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是目瞪口呆,不想青城之战,竟是如此凶险,更恨那方三水,助纣为虐,为了讨好蛇吉,更是害死涂山宏武,陌珂如今也是下落不明。若得此贼,当手刃之。我恨恨的想到,一拳将面前小几砸的粉碎。
羽凡吃了一惊,慌忙起身:“节制为何如此?”
我恍然醒悟,忙道:“这蛇吉如此害我将士,一时激愤,不禁如此,将军勿怪。”
羽凡重又坐下,我问道:“不知总制可有良策。”
羽凡微微一笑,道:“玄黄道长自然识得此物,此物原名五蝠摄魂钹,又叫大静寂金刚罗汉钹。”羽凡言语间满是挪揄嘲讽之意:“原来是一个做了和尚的妖怪的,”羽凡自觉有趣,反复念了几遍:“做了和尚的妖怪,妖怪做了和尚,很好很好哈哈哈。”
羽凡自顾笑了一阵,接着说道:“我教至宝醒魂钟,专克他那摄魂钹。玄黄道长早去九天之上求借醒魂钟,明日便可携宝而归。”羽凡得意的说道:“明日一战,节制大可放心,青城必将一战而定。”
我不禁奇道:“既有此宝,为何不早日取用,灭了蛇吉,大军也好早日进发。”
羽凡道:“节制有所不知,仙路遥遥,玄黄道长这一来一回,人世间便要历经岁余。若是耽搁一下,便是三年五载也是常有的,急不得的。”
我不禁哑然,气氛便有些尴尬,羽凡也自觉无趣,扯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我将羽凡送出辕门,回来见胡小四守在帐前,我便问他打探到什么情况没有。
胡小四道:“正要与大哥来说这些。”一边说,一边随我进入帐内。
胡小四所说青城战事,与羽凡所讲的一样,末了说道:“联军几路进发,别路或夺下两三城、或夺下四五城,惟有青城一路毫无进展。”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前几日总制大营新来了一队人马,据说上面派下来监军的,若是玄黄道长再攻不下青城,只怕是性命难保。”
我道:“这样说,明日一战,至关重要。来人,”我向帐外喊道:“请苍尉官来帐议事。”
我与苍七郎、胡小四计议半宿,也未有个详尽的主张。青城原有三军二十七尉近三万人,后来又陆续补充各族族兵,一年来与联军相互攻伐,死伤不少,以胡小四探来的情报,现在城内驻军尚有三万余人。原来青城三军余下的精锐一万余人,大多被蛇吉调配在南门附近,北门有留了一尉,水门对面山上的要塞中还有两尉。
“水门与要塞之间的通道已经被联军毁掉,”胡小四指向地图:“对面两尉守军全是走兽所化,蛇吉无力将他们调回,这一千余人,只能守着半边河道。”胡小四手指指向南门外空处:“这儿有东西两座军营,每营有士卒四千余人,全是各族的族兵。”胡小四顿了一下:“是弃卒。”
“城内还有族兵七千人,都是与蛇吉一系的。蛇吉留了后备军三千人,在水门防守的有两千人,”胡小四的手指划过水门,落在北门上:“北门还有两千族兵。”
苍七郎笑道:“不过三千人而已,其中还有两千杂兵。”
胡小四道:“这两千族兵,战力也不容小觑。而且今日下午城墙上已经加强了戒备。”
我忽然想起一事,暗叫失策,原来城北二十里的低洼之处,正好可以隐蔽,明日突进,便可攻其不备。我下令将军营前移五里,反倒暴露了我军行踪,让守军提前做好准备,看来明日佯攻,也并不轻松。大势所至,以我三人之力,也无力将大势更改,当下议定,明日风烈营在中,苍七郎带一尉在左,胡小四带五校在右,余下四校守营。其余之事,看南门战事如何,再做定夺。
天色惨蓝,白云挽素。日出之时,城南便传来隐隐的喊杀声,战鼓声。我与手下士卒在城北三百步距离摆好队列,拉出攻城器械,静候南门炮响。日上三杆,南门喊杀声渐渐增大,鼓声也越来越急促,士卒都听到这声音的变化,个个激动起来,一种跃跃欲试的情绪在队伍中蔓延。城头上的守军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本已精神极度紧张的他们开始不安,去南门打探消息的士卒也派出的更加频繁。
就在我们在期盼着南门有着更大的辉煌与胜利时,一声如巨雷般的声音在南门上空炸开,它不是炮声,是一种奇怪的类似于一种打击乐器发出的声音,是一个含有奇异的能量的“啪”声。这一巨大地声响过后,南门静寂了,已经清晰可闻的喊杀声如潮水般落下,隆隆的鼓声也失去了初始的威严,如细弱的蚊鸣几不可闻。城上的守军又开始士气高涨,如同有了充足的底气一般,他们甚至还发出了几声喝彩声。我知道那是什么,那便是蛇吉以一人之力抗衡十万大军的依靠,五蝠摄魂钹。
但我的士卒不知道,他们被这巨大地声音惊得开始迷茫,跃跃欲动的气势也一泻千里,所幸都是精强之辈,尚能稳住心神,不致出现骚乱。
我忙大呼道:“诸位不必惊慌,此乃蛇吉所施雕虫小技,我军有道教至宝醒魂钟专克于它。今是蛇吉败落之日,也是诸位建功之机。众将官少侯,待到城南炮起,随我杀入城去。”
诸将也在军中努力稳住士卒,队伍出现小小的骚动,随即平静下来。
南门随即传来“当”的一声悠远绵长的钟声,这钟声,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心绪平静,一时间竟然忘记世间纷扰,眼前境地。五蝠摄魂钹的“啪”“啪”声越来越急促,醒魂钟的钟声却是不急不缓,一声声悠扬的钟声有规律发出,竟渐渐将“啪”“啪”声包裹其中。随着五蝠摄魂钹无力的发出最后的一声,一朵黑红相加的杂云由南急速而来,一朵笼罩着金光的白云,紧随其后,两朵云掠过我们头顶,径直向北而去。
紧接着南门传来三声巨大地炮响,喊杀声又如潮涨般传来。我将令旗一挥,士卒蜂拥向城墙冲去。自正午至战到日暮,手下士卒轮番上阵,却始终未能攻上城墙,待到城南传来鸣金声,我这边便也收兵。清点人马,竟然折损了百十人。
回到营中,李传明也押运粮草到来,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人,竟然是莽伍。原来临行前,李传明交代随行的士卒,只带着莽伍在林中乱转,待到食物用尽,即便回来。那三个士卒,依着李传明的主意,只带着莽伍在山林中乱转,莽伍食量又大,不出三五日,便将带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这三人便要回来,莽伍不依,几人只好靠打些野食度日,风餐露宿又过了些时日。这三人日日吵嚷要走,莽伍也渐渐泄气,便依了他们,几人一路转来,直到到昨日才转到黒木城,莽伍进城便抢了临街铺子里的食物,被巡城的士卒拿了,送到李传明处。
“我与他好衣好食,细说一番,莽伍也愿意投效主人,立些功劳。”李传明道:“只要主人同意战后帮他寻找莽柔与族人,他便甘愿被主人驱使。”
我将莽伍唤进账来,抚慰一番,又许战后多派人手寻找莽柔等人。莽伍听罢,拜倒在地道:“某家愿随将军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我便将莽伍留在身边,暂任亲卫。
我将白日战事与李传明细细说了,李传明听罢沉默不语,看着天色尚明,便提出要一探青城。我与李传明带着莽伍几名亲卫,轻装快马,不多时来到青城外一处高坡上。但见战场萧萧,几只血鹫在天空中上下飞舞,双方各有数十人在打扫战场,收敛各类兽尸。城头上已经燃起稀稀拉拉的火把,一个个疲惫的士卒,三三两两的靠在墙垛上。
不多时天色便完全暗了下来,几阵凉风吹过,天空中滚过几声春雷。
“干戈妄动天悲悯。”回到营中,李传明帮我换下被雨水打湿的外袍:“我有一计,可夺青城,不知主人愿听否?”
“哦,请讲。”
“我观青城城墙,年久失修,若有攻城重器,一鼓可下。特别是西北角临河处,土质松软,城墙多处开裂,宽可容拳。可派一军千人,于此处强攻。”李传明来到地图前,将手指点向城门处:“另派精壮敢死之辈百人,于此处悄然攀援而上,趁机夺下城门。再由一将带千人埋伏在三百步外,待城门打开,便攻入北门。主人帅余下士卒在五百步外,多点松油火把,拉长队伍,虚张声势,缓步向城门推进。此乃声东击西,虚张声势之计。”
“你此计甚好,却不知有几分胜算?”
李传明微笑道:“我适才观战报,知这青城北门守将乃是一胆小谨慎,不知变通之辈。西北城角乃是薄弱之处,城上守军也多于别处,我若晚上强攻此处,他不辩形势,定会抽调守军助防,城门处必定空虚。再加上城守如今下落不明,以守将谨慎之性情,必定多思多虑,已无必死守城之决心,城门一失,主人虚张大军攻城,他必定胆寒,不战而溃。今晚此计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