家易如反掌。别看他此刻摇尾乞怜,信誓旦旦,一旦没有了生命威胁,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除了你死我亡,再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缓缓道:“周禄周公子,我失手被擒,你打我骂我甚至要送去见官问罪,我都无话可说。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及我的家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江湖大忌?”
周禄苦着脸道:“黄少侠你误会了,我只是说说而已呀!”
黄旭道:“人心隔肚皮,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何况你的确对我动了杀心!”说着捡起一柄钢刀,五指一紧,手背上青筋凸现。
周禄见状魂飞魄散,叫道:“你是轩辕弟子,你不能滥杀无辜!不要杀我,不要……”但见刀光一闪,他喉头划开了一道血线,鲜血汩汩流淌。周禄双眼如死鱼般鼓凸,闪过一缕怨毒和不甘,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下,一命呜呼。
黄旭瞧着周禄死不瞑目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刀柄如烧红的烙铁一般,烫得手心生疼。
武厉悠悠道:“人欲杀我,我必杀之!只有抱定必杀之心,你的刀才是世间最强的刀!”
黄旭喃喃道:“必杀之心?”冥冥中若有所悟,刀身一颤,刀芒吐出半尺有余,浓烈的杀气充斥四周。
武厉指着躺倒在地的众护卫道:“你已杀了周禄,若想保住家人平安,这些活口就不能放过。”
黄旭忽道:“你刚才为何不杀了他们?”
武厉不屑道:“他们岂配死在我手上?”
黄旭失笑道:“是么?”当下把心一横,手起刀落,把没有反抗之力的众护卫统统杀死。待杀了最后一人,他转眼望向武厉,双目血红,刀芒闪耀,无形的战意喷薄而出。
武厉叹道:“你还想杀了我吗?”
黄旭杀机盈胸,但觉钢刀在手,精气神空前凝聚,蓦地张口大喝一声:“杀!”匹练似的刀光凌空飞斩,充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换做今日之前,他哪有勇气和胆量杀向武厉?正常情况下,他连拔刀的资格都欠奉!此刻连杀数人后,血气相激,一时忘却了世俗的条条框框,脑子里想的仅是杀掉眼前之人。至于对方是皇亲贵戚,还是当世枭雄,都不在考虑之中。是以这飞斩的一刀纯粹凝练,不含一丝杂念,刀未至,刀气已摧人魂魄!
武厉眼底掠过欣赏之意,道:“孺子可教也!”
锵!刀光无情斩下,刀锋落处,火星四溅,在青石地面上硬生生劈开一道缝隙。
但武厉不知何时闪开原地,又是平淡无奇的飞起一脚,啪的踢中黄旭小腹,顿时将他踢飞出三丈开外,重重撞上墙壁。黄旭五脏六腑如被刀割,痛得蜷缩成一团,几乎闭过气去。武厉淡淡道:“下一次再敢对我动刀,必取你小命!”
过了半响,黄旭挣扎站起,直勾勾地瞪着武厉,咬牙道:“敢问前辈,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大费周折,设计陷害我一无名小卒?”
武厉不动声色道:“哦,何出此言?”
黄旭道:“前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等我深陷绝境才从天而降,难道仅仅是巧合?以前辈的本事,举手间便可屠尽周家满门,却鼓动我动刀杀人,不是很奇怪吗?前辈贵为天魔宗的首脑,又和本门结仇甚深,偏偏花费时间精力在我身上,于情于理都说不通。而且周禄来到西北已有数年,偏是最近几日方探听到我父亲藏有契丹骑弓,又是谁刻意泄露给他听的?如今我手中沾满周家鲜血,已无路可退,若想免除灭门之祸,唯有完全听命于前辈。我不相信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偶然,十有八九是天魔宗布的一个局。”
武厉微微一笑,道:“我果然没看走眼,你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莽夫!”
黄旭眼皮跳了两下,苦笑道:“我实在想象不出,自己有哪一点值得前辈看重?何况你我连一面之缘都谈不上,又几时引得前辈关注了?单论资质根骨,我在师兄弟中甚至排不上前三。”
武厉缓缓道:“如果你风头太盛,资质太好,我反而不会选择你了。正因为你坚忍果敢,不为人所知,又有一定潜力,才是执行任务最适合的人选。”
黄旭警惕地道:“虽然前辈对我有恩,但我绝不会因此背叛轩辕门,泄露门派机密。”
武厉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道:“放心吧,你没有做内奸的天赋。”掏出一本薄薄的图册,随手丢了过去,接着道:“你尽快学会里面的功法,到时候我再告诉你该做什么。”
黄旭好奇地翻开图册,只看了第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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