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姐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不许反悔!”
李言笑郑重地看着她,深呼了一口气:“好!但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很艰难,很危险,也许很虚无缥缈,你愿意跟在我的身边吗?”
此次清明阁遭此劫难,她作为她的女儿,责无旁贷。但是这是她的责任,不应该强加到其他人身上,那日苏醒时,众人的百般阻拦,与街头巷口的言论,还有那梦中似真似假的预告已经让她猜到了几分,但是真的到了故地,才发觉人走茶凉,兔死狗烹。才不过几日,清明阁已然成为了一片禁地,重兵把守,连只麻雀都飞不进去,里面的奴仆也都早已被关在了牢里,李言笑远远地望了一眼,半笑半哭,不知从何怨起,不知何去何从。想当初,她来这里的时候,还不曾习惯这里的一切,好几次都躲在被子里悄悄地哭,但是日久天长,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还有许多伙伴都深深烙印在她的心田,她已经对这里有了深厚的感情,现在又要失去了吗?
失神漫无目的地逆着人群行走之际,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妇女,撞了她一下,不过那人行色匆匆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立刻就跑了。李言笑只觉得奇怪,怎么?还担心她讹她吗?不对,她立刻察觉到她好像给她留下来什么信息,于是立即戴好斗笠离开了那里。
回到住处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张信笺,上面只写了:去去就回,不必担心!笔势,笔锋,都证明这是母亲的笔迹,是母亲在向她报平安吗?甚至连让她怎么做都没有说,只希望她能够平安无事,可是母亲,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没有了你,我还能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吗?看着你,看着清明阁深陷囹圄,怎么能袖手旁观?就算你不是我的母亲,此时我也一定要护你平安!
不等她深陷回忆,小桃立马向李言笑说明了自己的态度:“小桃愿意!此次清明阁遇难,我作为清明阁的一份子也责无旁贷。而且小姐不是说过吗,就算蝼蚁也可撼动大象,一个人的势力单薄,那就两个人,一群人,我们共同想办法,度过难关!夫人小姐对我恩重如山,在这种时候我怎么能独善其身呢?而且小姐就算你做得再荒谬离奇都不打紧,我会是你最得力的杀手!”
此时两个人隔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达成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约定。在两人对视的一刹那,目光汇聚之处,点燃了一种强烈的共鸣。没有声音,没有行动,却在心底里感触至深,化作一种无形的连结。从此以后,她们不为别人,只为自己。即使是万劫不复,也绝不后退。
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却又是一番不同的场景,今天的除夕宫宴,可谓异常精彩。宫中上下,无论是妃子,皇子,公主还是大臣,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期待着这个一年一度的盛大宴会。晚宴时分,众人坐定,戏子们在瑶池搭建的水上戏台上翩翩起舞,这仅仅是前戏。帝后并坐,高贵妃位于皇后一侧,敬妃其次,其他嫔妃依次并列排开,大臣王亲坐在皇帝一侧,形成了一幅宏大的画面。贵宾席两侧分开,一侧是内阁学士,将军太师等重要官员,另一侧则是年轻的皇子和公主们,一字排开展现了皇家的尊贵与威严。
皇上首先开口:“今儿个是除夕家宴,各位不必拘束。”说罢举起金樽,眼神示意众人,霸气十足。
皇上下令,众人也齐齐跟上,纷纷站起,端着酒杯回敬:“谢皇上!”敬酒完毕,众人落座,宴席正式开始,好戏开场。在歌舞升平,温暖如春的皇宫内,皇亲贵戚,达官贵人都似乎沉浸在一片欣喜之中,可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这次的宴会,简直是如坐针毡。
这里面尤其不好受的就是赵晏了,他坐在宴席中,一直喝着闷酒,此次因为太子不在,皇上还特别向他们表扬赵蓥的功德,不知情者便是一片称赞,罢了。可是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自从知道清明阁的事之后,他也是万分痛心,又担心她能不能受得了这个噩耗。没想到,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竟出奇的平静,他以为她会不知所措,崩溃痛哭再质问他为什么要怎么做,她没有问他,他也没有勇气回答她,但无论如何她终于好起来了,这就好了,不枉曹医师的费心医治,现在这个当口还是不见为好。
赵放因着除夕,才暂时被允许出狮虎园,好不容易出来,自是一番各种献殷勤,只不过大家都发现,这个平日里不着调的三皇子怎么变得如此会说话,有涵养了,而且据说这场宴会还是他参与操办的,还有太子去西阳的粮草衣物什么的都是三殿下准备的,虽然未亲自去,但是难得的是这份心意。真是不错!
赵放听了自是一番得意,坐收渔翁之利的感觉真好。刚刚与叶学士谈论了好半天,才慢慢悠悠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赵晏在一旁喝着闷酒,还主动问:“二哥,你这是怎么了?不开心吗,今天可是除夕唉。”
赵放轻蔑的语调,伴着华美的歌舞声,更显刺耳。他不知道吗?哈哈哈哈哈,真是笑话。他就是幕后的推手,此时却还得意洋洋地坐在这里,他难道不知道随随便便的一句污蔑,要了多少人的性命吗?还在假装着一脸的无辜,他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信了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赵晏抬了抬猩红的眼睛,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掩饰着复杂的情绪与克制不住的厌恶:“三弟说笑了,我只是担心大哥,他现在毕竟还未回来,却不想三弟竟如此欣喜,我真是学不来。”
赵放眉心蹙了蹙,眼底的一丝黯淡一闪而过:“我当然也担心大哥,但是毕竟今日是除夕,拉着个脸不好看——”说完并没有听赵晏的回答,意有所指地与他碰了个杯就走了。
待他走后,赵晏立刻将那个酒杯扔的远远的,开始看着歌舞,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宫宴,他的母妃常年身体不好,从不参加,皇上更是坐了没一刻,就先行离开了,只留下皇后与那一帮后宫里的娘娘们,每年的节目也就那些,争风吃醋,争奇斗艳,无趣至极。
说曹操,曹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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