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唐苏又精神抖擞起来,换上一身新衣衫,对着铜镜整理半天,大约用余光瞄到我正看他,便忽地转头来对我又灿然一笑。
然后起身走到我面前,道:“你的玉呢?”
我抓过他轻轻亲下,才不紧不慢道“借人了。”
“你是不是缺钱用?”唐苏慢慢的拧起两道秀眉,“在这个时候接生意?”
我与他自小长到大,身上的东西都被他摸个透。
所以少了样贴身物件,他自是一眼就发现了,只是碍于前几天一直冷战,他想问都问不出口。
他见我没回答,又继续追问道:“问你呢,做什么在这个时候接生意?缺钱了我想办法,我不准你再去冒险。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的厉害!”
提到太女的时候,唐苏的身上不由打了个颤。
这回真是怕得紧了。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放心吧,我没缺钱。这事儿也不是为了钱。”
唐苏闻言两道浓秀的眉毛拧的更紧,伸手用力捏了捏我的脸,道:“不为了钱?不为了钱你疯了把玉借人?”
我知道这事儿没法跟唐苏解释,他们唐家向来只认利益不晓义气二字。
即便我说破天,他也不会懂得朋友不是用来卖的。
好在我一向对唐苏的要求也不高,所以也不反驳,只是笑笑,道:“我这是要帮你报仇。”
唐苏向来睚眦必报,果然听我如此说辞,顿时笑容满面,喜一阵嗔一阵的埋头勾勒报仇大业。
又过了十余日,肃王爷大破曜水,占据渭州,一路自南而上直至都城,站稳了大业之基。于是陆续的山野渊潭中,白日晴空现凤,夜晚蛟龙出谭,周围红霞直映长空。见者言之凿凿,听者赞叹喟然。
一时间祥瑞之兆遍布天下,彰显人心所向。
听得此言时,我正和唐苏放风筝。
晴空白云,漫说凤凰,连只鸦雀都没有半只影。
又过了几日,太女的增援大军也陆续自各地赶往都城救急。
得知信时,陆文清正面色灰败的看着我,干巴巴的望眼欲穿。
“太女的大军要是攻城,大约可守几日?”我问道。
陆文清垂头丧气道:“咱崖城的兵满打满算也总共屁点人,站城头上也就填个满,太女的大军要是攻上来,咱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
我眯起眼,笑道:“这还不好办。”
陆文清闻言立即抬头眼巴巴的看着我。
“咱跑!”我道。
说声走,立刻就动身。
架着死活不愿抛下家业的陆文清,一行人趁着夜色还浅坐上马车便驶向肃王爷的地盘。
一路先乘车马,再换码头,上了舢板又下船仓,水面渐阔路越走越窄。
见识了外面的兵荒马乱,偶尔流兵作恶,冲突了几次,最后换了小路行走,险些遇到太女的大队人马。
最后到了肃王爷的本营时,一行人灰扑扑的才终是松口气。
我站在兵营口,一身白衫此刻已成灰袍,脚上的鞋戳露了一个洞。
肃王爷正骑着高头大马,黑色战袍,眯着眼看了我半响,才终于笑了起来。
然而张嘴第一句话便是“都城三日可破否?”
此刻夜深,漫天的星辰映在肃王爷的眼里,犹如锋利的名刃,锋芒尽现。看来接连的战争终是让他开了刃,放出原本的光彩。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眯着眼看他半响,才笑道:“可破。”
他闻言洒然一笑,然后扬起马蹄带起一阵烟尘。他忽地又转身对我温柔的笑道:“打完此战,月息,我带你回家。”
不待我做出反应,扬手便与身后的一群亲卫,大队人马潇洒的奔驰而去,带起的大把灰土差点把人给裹里。
几个有眼力界儿的小兵立即上前来,招呼着把我们一行人引到营地里好生洗漱才把这些日子的灰尘洗干净。
胡乱吃了些东西,我和唐苏早早就躺了下。
唐苏侧头看了看我,颇有点想发表良言的意思。
这些日子照顾一行人的安全,我早就困顿不堪,如今总算到了能让人安生的地方,心下终是宽松了许多。
如今听唐苏喜怒不定的乱吃肃王爷的醋,我不由怒火丛烧,坐了起来怒道:“给我好好睡觉!!”
唐苏闻言噌的下坐了起来。
我连理都不理他,背对着他又躺了回去。
刚闭上眼,身后一暖,是唐苏贴了过来。
接着听他小声嘀咕了句:“那你不能对不起我啊!”
我懒得理会,心想着这人又开始欠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