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为了避开麻烦一直跑到城外的一处村落小山坡上才坐下歇息。武茵茵迫不及待将在天雷客栈及悔天教发生的事情和碰到熊又原的经历告诉了希空晓,希空晓边听边想着其中的疑点,看着武茵茵道:“紫謦很可能还活着!”
武茵茵一愣,“不可能吧!那熊厉天打死的是谁?”
“估计是假扮的,你有见过那具尸体吗?”
“没有,但飞燕帮离开时带走了一个包裹,很像是一具尸体!”
希空晓看着夜色中的景致,风吹过他的头发,瘦削俊朗的脸颊,脸色微微苍白。自从姚紫馨下落不明后他便觉得放不开手脚,任何和姚紫馨有关的消息都会增加他的困扰,武茵茵看得出来,拍了拍希空晓的肩膀,“我那妹妹要独自做什么事那是几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你还是要赶紧让她有个家有个依靠,她或许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希空晓回过头看着武茵茵,微微笑了笑,“人在江湖总要依靠一些东西生存,谋生手段,父母,门派,修为,唉!依靠别人报答别人,就要稍稍放下自己向往的一些事吧!”
武茵茵笑了笑:“你知道紫馨去哪里了吗?”
希空晓自怀中摸出一封信交给武茵茵,“太黑看不清!”武茵茵将信翻来折去。
“我念给你听!”希空晓将信中的诗句对武茵茵说了一遍,念到“见亲需舍命!”时,武茵茵疑惑道:“紫馨真的去蜀地找寻父母?”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奇怪就奇怪在这是姚紫謦的字迹,而且紫馨刚离开悔天教不久,教中就生变了,我怀疑姚紫謦也参与这个计划其中,或许是想让她暂时离开而躲过一劫!”
“那就是说这个计划姚紫謦是站在攻打悔天教的一方喽?”武茵茵托着腮看着希空晓。
“应该是吧!”希空晓舒了口气:“先不说这个了,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会去蜀地的!说说你怎么跑到熊愣头家里去的?”
“熊愣头?你可真会给人家起名字,人家那是仁义敦厚!不许瞎叫。我去他家是看看他有没有在帮我打听事情!”武茵茵好像有些嗔怒。
“现在就开始护着了,多情丫头的心思……”希空晓低声自言自语了几句,又正色道:“你说你拜托熊又原给你问问你父亲的下落,如今看来他都自身难保了!还得去救他;你爹若是被熊家的人擒住到这里,想必是知道什么惊天秘密,你知道吗?”
武茵茵回想了一阵,忽然惊呼起来,慌忙从怀中摸出一本书交给希空晓,希空晓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看见封面几个大字:《浮世通天之心》,头顶如炸雷一般。
“这么贵重的书你就这样带着在身上!你真是绝顶高手啊!你都不用修习人卷了,瞒天过海的本事绝无仅有!”
“这有什么呀!谁知道我带了一本书在身上!”武茵茵咂了咂嘴道。
“人家是不知道你带了什么,可有人知道你是武茵茵,书不在天雷客栈那就定是在你身上,刚才那些追踪你的人你说好好追你干嘛?”
“这倒是,那些袭击客栈的人明确问我书在哪里呢!那现在这本书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继续揣着!我保护你呗!”
“谁要你保护,我可是练了这心卷的内功的!”武茵茵想了想忽然转口道:“问你个事情,我练这心卷第二章不到一半却再也练不下去了,到现在没有一点长进,我可是一个字都没看错看漏,你说是为什么?”
“为什么?《浮世通天》除了人卷可以不依赖其他卷单独参悟,其他几卷修行都是要互相贯通的,你不结合天时地利心气,原来的内力又没有那样高可以强行冲破,又没有药物催动提升,就这样盲练当然练不下去了,幸好没走火入魔!”
“啊?原来是这样!”武茵茵呆住了,“那其他几卷的下落呢?”
“天卷和人卷在无影坛,其他几卷不知道!”
希空晓看了看天色,“离天亮还早,你在这里歇息一会儿,我在附近转转!”
武茵茵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也睡不着,正盘腿闭目养神,忽然暗中有个声音喊道:“是武大小姐吗?武大小姐是否在此?”接连喊了三遍。
武茵茵立刻起身躲在一棵树后,只见两个乞丐模样的人拄着棍子走到山坡附近,“刚才这里明明有女子的声音,人呢?”
“看来熊二爷托付的事要耽搁了!”两人正准备回身离开时,武茵茵立刻从树后出现,“喂!是谁叫你们来的?”
两个乞丐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回身道:“是不是武大小姐?”
“我就是啊!你们是?”
“哦,我们是丐帮弟子,熊二爷托付我们打听的事已经有下落了,书信在此!”其中一名乞丐边往怀中掏去边道:“熊二爷正是不负人之托,自己深陷危难还在考虑别人的事情!”又左右环顾了一番道:“不过还有一位汴京来的希空少侠呢?”
武茵茵不知希空晓去了哪里,见他要拿书信出来,靠近了一些,忽然一个人影出现挡在武茵茵面前,同时用袖子遮住了脸,乞丐从怀中撒出一把粉末没有得逞,立刻举起棍子轻轻一旋,两根尖刺从棍子里旋出分别刺向二人。
希空晓拉住武茵茵施展轻功往后一飘躲开了一击,两个乞丐继续举起棍子刺来,武茵茵已经拔出剑当当两剑将包着铁心的棍子弹飞,乞丐却又挥起拳头直取希空晓面门,希空晓在一瞬间不可思议的打出两拳,二人受了重击同时倒地,捂住鼻子在地上直哼哼。
“你们不是丐帮的人,谁让你们来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跟踪这位姑娘的?”
“是,是柳扶,熊又原的米铺从昨日午后就开始派人盯着了,他从姑娘进入米铺就一直跟踪,他回到了寿州!”
“他怎么知道熊又原托付这位姑娘事情了?”
“他说求恶助忌予之长礼,求善助反受屈人之礼,这位姑娘定是有求于熊又原才到米铺落脚!”
“怎么可能?人卷一直在无影坛中,这些话他们从哪知道的?”
“希空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有些奇怪!”
“当然奇怪了,他们怎么知道我名字?”
“人家从你离开天雷客栈就满江湖找你了,怎么能算奇怪!”
“那这两人怎么办?”
“留他们回去告密,我们跟着!”希空晓在武茵茵耳边说了一句,拉着她佯装往会走,连头都没有回。
两个乞丐站起身刚想追,一个乞丐道:“我们追上了有什么用,被他们发现了又打不过,还是回去禀报吧!走!”
二人刚离开武茵茵便要追去却被希空晓一把拉住,“我们要追着他们打探,傻子也知道,刚才那些话我是故意在你耳边说的,我们不去圈套里,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去哪里?”
“熊家!先打探你爹是否在那。”
二更时分,希空晓和武茵茵趴在熊府的屋脊边上看着里面的动静,熊府十分广阔,几十间高大的房屋错落有致,其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名贵花木,就是花风谷也不过如此,灯笼高悬在树丛间,清风徐徐,水波微微,武茵茵长久在荒漠中对着风沙飞石黄土,不由看得痴了。
“喂!别看呆了,我们往后面去!”
两人越过几间屋子都不见有亮,直到接近大院偏角一个单独隔开的小花园里才传出一丝亮光,是一间小屋。
屋内不但有亮光,还有一个女人在唱歌,似唱非唱,似哭非哭,声音听起来无比的悲苦凄凉,人生所有的苦难都表达在言语中,半晌却又放声大笑起来,仿佛又看透了一切,放开了所有随风而去的无奈。砰一声,一只酒杯摔在了地上四碎。
从窗格望去,一个衣着普通的妇人慢慢弯下了腰捡起一片酒杯碎片,眼神完全盯在了那碎片的尖利上,抬起了自己的胳膊,口中喃喃道:“此生无望,无念可活,只盼吾儿能在我坟前看一看我,别无他求!”说罢就要划下。
“快!救人一命!”
“喂!你知道她底细吗?”武茵茵刚才被骗,又反过来提醒希空晓。
“先救下来再说!”两人推门才发现门从外面锁住了,希空晓两只手在锁上稍微一拨弄便进了屋内,妇人的手腕已经划开了一点点,表情丝毫没有一点感觉,心已死!
希空晓一把拍落碎片将妇人的手按住,武茵茵左右看了看,从被褥上撕下一截布条将她手腕裹上,妇人愣愣看着二人,没有问他们是谁。
“这位夫人,你为何……”
夫人却一把拉住希空晓的手不放,“你们能进来这里,那定是熊厉天身边的人,你们能不能行行好,行行好,让我见我儿子一眼,见我儿子……
呜呜……”妇人低下头哭了起来。
“你慢慢说,别急!”希空晓将妇人扶着坐了起来,武茵茵担心自己的父亲处境,有些怪希空晓多事,只站在一旁看。
妇人哭了一会儿,怯懦道:“世文他今年该二十有二了,我有多年未见他了,我恨啊……”
“我们只是无意间到了这里,既然相遇,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也好帮你!”
“喂!希空,我们还有要事,你在这……”武茵茵话未说完却被希空晓抬手止住,脸不高兴的扭向一边,“一炷香时间不走,我就自己走了!”
“你的儿子是熊世文?那熊厉天就是你丈夫喽,那你慢慢说!我听着!”希空晓道。
“我没有那样的畜生丈夫,我恨他!我恨他!!!”妇女听见熊厉天的名字立刻发狂起来,鬓角丝丝白发散乱下来,又显出许多苍老。
“别急别急,慢慢说来!”
妇女安静了一会儿,呆呆道:“我是原铁掌门门主铁千山的女儿,我叫铁白珍!”
“什么?你就是多年前铁掌门的铁手翻飞铁白珍?你多年前嫁给熊厉天的事江湖上老一辈是知道的,当年算是一件大事!”
“可我没想到,熊厉天是个畜生,他为了将铁掌门据为己有,暗中将我爹和我哥哥都害死了,还将我软禁到这个地方,他是个畜生,呜呜……”妇女又哭了起来。
“那你儿子知道这件事吗?”
妇人摇了摇头,我怕熊厉天会害他,一直瞒着这件事,我儿子要是被他算计,我也无法面对父亲兄长了。
“熊厉天再毒,还能这样对付自己的亲儿子?他始终还是要将一切交给儿子的。”
“熊厉天为了自己,连他儿子女儿都能卖掉,还有什么干不出来!”希空晓冷笑一声。
“不,你们不知道!世文他,他根本就不是熊厉天的亲儿子!”
希空晓看了武茵茵一眼,又问道:“熊厉天知道了?”
妇人又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但世文知道,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父亲非熊厉天,可我没想到他竟迁怒于我,还不让我说出这件事,所以我才有了死的念头,其实我已经自杀过几次,可那个畜生偏不让我死,今夜你们又救了我,你们不知道这对我是折磨啊!呜呜……”
“那你儿子真正的父亲呢?”
“我不知道他来自哪里,那时熊厉天已经害死了我哥哥,而且经常在外拈花惹草彻夜不归,我虽有疑心但无证据,无处倾诉时他出现了,他说他自西北而来!”
希空晓越来越有兴趣,等着她说下去。
“他很有才华也很有心计,那晚我在外醉酒和他相遇,是他照顾了我一夜,我表示感谢却不敢太过接近,可是那几日和熊厉天争吵得很厉害,我便借酒消愁,仍然是他及时出现陪我聊天喝酒,劝慰我照顾我,到了第五日,我和他酒醉后情不自禁……”
妇人没说完,希空晓和武茵茵都明白怎么回事了,“你怎么能确定熊世文不是熊厉天的亲骨肉?”
“那几日亲密过后他就失踪了,等我发现怀上时我就肯定是他的孩子,因为那之前很久熊厉天都没有碰过我。我为了孩子为了自己,等熊厉天回家的时日又借机弥上了这个谎!”
“原来是这样!你可知那男人姓什么?”
“不知道他的名字,他说他姓龙!”
“啊?”希空晓一声惊呼,开始在记忆中搜寻相似的模样,又想起教主的姓氏,忽然扶住妇人的肩膀问道:“那男子没有说来这里是干什么事么?”
“他其实有夫人,刚成婚不久的夫人,只是他好像非常不开心,说他的夫人和他家有仇怨,而且就是他的夫人逼迫他来中原找寻一些重要的东西!”
“一定是了,一定是了!”希空晓仿佛呆住了一般,武茵茵忙问他怎么回事,希空晓看着武茵茵,“走!我们带着她离开这里!”
“什么!你疯了吗!我们为什么要管他家的事,我爹还下落不明呢!”武茵茵有些气愤。
“她对悔天教很重要,甚至会改变悔天教的运势!”希空晓在武茵茵的耳边低声道:“所以我们要将她带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希空晓想带着妇人离开时妇人却不愿意走,觉得自己无论在哪里都和死人无差别,希空晓想了想觉得自己还要留在淮南好一阵子,带着她也是无处可去,便安慰道:“你留在这里也行,莫要再寻短见,我们一定让你儿子来和你相认!”
入夜起了雾,一个时辰后,柳扶站在铁白珍的门口看着被动了位置的锁,并不进入,只是低声问道:“夫人有客来,可是将秘密都说了么?”
屋内没有人出声,柳扶微微一笑,“将计就计!就看主子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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