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罪 第二章红梅傲雪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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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有人说你请假是因为我的关系，这是不是真的？”

    菊斜睨着祭，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没机会说“是”。

    这是祭回学校的第四天。

    就在第一天，违纪单就已经下了。

    所有老师似乎都不约而同地认为祭之前的成绩都是靠抄袭得来的，因此这件事闹得很大。

    适逢月考，以祭现在的这种夜不能寐的状态想拿高分几乎不可能。

    可以说属于她的最后一道防线也不攻破了。

    因此，这段时间祭觉得自己快被众人的谣言打垮了，甚至连自己的心脏都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活力了。

    这时候，那个“事后诸葛亮”就又冒出来了。

    “不是，和你毫无关系。”

    祭别过脸去，不想直视她那副不堪入目的表情。

    她的眼皮浮肿着，明显没什么精神，而且也消瘦了不少。

    才短短的几天时间，她就已经憔悴得不再像个初中生了。

    人言当真可畏啊！

    “我就知道，你分明一直都在无理取闹罢了。”

    祭没有与她争辩。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没有精力，而更多的是因为她知道若与她争辩，那只会在抄袭之余背上顶撞老师的“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而刚才她若不那样作答，那定会引来更为不堪的辱骂。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前车之鉴。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我的文笔终有一天会被老师认可的。祭如此安慰着自己，对菊这位老师她还是心存敬意的。

    放学了，祭背着书包最早走出学校。

    学校这个充满了污言秽语的伤心地，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这一天中，那些诽谤之语依旧不绝于耳，甚至越发有愈演愈烈的趋向。

    班里的那些长舌妇及好事者无事就爱散布几个流言蜚语。加之大考即将临近，那些学生的压力自然很大。

    现在正好出现了个不必承担任何责任的“出气筒”，他们自然是极尽所能将污秽之语编得更加不堪入耳。

    而被流言蜚语所中伤者的痛苦他们才不会顾忌呢。

    不过，繁重的学习压力及高强度的应试教育竟让学校这片净土也被歪曲得如此污浊不堪，这当真令人扼腕叹息呐。

    “给我让开！”

    舒用力推了下祭。

    祭站在路边，她的面前是条车流量极大的马路。

    她的体力根本不足以抵挡这一推，她由此前进了数步。

    一辆轿车刚好从她身旁开过。

    祭迅速后退，这才躲过了殒命车轮下的结局。

    她将手覆在心脏上，刚才那一幕着实令她惊魂未定。

    因此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像你这种可悲的抄袭者纵使刚才被车撞死了，也没有人会同情你！”

    舒丝毫没有半点想要道歉的意思，仿佛错的并不是她，而是祭，因为是祭挡了她的道才会发生刚才的事。

    这完全就是在无理取闹！

    她父母的宝马虽停在路边，但祭站的位置却和车的位置间有很大一段距离，她只需要从祭的旁边走过去就行了。

    她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无非就是想作践一下祭，同时得到某些快感罢了。

    明白她的目的后，祭不甘地望向她。

    而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伤人，仅仅只是漫不经心地走到宝马轿车旁。

    “是啊，说不定她刚才被车撞死了别人也只会认为他是因为抄袭被揭穿而觉得没有脸面活下去。嚯，我真不知道某人是怎么想的，做出这种龌龊的事竟然也能活下去。”

    好事者附和着，仿佛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谁做了龌龊的事。

    这种搬弄是非的人难道还少见吗？

    舒的父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因为舒的“公主病”完全是被他们宠出来的。

    而且祭不过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她的死没人会追究。

    纵使有人会追究，他们也能拿出足够的钱来摆平这件事。

    或许正因为当下这个物欲横流的浊世中，金钱可以抹去一切事实真相，豪车撞人事件才会屡见不鲜。

    祭没再理会这些污言秽语，她另挑了条远路。在远路上污言秽语虽少了一些，但也并非不存在。

    为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祭掏出手机，开始浏览网页。

    她点击了自己小说的页面。但网页并没有被打开。

    理由是，小说被多人举报抄袭，目前正在接受审查。

    祭略一苦笑，这种空穴来风的事她已经习惯了。

    而出于好奇点开的另一个链接却让她错愕不已。

    那是菊的随笔。

    而内容却完全是祭的读后感。

    祭的文笔足够唯美且成熟，足以称作老师之作。

    祭就这样在马路正中央驻足。

    手机从手中滑落，飞驰而来的汽车瞬间将它碾碎。

    祭忽然感到觉得，被碾碎的或许不仅仅是手机。

    她并未对此感到惋惜，因为与另一件东西相比，它根本不足挂齿。

    那件东西乃是，她心中最为美好之物。

    祭彻底绝望了，这个浊世令她作呕。

    马路的对面是她的母校。

    往事的回忆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展开......

    因作文获奖而站在领奖台上的辉煌，作文被当做例文传阅于各班之中的荣耀......

    以及，那个成为作家的梦想。

    可这一切却全都被无情地粉碎了，被污浊且罪恶的人性......

    以及菊的蓄意践踏......

    当真相被毫无先兆地撕裂时，祭以为自己会哭。

    可是她没有，这些天她的眼泪早已干涸。

    这个充盈着浊罪的世界，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乌云密布于浊空之上，似乎要下雨了。

    几个不同的领口从祭的身边掠过，而其他的却只顾匆匆赶路。

    祭那双毫无神采的双眸中写满了绝望，不羁的黑色如乱麻般宣誓着她对浊世的不满，而步伐却如同行尸走肉般毫无活力。

    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人类不过一具行之尸或走之肉罢了。

    校服的外面祭穿着一件红色风衣。

    当她出现在江边时，江水已经涨潮。

    浊之太清与灰之江面连成一片，犹如一副笔调悲戚且凄凉的油画。

    这一刻，仿佛世间所有斑斓的色彩都被吞噬了一般。

    祭的身影是那样耀眼的缀于这副画中恍如傲雪红梅。

    雨点打在她的身上，像是要生生泣血般。

    没有丝毫的犹豫，祭走下堤坝。

    水给人的感觉是利万物而不争，此时似乎也想要尽力成全这最后的惊艳之美吧。

    雪白的浪花聚集于红梅的身侧，誓要如花坞春晓般将红梅的妖艳之姿衬得越发绝美。

    在这副红梅傲雪之景中，红梅是如此的艳丽让人不顾一切地想要将其定格。

    只可惜红梅之没却如昙花一现般，稍纵即逝。

    雪越集越多，渐渐将红梅的身姿盖没......

    这天夜里雨下了很久，仿佛不再有黎明一般......

    萱霏在窗边坐了很久，她在等待自己的主人。

    她是祭的人偶，从现在起她将自己的名字改为祭。

    一只鹦鹉停在她的肩上，它是祭的宠物。

    “别怪我哦，祭。要怪就怪你的文笔太过出众吧。”

    望着剽窃之作带给自己的如潮好评，菊如此呢喃。

    可她的眼中却充盈着无法掩盖的妒忌。

    老师竟会妒忌自己的学生，说起来还真是可笑。

    但这个浊世存在的本身不就是可笑的吗？

    显示器的光照在她的身上令她的肌肤看上去光洁如雪。

    可唯独缺少了一抹红梅的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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