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东正要开口,程永兴从外面回来,“于东来啦。”
“来了有一会儿了。”
“一起去我办公室聊吧。”
于东点了点头,跟王瑜两人一起去了程永兴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王瑜还在说,“稿子先给我看看呗,说不定咱们真能发。”
“可能性不大,不过你要看,回头找个时间我拿给你。”
“那敢情好。”王瑜笑道。
程永兴刚掏出香烟,准备点上,看到他们俩在说话,便问道:“咬什么耳朵呢?”
“于老师有篇新稿子,我让他回头拿来看看。”
程永兴挑着眉毛,颇有兴趣道:“真的?”
“推理惊悚类的,不太适合《收获》。”
“适不适合,我们看了才知道。”程永兴笑道,“上次的《混沌日记》,你也说不适合,后来我们刊了,反响也不错。在我们《收获》,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也是这么跟于老师说的。”王瑜说。
“行,回头我就把稿子拿过来。对了,晓林姐在么?我去跟她打声招呼。”
“这可不巧,她今天没来。你不是要送稿子么,明天再过来吧,她明天肯定在。”
“行。”
在程永兴办公室坐了会儿,于东就离开去了《上沪文学》那边。
《上沪文学》编辑部这边乱哄哄的,一大群人,也分不清谁是工作人员,谁是外来的。
于东正在张望,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卷发男人走了过来,问他,“投稿的?”
“不是,我……”
“商务合作?”
“也不是,我……”
“登广告的?”
于东定眼看了看男人,这家伙什么毛病,怎么不让人把话说完呢?
“我来找金羽澄。”
“哦,找他啊。”男人点点头,“我也来找他的。”
“你不是编辑部的?”
男人摇摇头,“不是啊。”
于东有些无语,你不是编辑部的,逮着人问了老半天。
“你不是要找金羽澄么,我知道他在哪儿,我带你去找他。”
男人笑了笑,朝着侧边的小房间走去。
进了这小房间,于东愣了一下,只见王安意披着块灰色的布端坐在椅子上,金羽澄拿着剪刀正给王安意理发。
跟于东一起过来的男人笑着说道,“安意这边快结束了吧,一会小金给我也理一理头,好伐?”
金羽澄往这边瞟了一眼,点头:“好,赵老师你找地方坐一会儿。”
“对了,这个好伙子也是来找你的。”赵老师指了指于东。
金羽澄又转过头,看到于东后,惊喜道,“于老师,你来啦。”
王安意听到于老师,好奇是谁,也拗头过来。
“小于啊,你怎么来了呀。”
见到于东,王安意很高兴,本想要站起来,却被金羽澄一把按住,“王姐,理着发呢。”
“哦,哦,差点给忘了,小于你担待点,我这正忙着呢。”
于东笑道,“没事,你们先忙。”
旁边的赵老师见金羽澄跟王安意都认识于东,就有些好奇,“这位是?”
王安意笑呵呵地说道:“老赵啊,亏你号称什么百晓生,于东,咱们上沪本地的作家都不认识啊。”
“哦,原来是于东,幸会,幸会,我是赵厉宏。”
听到是赵厉宏,于东也很意外。
上沪有名气的作家就那么些个,赵厉宏算是其中排得上号的。
赵厉宏作品主要都在诗歌、散文这块,他还有不少作品入选过教材,于东还在后来燕师大版的中学语文书里面看到过赵厉宏的《学步》。
只不过眼前的赵老师,看起来更像个街溜子。
街溜子也有街溜子的好,赵厉宏非常自来熟,第一次见于东就拉着于东聊得火热。
“我这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愣是没认出来你。《上沪文学》这边我熟啊,小金会理发,我跟王安意经常过来找他帮忙……”
聊了一会于东才知道,赵厉宏现在跟王安意情况差不多,都是上沪作协的专业作家。
他们平时都在协会创作室,因为工作属性,比较自由,所以经常会跑到其他单位串门子。而且他本来就在《萌芽》杂志社工作过几年,对作协的这栋楼熟得不能再熟了。
也是因此,他也常常自诩百晓生,上沪作协大大小小的事,形形色色的人,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过了一会儿,王安意理完发,换了赵厉宏去理,王安意又拉着于东聊天。
王安意确实喜欢于东这个小弟弟,当年于东还没成名的时候,两人就结了缘,而且当时王安意就觉得于东不错。
“金陵又不远,没事回来看看嘛。你是上沪人,现在到金陵工作,上沪作协不就是你娘家么?刚才我笑赵老师没认出来你,其实你自己也有问题的呀,你要是多回来看看,他怎么可能认不出你。”
正在理发的赵厉宏听到这话,笑着接茬道,“是的嘛,不怪我的呀。”
金羽澄拿着推子给赵厉宏推脖子,一边推一边说道:“这也不怪于老师,他确实很忙。他不像二位老师,能专心创作,学校还有那么多学生要他去照顾。”
王安意当然不是要怪于东,不过是在拉家常而已,听了金羽澄的话,她笑道:“我知道,他每年产量也高,比得上我跟老赵加起来了。”
“是的呀。”
“以后上沪文学这块,还得靠小于撑着了,我们眼看着年纪不小了。”
“年轻的时候是要拼一拼。”
……
于东坐在小房间里,听着三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天,感觉像是真地到了一处乡镇的理发室,碰到一起来剪发的老乡,闲来无事拉几句家常。
至于外面的编辑部,像是远在天边的世界,多少烦扰嘈杂都被挡在门外。
到了后来,王安意左左右右地看了于东一圈,大手一挥,“金羽澄,一会儿给小于也理个发。”
“不用,不用。”
于东的拒绝根本不管用,王安意跟赵厉宏两人一左一右押着于东,像是押解犯人上刑场一样,将他按到了椅子上。
来活了。
金羽澄笑了笑,举起了剪刀。
于东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他就是来作协串个门,连头发也顺便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