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英雄录 第六章分赃

    次日一早,马贼老营便骚动喧闹起来。近千名女人、小孩、奴隶陆续走出帐篷,少则三五人,多则十余人,都集中到湖边的空地上,紧紧依偎着,等待命运的重新安排。她们如同可怜的寄生藤,一旦依附的树木死去,只能投向另一棵大树的怀抱,无法独立生存。面对即将到来的剧变,大多数人显得麻木平静,早就放弃了幻想。

    卓玛洛首先出现,指挥少年们把象征战马、牲口、刀箭盔甲、金银珠宝的木牌,投到四个画了不同符号的箩筐里。然后是鲁忽图、马钩子、胡老四等首领带着心腹到场,嘻嘻哈哈,说着一些没营养的废话。最后出现的,是三三两两的普通马贼,他们经过了一夜荒唐,绝大多数人脚底打飘,呵欠连天。

    傅惊涛饱睡了一觉,精神抖擞,扯住赵半刀问东问西,打探黑旋风到底如何瓜分财物。赵半刀先是简单解释了几句,最后没好气道:“你小子资历最浅,寸功未立,轮到你挑的时候渣都不剩了!你问这么多有何用?!”傅惊涛悻悻闭口,转首望向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女人,只觉眼花缭乱,美不胜收。要知道马贼烧杀劫掠之时,根本不会在意那些姿色平庸的女子,通常都是在泄欲后一刀杀了,能被他们带回老巢的均是美女。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逃过杀劫的她们或许比死去的族人命运更加悲惨。

    在数百美女之中,真正称得上花容月貌、出类拔萃的仅有六七人。其中一位身着白衣白裙,青丝如瀑,眉目如画,气质出众,由头至脚无一处不美,和娘珠有几分相像。她低眉敛目,安静地望着一丛摇摆的枯草,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与周遭格格不入。

    平心而论,这等美女已有白玉蓉的水准,比烟视媚行的洛冥稍逊风情而已。

    傅惊涛指着那白衣女子问:“赵叔,她是娘珠的妹妹吗?”

    赵半刀懒洋洋地道:“不错,她就是娘秋!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据我所知,凡是碰过她的男人都死了!红颜祸水,白虎克夫,近之不祥啊!”说着伸出八根手指晃了晃,笑道:“莫非你嫌自己命长了,想做她裙下的第九个死鬼?”

    傅惊涛岂会轻信虚无飘渺的鬼神之说,道:“赵叔你别吓唬人!我还真想试一试,看看哪个小鬼够胆敢收我?”

    赵半刀斜瞥了他一眼,悠悠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鲜花带刺,小心扎得你满手是血!”

    忽听当当!铜锣敲响,卓玛洛和五大首领走上了临时搭建的木台。众马贼精神一振,停止了交头接耳。

    卓玛洛依然是黑衣黑甲的装扮,面沉如水,不怒自威。她踏前两步,大声道:“死去的弟兄已在天国安息,活着的人要继承他们的勇气,接过他们的刀箭,骑上他们的战马,去杀光敌人,掠夺财富,无拘无束地纵横大漠草原!黑旋风马蹄所到之处,唯有鲜血和烈火!”

    众马贼同时振臂狂吼:“唯有鲜血和烈火!”

    傅惊涛暗暗咋舌,果然是杀戮成性啊!

    卓玛洛环目四顾,接着道:“经过我和五位当家的商议,根据大伙儿的战功以及入伙年限,排定了一个前后座次。所有人必须按照顺序去挑选物件,先挑先得,不许多拿,不能反悔,一切全看天意。谁若想放弃这次机会的,现在就站出来!”

    现场一片静默,没哪个傻瓜主动放弃。

    卓玛洛点了点头,展开手中一本账本,一字字念道:“马钩子,破铁木堡,杀宋兵十一人,入伙十年,折合战功五个!”

    马钩子大笑道:“弟兄们,看老子撞头彩了!”大步走到那四个箩筐前,随意摸出五块木牌,递给守在一旁的云霞珠。

    云霞珠照着木牌念道:“米青石,牛羊十七头;张三一,马五匹;葛尼玛,皮甲一副、刀箭若干;古尔汉,马六匹;贺蝎子,金银珠宝若干!”她刚刚念到的都是死者姓名,从这一刻起,他们遗留下的这部分财物将划归马钩子,成为马钩子名下的私产。至于如何清点,如何转移,如何接收,黑旋风内部自有一套章程。

    前面四人还罢了,贺蝎子原是八大首领之一,搜刮累积的金银珠宝岂是小数?马钩子哈哈大笑,挺胸凸腹,在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注视下走回木台,仿佛是刚打了一场胜仗。

    接下来,便轮到鲁忽图、沙陀等逐一出场抓阄了。每个人的战功和资历不同,所获得的机会多少也不同,最多者为五次,最少者仅有一次。由于这一回战死了二百余人,可供分配的财物数目巨大,马贼们个个摩拳擦掌,都想拿到自己中意的东西。相比较而言,争夺最激烈的是战马和刀箭盔甲,其次是牛羊,再次是金银珠宝。至于女人和奴隶那是张口吃饭的货,暂且不用考虑。

    随着时间推移,箩筐里的木牌逐渐减少,有人手舞足蹈兴奋大叫,有人吹嘘炫耀,也有人懊恼得捶胸顿足,不一一细表。眼看周围的马贼都有了收获,傅惊涛心中惴惴,竖起耳朵留意倾听。

    卓玛洛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干巴巴地念道:“杨涛,战功,无!”

    傅惊涛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落,浑身凉透——瞧这意思是啥都捞不到了吗?

    卓玛洛顿了一顿,又道:“新人入伙,特准许其挑选一次!所欠功绩,以后补上!”

    傅惊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吃道:“老赵,是不是轮到我了?我没听错吧?”赵半刀用力一推他的肩膀,笑道:“傻小子,快去吧!”傅惊涛半懵懂半清醒地走到箩筐前,和云霞珠目光一触,只见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然后朝其中一个箩筐望去。傅惊涛茫然道:“云霞珠,你干嘛呀?”云霞珠气得胸口胀痛,咬牙低声道:“把那块暗青色的木牌交给我!”傅惊涛脑瓜陡然清醒过来,问道:“我不想挑木牌,我选人可以吗?”云霞珠瞪圆了眼睛,失声道:“你说什么?你竟然要去选女人?你疯了吗?你拿什么养活她们?”傅惊涛含笑问道:“可以吗?”云霞珠气鼓鼓地道:“当然可以!不过,你会后悔的!”


    傅惊涛转过身,朝忐忑不安的女人们大步走去。他这有违常理的举动,令马贼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嘲笑声、议论声登时轰然响起。女人们亦大感惊讶,纷纷打量着傅惊涛,脑筋转得快的立即含情微笑,搔首弄姿,期望能引起他的注意。相比于那些粗鄙野蛮的汉子,这英武雄健的少年无疑更有吸引力。

    云霞珠面寒如冰,低声道:“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迎着数百位美女期盼热烈的目光,傅惊涛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搁,血流加速,汗出如浆。他干脆谁都不予理会,径直走到娘秋面前,抬手一指,道:“我要她!”

    话音未落,现场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马贼们你看我我看你,相互交流着**隐晦的眼神,既有几分嫉妒艳羡,也有几分幸灾乐祸。娘秋虽然美丽,但她专克男人的凶名人尽皆知,至今仍是次次应验!这新人贪慕美色,恐怕难逃血光之灾。

    卓玛洛皱眉道:“人小色胆大,不知死活!”

    马钩子皱了皱眉,朝台下的心腹做了个手势。他把傅惊涛带回老巢,且隐瞒了其身份来历,是有特殊原因的——那位曾在仙洮出现的魔道强者,是他满心敬畏、无法抗拒的存在!为了安抚傅惊涛,他特地将这少年列入分赃名册,偏偏傅惊涛没有选择金银财宝,没有选择牲口战马,却选了一个厄运缠身的女人!他若对此放任不理,将来真的出了纰漏,无论如何交代不过去,只怕所有同伙都得陪葬。

    苏格勒尔正抱臂冷笑,眼角余光偶然一扫,发现了马钩子的异常举动,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若有所思。

    心若死灰的娘秋讶然抬首,注视着眼前陌生的少年,眼底浮现淡淡的忧郁哀痛,柔声道:“我已被命运之神诅咒,凡是接近我的男人都会死于非命。你,不要选我!”

    傅惊涛斩钉截铁道:“我不怕!我就要你!”

    娘秋与他坚毅灼热的眼神一触,本已冰封的心防悄然裂开一道缝隙,泛起久违的刺痛,轻轻一叹,垂首不语。身为马贼的玩物,是没有权力拒绝的,唯有接受和服从,除非她想立刻了结自己的性命。何况以正常人的眼光来衡量,这满脸稚气的少年并不惹人讨厌,比起她曾经服侍过的马贼强过十倍。

    忽听一把沙哑阴冷的声音道:“杨小子,狗爷我也看上这女人了!你把她让给我,狗爷拿两匹好马跟你交换。”但见一条膀大腰圆的汉子越众而出,他相貌凶恶,面带疤痕,目光冷厉,赫然是马贼中以好斗闻名的陈黑狗,已跟随马钩子多年。

    傅惊涛愣了一愣,断然道:“我不换!”

    陈黑狗嘿然一笑,转向卓玛洛道:“这小子胆敢不给我面子,我要求和他进行一场赌斗!谁赢了,谁说话算数!”

    众马贼又是惊讶又是不解,要知道陈黑狗好酒好赌,却非贪恋美色之辈,为何偏要和自己人过不去?而他争夺的目标,竟是让人敬而远之的白虎灾星!不少人因事不关己纷纷起哄,鼓掌叫好,巴不得这两人分出个你死我活。

    傅惊涛大声道:“我才不稀罕你的马,我不跟你赌!”

    陈黑狗冷笑道:“不赌?那可由不得你!”

    卓玛洛缓缓道:“杨涛,按我们老营的规矩,未立功绩的新人不得拒绝他人挑战!如果你不想放弃中意的女人,就必须应战。赢了,你便多得两匹好马;输了,便一无所有。”

    傅惊涛喃喃道:“非战不可吗?”目光一凝,握紧拳头大步走去。“小心!”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娇柔绵糯的叮嘱声。傅惊涛脚步未停,胸中蓦地涌起一股澎湃豪气,大笑道:“陈黑狗,放马过来吧!”

    “好小子,像个爷们!”陈黑狗说着一扭头颈关节,骨骼噼啪爆响,啊的一声低吼,咚咚大踏步朝对手冲去,仿佛一头冬眠后苏醒的黑熊,浑身充斥着暴烈凶残的气势,足以令百兽避让。

    两人间的距离眨眼拉近。傅惊涛紧紧盯住对手的双肩及眼眸,心里不急不躁,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惧畏缩。陈黑狗无疑练过外门功夫,气力充足,皮粗肉厚,在近身搏斗中占据了天然优势。但偏重外功强体的人普遍有个弱点,那就是勇猛有余,灵巧不足。傅惊涛一念及此,不等陈黑狗发起进攻,率先飞起一脚踢向他胸膛。

    陈黑狗临阵冲锋在前,斩杀过数以十计的各族勇士,哪里会把稚气未脱的傅惊涛放在眼里?左臂一格,砸向对手的小腿部位,同时整个人奔行的速度未减,狠狠朝前撞去。不料眼前人影一花,傅惊涛原地消失不见,跟着脚底一个拌蒜,不由自主地俯面仆倒,砰!砸得地面微微震颤。

    马贼们本以为陈黑狗稳赢不输,哪知仅是一个照面,就被人家使出绊子摔倒,人人惊得合不拢嘴。赵半刀脸上放光,笑道:“瞧见没,那小子是我亲手教的!”

    陈黑狗鼻血长流,“呸呸!”吐出满口的雪泥,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撑地一跃而起,怒喝道:“小兔崽子,狗爷要生撕了你!”张开蒲扇大手,红着眼再次扑上。众目睽睽之下,傅惊涛不想暴露真实的战力,于是采取避实击虚的策略边躲边退,利用宽敞的场地来消耗对手的体力和耐心。陈黑狗羞怒欲狂,恨不能把这狡猾的小子一招撂倒,一边紧追不舍,一边挥拳飞腿,如同恶鬼索魂。片刻之后,白白浪费气力的陈黑狗便气喘如牛,脚下的速度越来越慢。傅惊涛见状忽然变退为进,左手虚晃,右手鹰爪闪电般刁住他的脉门,脚下顺势一钩,陈黑狗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又一次头朝下重重地砸到雪地里,砰然作响。

    四周的马贼心底一阵抽搐,不约而同地暗叫:好狠!

    傅惊涛傲然四顾,朗声道:“还有谁要抢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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