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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大狱换了一班人。
张洛儿和莲华都晕了过去,负责逼问他们的狱卒没得到命令不敢把人打死,如今见二人昏迷不醒,怕惹事上身,便又想办法把二人给弄醒,确认她们还活着才离开。
因此耽误了些时间,他出去时,同一班的狱卒已经走光了。
他只好独自往离宫方向走,刚拐出大狱前面的一条路,便被突然出现的余圆圆拦住了去路。
狱卒瞧着面前的女子不像宫里的人,便问道:“这位姑娘,你有何事?”
余圆圆微笑起来,问道:“小哥,我想跟你打探一下,前几日后湖杀人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狱卒当即便冷了脸,道:“你是什么人,东厂办事也是你能随意打探的?”
余圆圆道:“我就是好奇问问,我能出现在宫里,能大摇大摆地走,我的身份肯定是没问题的。”
说罢,余圆圆掏出一锭银子,塞给狱卒道:“小哥,通融通融,我就是好奇,想提前知道结果。”
狱卒想想也确实,能在宫里畅通无阻肯定是有身份的。
他盯着银子看了看,心里猜测这人应该是那位婕妤娘娘关心宫女,派过来打探的吧。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不敢为了这点钱做有风险得罪谭与白的事,便把银子塞了回去,道:“此事我不便泄露,你走吧!”
狱卒把银子往余圆圆手中重重一放,迈步离开。
余圆圆见银子买通不了他,赶紧换个思路,追上他道:“小哥,你成婚没?”
这狱卒瞧着也就十七八岁,所以余圆圆才问他这个问题。他转脸看了一眼余圆圆,道:“没,怎么,你要嫁我?”
余圆圆笑呵呵地道:“那哪里能啊,我或许比你大十岁多呢,不过我可是号称京城第一金牌红娘的,你若是告诉我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我便给你寻个小美人儿,可否?”
狱卒现在已经开始觉得此人脑仁有问题了,赶紧更快步的离开。
余圆圆也加快步子跟上他,从怀中掏出一沓小像,飞快地翻了翻,想翻出个美人给他看看,这些小像都是托她给寻夫家的女孩家里给她的,她一般都随身携带着。
忽然翻到了安歌的,这张还是先前拿去给申小公爷说亲的时候特意找名家剪得呢,后来虽然安歌嫁了人,她觉得这张着实好看,就一直没舍得扔掉,也塞在这一沓里面。
那狱卒瞥见这张小像,眼前一亮,停下脚步道:“此女,也未曾婚配?”
余圆圆一愣,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应该是看上了安歌,于是立马道:“对对对,你喜欢?你喜欢便跟我说说这案子的情况,或者你带我进去看看也成,回头我便把她是谁家的告诉你,你便可上门说亲。”
反正小像嘛,又不是真人,回头找个和安歌五官差不多的介绍给他就成了。
那狱卒考虑了一下,同意了,道:“告诉你也没什么,其实今日什么都没问出来,那两宫女,一个就知道哭,一个就知道说自己冤枉,谭督主午后亲自审问了会儿,便离开了。”
余圆圆点头道:“那你们对两个人用刑了吗?”
“用了。”狱卒不以为意道,“这不挺正常的吗?哪有进大狱不用刑的?”
余圆圆点头,看来谭与白以往查案几乎都是严刑逼供出来的啊,这个得记下来,回头写邸报上。
她继续问:“谭督主可有寻到证据证明这二人有杀人嫌疑?”
狱卒想了想,摇头道:“好像没有吧,没听说,不过你问的也太多了,你到底是什么人,问这么多做什么?”
余圆圆怕他怀疑,回头给邸报府惹麻烦,便不再问了,而是道:“你带我进去看一眼,只要你带我看了,我不仅把你看上的这姑娘的身份告诉你,我还亲自上门给你说亲,保证你们能成,咋样?”
那狱卒想了想,没禁得住未来媳妇儿的诱惑,道:“那你可只能进去看一眼,看一眼就立马出来。”
“成。”
随后,余圆圆便装作送饭的进去看了一眼,她看见那两个宫女浑身血淋淋的耷拉着脑袋,看不清脸。
余圆圆光看着都觉得疼,她还想再仔细瞧瞧,狱卒已经开始催她了,她只好离开。
回到邸报府,余圆圆便刷刷刷写出了一篇文章,指明谭与白没有任何证据就胡乱抓人,抓完人严刑逼供,还浓墨重彩地写了那两名宫女的惨状,叫见者伤心。
写完又给刘咏絮他们看了看,刘咏絮改动了一些,提上了一个长长的题目:无证抓人,严刑逼供,岂有此理!天下百姓应当见识到此人的真正嘴脸!
邸报大标题是:后宫邸报之深宫杀人案特别追踪报道。
此特别篇就只有这一篇文章。
安歌说了,跟踪报道热门案件,贵在及时,如果从经厂走流程的话,每一道手续都特别烦琐,所以刘咏絮直接拿去以前和西郭有过合作的作坊。
之前这些作坊受到《京报》的牵连,大多都被查封了,不过如今西郭在逃,京中谣言稍有和缓,官府管的不那么严了,这些作坊也可以从新开始运作。
这篇稿子拿去紧急刊印了一千份,便拿到书市上去卖。
这册邸报只有薄薄一张纸,也只有这一篇文章,所以价格只定了半钱银子。光凭那义愤填膺的标题,就吸引了许多人好奇的目光,再加上价格比以往实惠,刚拿上书市便被抢购一空。
此时,邸报府众人前去应卯,邸报府门前没有贴大字骂他们,也没有人拦门骂他们。
随后,刘咏絮换了副普通百姓的装束去书市上刺探情况。他果然听见不少人在闲谈这一册邸报:
“后宫报又活过来了,终于不在是千篇一律的拍马屁了!”
“对!他们居然敢站出来叫板东厂!实在是令人敬佩!”
“我们虽只是平头百姓,但也有颗惩恶扬善的心!东厂如此做派实在人神共愤!既然我们做不了更多,那就多买些邸报,给邸报府提供招兵买马的本钱!”
“对!掌柜的,昨日那特别报道还有吗?我全买了!”
书坊掌柜赶紧出来回答:“没有了,总共
就一千份,昨个儿就卖完了。”
“没关系,以往没卖完的后宫报也拿过来!”
书坊掌柜乐的合不拢嘴,一旁以报遮脸的刘咏絮也乐的合不拢嘴,心想下一篇报道,一定翻倍印。
这份邸报也送进了宫里,殷沐看完,尹诺便在一旁解释道:“皇上,前日贵妃娘娘叫人去喊了邸报府众人入宫,娘娘与他们说完话之后,便有了这篇文章。”
殷沐嘴角微微上扬,无奈地笑了笑,道:“这丫头,就是一刻都闲不住。”
尹诺看准时机,夸安歌道:“其实奴觉得贵妃娘娘这么做是为了宁妃娘娘她们。贵妃娘娘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平日虽不与她们多来往,遇到事也愿意帮一手。”
殷沐轻轻“嗯”了一声,心里越发柔软,拿着这篇文章笑了许久。
尹诺瞧他这样子,心里觉得他家皇帝越来越痴了,这篇文章还不是安歌写的呢,只不过是安歌的意思,他也能开心成这样。
过了许久,殷沐才放下邸报,对尹诺道:“既然她想玩,朕就帮她一把。你找些人,去把事情闹大。”
尹诺不太理解殷沐的意思不敢擅自行动,虽然问出来会叫皇上觉得他笨,但笨也比自作聪明好啊,于是揣摩着问道:“皇上是说,找些人把这邸报上写的东西宣扬开来,叫京中百姓更愤慨?”
殷沐点点头:“嗯。”
“是,奴这就去办。”
当天夜里,尹诺派了个几个人在京中各处张贴东厂酷刑暴行,罗织罪名,陷害杀人的罪状,差人往谭与白京中豪宅的门上砸臭鸡蛋。
谭与白大怒,立即派人镇压,只不过尹诺派出去的都是宫里身手非凡的侍卫,要不然就是如老鼠般油滑的地痞流氓,东厂人多势众也没办法抓。
如此闹腾了三日,一些围观群众也开始心痒了,有些被东厂对付过,被谭与白明里暗里要过不少好处的朝官们,早就心怀怨怼,但碍于谭与白势大,他们一直也都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看见这么好的机会,一些朝官私下会面,暗中商议,拟定奏章,次日便告到了殷沐那儿。
殷沐在朝堂上将此事按下不发,下朝之后,便把谭与白叫到了御书房。
谭与白贪则贪,但却没多大野心,对这位皇帝是绝对的服从和忌惮,这几日就怕事情捅到皇帝这儿,他已经揪心的好几日没睡着了,连大狱里两个宫女都没功夫去折磨她们了。
此刻他到了御书房,扑通一声跪下,哭天抢地地道:“皇上,臣冤枉啊!”
殷沐脸色不明,淡淡问道:“你可知你因何遭此劫?”
“臣……臣……”谭与白结结巴巴良久,说不出话来。
殷沐道:“你不该惹朕看上的女人。”
谭与白立即回过神来了,皇上口中的这女人不就是殷沐最近最宠的,全京城都在议论的新晋贵妃娘娘、前将军的遗孀安歌吗!
谭与白满腹委屈:“皇上,臣与贵妃娘娘的恩怨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臣最近没有惹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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