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阳光充沛,我揪起小母鸡的翅膀,手中的银片刀轻转,一刀毙命。
荣暄蹲在一旁,打着黑色的骨伞,边懒洋洋的打个哈欠。
“想不到你的刀用来宰鸡也挺利落的。”
我忙着处理小母鸡的后事,没理他。
心里想着我爹要是知道我把杜家的刀这么用,非得打断我的腿。
小母鸡炖得喷喷香,一碗米饭。
留了个鸡腿给荣暄。
其余的都被我和荣暄一唱一和的哄骗着给唐苏吃下去。
唐苏好容易吃过饭,便吵着要吃药。
我先是劝了许久要他忍一忍,试着戒掉,后来被他的毒针打得满屋跑。
好容易闹得他累的消停的睡了觉,我才慢慢的端着碗筷走出房门。
大好的阳光下,荣暄斜靠在门口处,懒洋洋的凝视着我,慢悠悠道:“又吃药了?不肯戒?”
“是啊。”
“这点苦都吃不得?”
我微微蹙了蹙眉,没回答。
荣暄不知唐家毒药的厉害,岂是随便就能想戒就戒得掉。即便戒掉,少说也得掉层皮。
“配药需要的几味药草也快没了,”我想了想转目道“得弄点银子了。”
“我想过了,”他看着我,眼里一种快意的明亮在怒放,“我想着把这儿的地头蛇宰了,取而代之。”
“你的想法不错,只是这儿虽离着都城远,但你闹得太大,恐怕到时候把太女都要招来。”
“那你的打算……”
“咱们也不贪,只要一点就够了。”我勾了勾唇,含笑提议道。
沧澜苑,凭栏观海,枕涛听浪。
名字起得大气,实则临的不过是楼前的一条波光粼粼的宽河,听的也不是海里的涛浪,而是人间的烟火嘈杂。
推门进去,迎来送往的是娉婷美人,云集的是四面八方的豪客,一掷千金的豪赌声,骰子声,美人莺莺的含笑声,一时间乱得迷人眼。
小小地界,卧虎藏龙。
我和荣暄踏入沧澜苑,不动声色的打量。
这儿的赌局设的也很大,不比都城的赌坊里来得少,一晚总有人带着几十万的银票进出。
连着摸了几天底,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此刻便是步伐轻快的走向楼梯,一把推开了那几个守着的护卫,没待她们反应过来,沿着楼梯便往上走,根据多日的观察,准确的走到了一扇门前,然后利落的抬脚把门踹了开。
厢房内精雅别致,一张宽大的软榻上面放着矮桌,盘腿正中坐着一名年过而立的中年女子,大眼阔口,正是当地的地头蛇陆文青本人。而她身旁正跟前儿伺候着几位华衣男子,都被突如其来的吓得一跳,惊得站立起来。
荣暄则不紧不慢的随后跟进来,砰的把门带了上。
陆文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人,眼睛瞪大,阔口大张不怒反笑道:“敢问两位高姓大名啊?”
我走到她的面前,端起了桌面上的一杯新茶,润了润喉,道:“我二人不过漂流江湖,路过贵地,就待上这么一段时间,高姓大名就不必提了。”
陆文青闻言看了看我,又仔细看了看我身后的荣暄,仰着头想了想指着他道:“哎,我说,你不是前几天那个偷儿吗。”
我闲话不多说,直奔主题道:“你认出来就好……你的手下打伤了我的人,你说这事儿怎么算。”
“怎的,你想找我算账?”陆文清心直口快,朝着我就冷笑起来。
“算账倒不至于,”我摇摇头含笑道“我是来讲道理的。”
“来我这儿讲道理?”面前人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先礼后兵,”我心平气和道“这是太学院教出来的规矩,陆老板,你眼界子浅没听过,我不怪你。我这儿有个好提议,你听听。我二人暂时手头紧,借贵地收点银子。数目不大,你吃肉,我们喝点汤就行。”
“太学院?哪儿的帮派,我没听过。”陆文清冷笑道“我只知道到了我这儿,就得守我的规矩。”
我听得此,便点点头,对荣暄招招手。
荣暄上前把榻上的矮桌挪了边去,把没动的食物一一打包收拾好。
我才转身对目瞪口呆的陆文清笑道:“招呼我也打过了,礼数也算到了,后面的就怪不得我了。”
“你要做什么?”
我二话不说,抬脚把她就从榻上踹到了塌下去。
四周的美人们吓得夺门而逃,尖叫着救命。
我一把拽起鼻青脸肿的陆云清,拽着她就往外走。
此时她的手下闻讯蜂拥而至,却因着我拖拽的陆云清逼着又蜂拥而退。
我低头看了看陆云清,就见她被我抓的上不来气,本来一双大眼瞪得更大,鼻里流下的两行血抹花了整脸,一塌糊涂。楼下的客人见状吓得嗷嗷乱叫,场面越发的混乱。
及至走到阳光下,身后的荣暄突然挺身站到我面前,抽了抽鼻子,然后微微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里却透出股不可抑制的怒放,好像看见猎物的眼神。
接着,锵的一声。
他的黑骨伞瞬间化作流光,直奔来人而去。
来人扬手三根蝉丝在日光下晶莹剔透,犹如活了一般灵活的追着荣暄纠缠,杀意腾腾。
荣暄手里的黑骨伞却仿若不把此人放在眼里,径直向前,不管不顾。
柔韧的蚕丝遇见锵锵黑骨伞,强硬的擦出一串火星。
谁也上前不得,谁也不肯罢手。
“你究竟是谁?”来人不看对面的荣暄,却转头看我冷声道:“想要做什么?”
“够了!还不赶紧救我!”
和我撕撕扯扯的陆文清边捂着流血的鼻子,边挣扎大喊道。
我这时突然松开了手,脚下却不留情面的用力向她踹了过去。那边的蝉丝瞬间脱了荣暄的黑骨伞,飞速的向陆文清缠过来,一把卷过来把她带到那些手下身边去。
与此同时荣暄的黑骨伞没了阻碍,顿时如离了弦的箭,咻的伞尖直插进对方的左肩。
点点鲜血喷洒,面前的那个男子面色瞬间苍白。
“小离,”陆文清在一旁惨叫,松开了捂着鼻子的手嚎道“血,我流鼻血了,快来帮我止血。”
我和荣暄同时止了动作,便见那个男子却连犹豫都不曾有,用力振开了黑骨伞,瞬间移到陆文清的面前帮她止鼻血。
“今儿只是打个招呼,明天我等你的话,陆老板。”我平静的与荣暄边往走边道。
“nnd,你不用等明天,老娘今晚就让你知道。”
陆文清一把推开那个男子,抹着满脸血边嚷嚷。
“你若是让我不满意,小心我见一次就打你一次。”大好阳光下,荣暄却深深凝望着那个男子,眼里怒放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