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尘序 第二十话 栖梧窃闻

    测试广告1当金阙宫上下都在忙碌着我的婚事时,彼时九重天上处处张灯结彩甚是繁华,如此一来,就连每日的朝会也是草草的了事。看书否 www.kanshufou.com

    据说此乃百年难逢的盛极千禧之缘,又系昊天大帝的幺女出阁,固然是要在天帝的行宫作场隆盛的喜宴的,这可委实气坏了我那即成配偶的夫君颜华。

    须知这亘古嫁娶之道,素来是姻缘之礼媒妁之言,俱是由男方筹资女方赔人。贫者施于繁礼,那富者固然要繁华至极普天同庆的。

    颜华神君之前在无极宫准备数月有余,皆备妥帖,光是喜帖都散遍九天三界,后来忽被降旨移庆金阙宫时,岂有不恼的道理?

    更何况有些吃饱撑的神仙们,特特走了遭无极宫,将无极宫的喜贴粘金筑框,装裱的炫目多彩,堂而皇之的反还神君。

    那颜华君自是怒不可遏,更奈何此君不擅机变言谈,最喜尚气弄性,素来是专捡歹话说,堪堪一副尖酸刻薄嘴脸。舍此外神君虽好独断独行,然从未有过悖逆之举,到是令我深感失望,巴不得他今朝反天明昔落败,如此一来,我这亲也就结不成了。

    当几个素日里谄媚的老神仙,替神君以茶语抱打不平时,那神君登时糊涂症又犯,即批一云,曰:“荒唐岳丈殊礼之君,嫁娶不分茫目操劳,奉谀之宾枉训献殷,如斯可唾亦背圣德也!”

    若依本神女愚见,倘要顺从圣德大道,何不将那颜华于众目睽睽之下光着腚揍上一顿板子?可能是父君喜晕过头了罢。

    只说,现而今一提起我与颜华这桩婚事,九重天上滔滔然然络绎不绝,早已沦为是那些无所事事的神仙宫女们,茶余饭后讨论的话资热题。

    我听那极好问闲话的花茉儿说,此间竟演变了诸多版本。

    譬如,有说神君神女早就完姻,不过是走走过场的。又譬如说,彼尔双方本就不相爱,结的也不过是桩有预谋联姻的。甚至还有的说,本神女早已暗结私姻,将来定要等着看出好戏。

    还有种说法到是满让我信服的,据那无极宫的小娥说,那神君的心实则是女儿质,素日里装的威猛些,乃是遮掩他断袖佬本质,与我成亲也殊不过是乔装掩人耳目罢了。

    这些道听途说的八卦新闻,听的多了岂能不教人心中甚烦?奈何这些悠悠众口属实难掩,压的越狠诌的也就越多,宛如是泼在白宣纸上的墨,越描越黑,随他去罢。

    我却每日在紫曦宫出神的发呆,这样一来到是让那花茉儿成了瞩目的焦点,这才方用完早膳,四下寻她就已没了影踪,真真是我素日纵了她。

    正无趣时,我那母后特特令人抬送来一捆捆厚厚的《贤媛集》素女篇,几番嘱咐叫我熟读,晓悟晓悟那些贤妻良母的典范故事,将来以备大礼上受司仪官考问,省得答不上来被人耻笑。

    我这人素来记性差的奇离,遇上不正经的事倒还好,倘若遇上这种诵词背书的勾当,自然是离奇的差。

    然而我那六哥桑炎可是九重天名声远扬的书呆子,别看他翻墙爬云斗酒赌博俱不甚精湛,可三十二经八十一籍,个个倒背如流不在话下,如此一来,就连背后骂人也不含半点荤口,尽是孰不忍乎或不足道也的斯文话,不知当喜当甚。

    而当他得知我正面临背书的难关时,便殷殷勤勤的跑来与我分享他心得,晨习,有道是‘一日光阴始于辰,举业还属早耕人。’

    还颇为仔细的为我筹划,教五时掌灯六时耕读,每日将那十几百字的素女篇朗读十遍,不消七日,固然是要滚瓜烂熟的,抠都抠不出来。

    见他说的这般笃定,哪有不信的道理?彼时我失落的点点头,决议听他一回。

    果然,到了第八日,我那六哥桑炎一大早就屁颠屁颠的复来紫曦宫,冲进我的闺房,脸上洋溢着满满自豪地问:“好妹妹,为兄的晨习之法,你用了几日可有感慨要说?”

    我柔柔眼,迷迷怔怔的颔首:“甚感慨,那么早委实起不来。”

    后来一过早斋他便来唆我,还真耐着性子接连背了几日,也不过依旧前记后忘,除了闺阁成欢合对一节颇有印象,余者一概浮云飘飘,茫然不知所云者乃是何也。

    纵是如此,愈发管教的严谨,书还是要背的。

    那日晌午小憩时,那花茉儿忽跑来与我报告一个好消息,她说桑棋与傲辛等人俱从无妄海回来,今辰在朝堂上闹的还有些不快,然而眼下正阿宫以备下晚宴,说是要宴请东王公与丹霞天的诸神。


    我问她:“那憨货到是清闲,无辜殷勤究竟作甚?”

    花茉儿盈盈一笑:“殿下还是自己去问吧,兴许跟傲辛公子有关也未可知也。”说着冲我眨眨眼,做个鬼脸就跑开了。

    听了她的话,我整个下午那里还有心攻读圣德道义的瞌睡文章,一门心思的就想往正阿宫去凑凑热闹,只恨光阴度的过慢,等晚时等的有些急不可耐。

    暮色至时,却因一直寻不到花茉儿,旁人又嫌烦,便决计自己打扮一番,而后在往正阿宫走上一遭。

    便袭了一身盛雪傲白的冰蚕绝尘裳,扣上七宝带,又将垂发束成一捆大尾,往顶心一挽,在用红绫一扎,装上彩华冠后胡乱缀了几颗珠花,又铆上一杆金钗,也为施片点粉脂,便颇为轩昂的招来一朵祥云,就往那厢去了。

    方落邸处辕门,脚尖还未曾停稳,遥见素日里凡事积极的几曜星君,俱是嗔调长唉至正阿宫大门退出,个个摇头嘟囔,眼看就躲之不及。

    因一时想起,这几个老倌素日里,总是一副万事悉知的嘴脸,每每人前背后乃是两套说辞。

    于是乎我心急生一计,匆匆忙捏了个隐身障眼法,登时栖在辕门口上,那株紫金梧桐的树杪之上,意欲盘桓片刻,一窥此间究竟。

    果不其然,那几个老倌边走边埋怨着,唯有武曲星君嗓音颇大,只听他不休的嚷嚷:“桑棋小儿今日殊礼矣!我等乃天庭栋梁,吃杯水酒总行吧!”

    随行的几位星君有劝有维的,不一时便行至辕门下。

    说来也巧,那几人非但没有招来祥云各反行宫,反倒教身后的小童置办桌盏炉灶,竟然光明正大的于我六哥的辕门口上烹起茶来。

    须臾一盏茶毕,水德星君朝天拱拱手道:“陛下与神君难得谋和,以老朽愚见,事到如今先前诏安之诺,守则为德不顾则为本,不若即刻动手,联手将那龙家父子擒拿,而后往神虚中一丢,死也好活也罢,将来也不消什么商议了。”

    一语未了,那文曲星君起哄直嚷:“秒极妙极,事不宜迟,那就有劳水德仁兄施展神通,待拿下九殿下与那王公匹夫,我等好下手擒那几条泥鳅也!”

    水德星君讪笑道:“贤弟此言差矣!就算愚兄我道法精湛,可双拳焉敌四手?假若反被他们所擒,弄巧成拙,传出去岂不教人笑话?”

    闷了半盏茶顿了少顷,水德星君遂又朝着武曲星君拱起手来:“话又说回,这龙家返还凡间一事,本与我等无甚大干系,可恨就可恨东王公那厮!他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联合桑棋小儿藐视我等!乞上神受累,吃完这盏茶,将那匹夫拘来问话!”

    被素日里斗嘴论道的仙友难得的赞扬,这高帽武曲星君很受用。掷了茶盏果要夺门而入。

    文曲星君见况急喝:“那莽汉!就凭你那尊容也敢登门造次?”

    武曲星君道:“是又怎地?方才不是太白老哥拦着,早教他学乖哩!”

    文曲星君失笑道:“又凭你那尊容?”

    武曲星君怒道:“叵耐!狗眼看人底,且不消大言!看吾进去,将他捉来,将不攻自破!”

    众人嚷嚷间,那一直只顾品茶闷不做声的太白星君突然说道:“擒王公绊桑棋到是易办,可要强行将其遣返下界,实有三不妥。”

    众人闻说皆高抬眼帘请教:“有甚不妥?老星君快言,快言!”

    那银鬓白须的老官长叹一声,这才道:“一曰违令,二曰多举,三曰则饱私也。诸位岂是忘了?先前却是我等主张要将凡间的神嫡招揽天界,才导致如今凡间人魔实力悬殊。再者,陛下也允诺那凡人黄帝要帮衬一帮,纵然是那傲辛小儿如今与桑棋交厚,却也不及颜华神君犯横,总之,依我判断,傲姓龙家,此番必定会在神君大婚前被唬出天界!”

    众人点头道:“怪就怪东王公不识时务,还非要扯上桑棋商议商议!”

    太白又道:“谁说不是!归根结底,诚然是那傲辛小儿殷勤所累。你说去岁犼祸时,一个芝麻散仙吃饱撑得,非要管那桑妭死活作甚?折了神君颜面不说,还引得万人知了那前尘祸根子。何苦来?要我说,这叫‘昔日拔剑为红颜,今朝忠义难两全。’可笑,可笑!”

    水德星君纳罕道:“老哥言外之意就是说,就是说那小妖龙傲辛,真真与桑妭私情有染,未必吧?此二人八竿子才打的着,饶实匪夷!”测试广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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