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头鬼之魑魅魍魉之主 终章·葵现
一
漆黑的密室之中，有衣装高贵的美女在踱步而行。
“呵呵呵，晴明大人既然已经降临了，那么……便开始清净吧。”
黑暗的密室之中回荡着她轻灵美妙的声响，而在那话语的结尾，其脚下便有瑰丽色泽的七芒星绽放光泽。
安倍雄吕血，安倍家第三代当主，其地位和才能之高，足以令任何术士为之惊叹。
只见她立身于法阵的中心，自白衣长袍下伸出双手……那是足以令任何女子为之惊恐的，漆黑恐怖的怪手。
安倍雄吕血，这位强大的术士显然是为了追求更为强大的力量，而将自己的双手牺牲过。
她的双手环绕于胸前，有漆黑的光球在其双手之间凭空乍现。光球之中有若隐若现的八条触须在缓慢的游走……
“哎呀……真是好孩子。我可爱的小毛毛虫……”
雄吕血温柔的声音，仿若在对着自己的恋人那般轻语。
随然，术士念起了咒语。
“虽六生皆为乐欲拘……”
“顾得众欢喜……”
“出现吧，埋葬虫！”
简短生涩的咒语过后，整座日本列岛的上空赫然被漆黑的雷云瘴气所覆盖！
强烈的压迫感将生存在这片天空之下的人类，妖怪笼罩其中，恐怖在那下一刻来临！
那是自瘴气云之中探出首脑，可怕到足有千百丈大小的恐怖大蛇！
式神·雄吕血！
八只千丈大蛇自云中探出身躯，各自来到需要清净的目标地，不见其有怎样的动作，仅仅是将身躯落在那块土地上……
地裂天轰！
无比骇人的威势随着大蛇的移动，将那原本存在的村庄，城市，生物，大山，一切都被抹消成为了灰土……
“这便是……清净了么？！”
目睹了大蛇的威势后，有胆小者被吓到心神俱裂，口吐白沫倒下。
京都，古来阴阳汇集之地，然而此时却早已被污秽的人类所占据，自然是被清净的对象。
恐怖的大蛇昂首坠落，恐怕只要其身躯落下的那一刻起，京都就会化作残骸！
然而，大蛇还是落了下去。
轰隆隆！
无形的障壁瞬间开启，大蛇的身躯在与那障壁碰触的一瞬间发生了剧烈的震动！而那看似薄弱的障壁，竟然在大蛇的撞击下，安然无事。
“喔喔~结界么，颇为有趣呢~”
赞叹的声音自大蛇之首上传出。
在那偌大的头颅之上，有十数名黑装的术士静立着，而为首者，是一名健硕的中年男人。
二
中年男人居高临下的扫视着这座京都城，以其高明的眼光，在一瞬间就看到了结界的支点。
往日里，繁荣的京都即使是在午夜仍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然而今夜，除了明亮的灯火之外，赫然是没有任何百姓走动，喧嚣的声响却充斥在街道之中。
“东山之蕾不知平原早蕨亦或忘却……东山之蕾不知平原早蕨亦或忘却……”
无数白衣装束的术士盘坐在京都每条大道上，闭目念诵着支撑起屏障的咒语。
“呵呵呵呵，原来如此，避蛇之咒么……支撑起如此庞大的结界，若非此时的话，倒是可以夸奖你们几句。”
黑装的中年男人平静的看着那些布满街道的术士们，丝毫没有连大蛇都无法突破这结界的焦虑。只见其微微挥手，站在其身后的黑装术士们便对其恭敬的行礼，随后一一自大蛇之上飞下。
自空中落下的术士们自怀中取出金刚杵，使用秘法持之，并且组成阵法飘在空中。
“曩莫萨缚怛佗孽帝毗药萨缚目契毗药萨缚佗怛罗吒赞拏摩诃路洒拏欠佉呬法呬萨缚尾觐南吽怛罗吒憾……”
复杂繁琐的咒文自这些术士口中念诵，在其组成的阵法之中缓缓聚集起威势骇人的火焰！
守护在京都之中的术士们同一时间察觉到了天地之间升腾起不详的火焰之力，惊呼之间，黑装术士们组成的法阵中喷涌出炙热的火焰！瞬息间打在了屏障之上！而结界内部，原本同步的咒文受此一击，开始紊乱，原本坚不可摧的屏障也越发淡薄。
“不要慌乱！你们这样也算得上是花开院家的子孙么？！”
“只不过是一般的火界咒而已，人数上我们占优！”
“以火界咒回应之，快点！”
在这些慌乱之音中，有本家的术士在率领着，数息之间就重新夺回了自信。一部分术士继续维持避蛇之咒，另一部分术士则施展开火界咒。
包裹着京都，呈现出透明色的圆状屏障，不断开始被渲染为赤红的色泽，从其根部开始有火焰开始沸腾，给这层屏障之上加持一层火焰之衣。
这是十分有效的判断，两方的火界咒交织在一起，因为没有庞大的质量变化，所以火焰伤害不了火焰。对于防守方的花开院众人来说只要守护住了就好，而对于进攻方而言，火界咒升腾起的火焰更进一步的令他们无法前进。
黑装术士与白装术士们的咒术对决十分枯燥无聊的持续着，而两方人所产生的火焰州力，硬生生的令大蛇无法靠近。然后……令御门院天海越发的不耐烦。
晴明已经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而作为令那位大人脚下一片净土的除尘器，他御门院天海，居然被这些喽啰挡在了这里！
以自身的努力获得现在这份地位，没有任何天分的他，比其他人越是晚一步完成这个地区的清净，就越会显现他的无能。虽然没有人会这么认为或者说他，但是天海自己会这样想，在天才云集的御门院中，他的这份自卑深深藏于心中。
“可恨的芦屋道满一族……咯咯咯咯咯咯，那么，要我拿这京都怎么办才好呢！”
前一刻还怨气十足，下一刻却诡异的笑出来了，无形的气势在天海身后聚气，其黑衣的衣袖下中不断有蜗牛壳般的事物冒出，滚落，冲向了那熊熊燃烧着的结界。
“就让它归于灰烬吧！再重新制造出晴明大人理想中的都城来替代它吧！去吧，我的螺旋虫！”
自衣袖中放出的螺旋虫顷刻间巨大化，然而疯狂的开始旋转，猛的突破了那炙热的火焰，撞击在了那结界之上！
结界没有破碎，没有被打破，支撑结界的术士们甚至连异样都没有察觉到。甚至有不少人暗自嘲笑着这人的愚蠢，在两方的火界咒之中放出螺旋虫，恐怕顷刻间就被烧成灰烬了吧？
随后便迎来了灭亡。
结界没有丝毫的破碎，然而螺旋状的虫子却融入在了结界之上，宛若突破了一层水面一样，掉落了下来！掉落在了京都的街道之上，开始疾走，将还未反应过来术士们碾压成肉酱，在地面上留下它来过的纹痕！
守护京都的结界顷刻间崩溃！
三
昂首的大蛇嘶嚎着挪动庞大的身躯，探出还未熄灭的火焰之墙，将京都无数的房屋街道碾压在身下，化作废墟。然而却不曾见到人类……
天海的螺旋虫在冲撞之间，带走了无数花开院阴阳师的性命。
火焰不知何时点燃了这千年京都古城，天海肆意的狂笑显示出其满满的自得与自信。
“烧吧！将这不洁之城燃烧殆尽！为了晴明大人的……”
声音嘎然而止，笑容停在了天海的面容上，正在振臂欢呼的天海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这座京都是花开院家的术士在守护着，长此以往，花开院家也受到了历代御门院的监视和警惕，而自己都已经这么深入京都了……这一代的花开院当主，那位被誉为不世之才的，花开院秀元在哪里？
疾驰的脚步声在天海醒觉过来的一瞬间仿佛才传来，
“唵·阿毗哆耶摩利支·娑婆诃——唵·阿毗哆耶摩利支·娑婆诃——”
在大蛇的下方，以天海的能力，认真之下自然识破了那来到自己身前如此之近的人！
“你是！！”
明明是阴阳师，却弄的跟僧侣一样苦闷，明明是哥哥却被弟弟夺去了当主的地位，修行了二十八年却还不成熟，因此种种被人当做路人般的角色小视，不被重视……正因为这份不重视，才有机可乘，令这份小小的隐身之术大大的发挥了功效！
花开院是光平静的念诵着隐身之术的咒语，欺骗了大蛇的察觉，欺骗了黑装术士的察觉，甚至欺骗了这位闻名于世的咒术达人，天海大人的察觉，以这座早已经撤走了百姓的京都城为诱饵，以花开院家无数子弟的生命为诱饵，是光——来到了天海的近前！
由弟弟打造的，这个世上令是光最感到安心和自豪的最强妖刀，弥弥切丸！
仅需一息，刀刃出鞘——斩！
“！！！”
惨叫声没有传出来，千丈大的式神大蛇，雄吕血被一刀斩断了头颅！
而天海……
鲜红的一线自天海那不可置信的面孔上一分为二，将他的身躯自中间分开了两半！
是光直至此时，那一直憋在口中的一口气才终于轻舒了出来，淡淡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
“喔喔喔喔，是光大人！”
“我们也要加把劲啊！把这些家伙消灭掉！”
看到天海和那威势无比的大蛇被斩，花开院还活下来的术士们均斗志昂扬的与螺旋虫和那十几名明显失去了主心骨的黑装术士激战了起来。
是光心中丝毫不平静的看着倒下的天海尸体，到现在还有些无法置信，那位名满天下的阴阳师，天海，被自己斩于刀下。
“呼……人生还真是充满了不可预料呢，你说是吧，天海。”
那份不可置信很快就被自信与胜利的喜悦所代替，御门院在监视花开院，花开院又何时不曾警觉其他的术士，虽然震惊于天海是御门院的人，但是关于天海的资料早在很久以前就不断罗列在花开院家的资料库里了。
是光自嘲的笑着，收回刀走向花开院家的术士那里，对于自己足够被小视，而令这隐身之术大有作为，一方面的确是建立的奇功，但是另一方面，被人足够的小视，还真是伤自尊啊。
“咯咯咯，的确是呢！”
“唔！”
本应该随着主人死去的声音再次在是光的耳边回响。
四
是光看不见那声音的主人，更看不见那天海被斩落的尸体化作黏稠的液体分身，他仅是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拔出了弥弥切丸，随后……
“贫弱贫弱贫弱！灭！”
在爆炎的火焰之中败倒于地！
惨烈的悲鸣自花开院家的阴阳师那里传出，所有人仿佛背上了一桶火药一般，在熊熊烈焰之中化为灰烬！
天海飘荡在这方火焰的上方，丝毫没有损伤的看着花开院的灭亡，而其心中却多少有些赞许。
若非他时刻都将那粘液的分身置于明处，恐怕刚才那一击自己就陨落了吧？
“为……唔……为何……”
伤痕累累的是光，凭借着高深的法力没有殒命于火海之中，然而却是已经奄奄一息的仰望着这个世间数一数二的术士。
虽是败北，却是不能理解因何而败北。
天海自空中缓缓降落了下来，带着自满的笑容看着是光悲惨的姿态。
“愚蠢之徒，还不明白么？我天海为何亲自袭击这京都。”
是光此时才猛然回想起一件事情，天海在身份暴露之前，曾经在这京都以葵城为中心，螺旋状护城河而制作出的，美名曰
守护着京都和将军大名的大结界！
现在想来，那结界不正是早已深深刻入这京都内部的杀招么？
“喔，看来你是理解了呢。”
看到是光醒悟的表情，天海自满的伸出手，仿佛要夸耀自己这无可比拟的功绩一般喝道！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只是我天海的余兴罢了！以这美丽的螺旋为中心的结界，支点无限延伸至这座岛屿，这片土地！迎接你们花开院的从一开始就只有绝望罢了！”
望着早已不知摆出什么表情好的是光，天海愉快的心情无法自我压抑，这是当然的事情了，做出这个足以惊动天下的葵螺旋结界封印的他，若是无法向其他人，向自己的对手加以说明，就让他那么简单的死去，那他天海如何能够得到对手的绝望，他人的夸耀？
“葵螺旋么……看来……你们的老巢就是这葵城结界之中了吧……”
断断续续的言语着真相，天海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将螺旋的结界遍布整个日本，不可能只为了杀敌呢，而且结界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杀敌而存在的，而是为了守护什么，隐蔽什么，匿藏什么……是的，比方说……
事已至此，对着将死之人，天海也丝毫没有兴趣去隐瞒什么，更何况，自己的功绩若是永远被隐藏于黑暗之中的话，那实在是太令人痛苦了！
“葵城的确是我的杰作，但是！”
“我的最高杰作是坐落在葵城上空的！“葵螺旋城”啊！”
“而在那优美的螺旋结界的中央，悠然镇坐的正是我等初代当主，晴明大人！”
在某一领域登峰造极之徒，都会对自己的作品和功绩有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之态，而天海，站在结界这一领域的顶点，哪怕是万法皆通的晴明，恐怕都要却步一二！
“完美无瑕的封印！完美无瑕的结界！无论人类还是妖怪都无法看到我的螺旋城！更不要说妄想进入了！”
天海自豪的结界，这一切的功绩足以令任何涉及结界阵法的阴阳师为之羞愧，所以，在这将死之地的面前，天海期待着，期待着他那因无法弥补双方实力和境界差距而带来的绝望。
然后……笑了？
是光笑着，并非绝望的自暴自弃，而是带着怜悯的视线望着天海，即便是伤痕累累，也丝毫不曾有绝望的色彩。
“有什么好笑的！你这蠢材！”
是的，你这蠢材，同样没有才能的你，你花开院是光有什么资格在做出这伟大结界面前的我开怀大笑？！
随着天海愤怒的意念驱动，这座遍布京都的螺旋封印开始收缩，虽然不是杀人之术，但是对付此刻奄奄一息的是光却足够了！
但是，螺旋阵却没有回应天海。
“怎么了？！螺旋啊，回应我啊！”
以自己半生岁月而布置出的螺旋封印，仿佛被怪蜀黍的棒棒糖**走的小萝莉一般，没有重回天海这父母的怀抱。
“让你久等了，兄长。”
那是轻浮的声音，哪怕其人手握大权，也丝毫不见其更改那随意而为的本性。
带着轻松写意的笑容，白衣高冠的术士凭空出现在了天海的面前！
五
“你小子是……秀元！”
“是是是~我就是秀元的说~”
轻浮的回应着天海的凝重的质问，不出意外，自己的螺旋结界，就是被这个自己一直提防着的家伙搞的鬼。
“太慢了……秀元……剩下的……交给你了……”
强撑着不肯倒下，直至看到弟弟的身影后，是光才终于舒了一口气，昏厥了过去……
望着兄长倒下的身体，在确定了他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秀元才露出了难道少见的认真……笑容。
“不愧我的兄长，辛苦你了。”
有破空之声传来，秀元并未转身，就任由那疾驰而来的螺旋虫撞击在了自己的防御结界之上，没有擦出一点火花！
“回答我！秀元！你究竟对我的螺旋阵做了什么！”
天海疯狂的嚎叫着，仿若败犬，不停的丢出螺旋虫，如同被抢走了玩具后，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熊孩子一样。
“嘛嘛嘛~不要这么气急败坏么~”
没有丝毫认真的太多，随意的将天海的攻击也好，功绩也好，随意的，夺取。拼死努力了半生的成果被一个年轻的，却拥有才能的家伙夺取，换做谁都会疯狂。
秀元温和的微笑着，随后伸出手指，对着虚空遥遥一指。
“天海哟，你便睁大你的双眼，看着吧~”
话语间，随着秀元指点江山，在这京都，千年阴阳调和的古都，有八道通天光柱随之升起！
“什！这光芒是！”
天海挥动衣袖，极力遮蔽那刺目的光芒。这光芒照亮了黑夜，使得这世间一片光明！
那光芒来自这座京都的八座建筑物——二条城，相国寺，鹿苑寺，西芳寺，清水寺，龙安寺，桂离宫，还有伏见稻荷大社！
以天海的本领，一瞬间便看出来了，以这些地方升起的光柱，呈现出——螺旋！
八座建筑之中，花开院真正的精英，还有从外面请来的本领高强的术士，僧侣，巫女，全部都在为了这个世间不被毁灭，奉献着自己的灵力，而这阵法，这正是他天海最喜欢，也最为得意的螺旋阵！
天海满眼血丝的等着一脸平静笑容的秀元，颇为气急败坏的怒吼着。
“你！秀元！居然在这京都建起了反螺旋之阵么！”
秀元温和的视线注视着天海，这螺旋之阵并非针对天海，在今天天海出现之前，秀元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面对这位阵法宗师。只是，仅仅是……
作为孩童时期，对于已经成名的天海的憧憬，才布置出来了这天海最喜欢也是最得意，更是秀元无比憧憬力求超越的螺旋阵！
天海作为阵法师实乃登峰造极，就算是秀元，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布置的螺旋阵，甚至需要兄长是光拼死来拖延时间，才堪堪完成的螺旋阵，也妄想能够超越……然而，然而啊，天海是以一己之力布置这遍布日本的伟大的螺旋阵，操纵的是这天地之间的灵力，他秀元却并非如此啊！
这阵法是全国各地，无比优秀的阴阳师，术士，僧侣，巫女，一起齐心协力之作，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而这阵法的目的更是……
花开院秀元竖指念诵着咒语，即便是温和的笑颜也无法掩盖那眸子之中刻骨的杀意！
“天海啊！你就睁大那双眼，用你那早已腐朽之躯来体会这超越你的螺旋阵吧！”
“秀元啊啊啊啊！！”
嚎叫着，无数巨大化的螺旋虫随着天海的灌注全身的灵力驱动更为强势不可挡，势必要将那大言不惭的小子碾压成肉酱。
六
随之
起风了
清风躁动
大地震动
天穹雷动
透明的物体自秀元脚下冒出，将秀元抬起，冲撞而来的螺旋虫在碰到那东西的瞬间，就化作青烟消散。
秀元随着那物的昂首不断拔高，逐渐展露身形。
其形为——
——龙首！
其动为——
——升龙！
透明却闪闪散发光芒的龙沉默的升腾而起，并非水龙，炎龙，雷龙，雾龙，一切元素的集合体，那龙是……
天海呆滞的目光仰望着那不断攀升的，无比美丽，却又如此威慑骇人的龙，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嘴中喃喃自语道最后的言语。
“龙……脉！”
这个世界，第一次出现了，驾驭龙脉的术士，以人类之躯……这就是……拥有才能的人么？
天海就那么喃喃自语着，直至被那庞大的龙宛若碾压蝼蚁般吞噬，天海——不再思考。
“咳！”
无法抑制的血自腔中喷涌，瞬息染红了蠢白的衣襟，秀元的气息瞬息间萎靡了起来，自帽檐下流露出的黑发亦变得灰白，苍白，直至透明……
他的生机在不断被脚下龙脉所夺取。
龙脉可以改动山河走向，世间气运，是这世间最强大的生机之力，同时也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寂灭之力。龙脉难寻，所以这座千年京都古城所聚集的龙脉，在今天被秀元抽出，驾驭，想必此后再也不会重现京都往昔的繁荣了吧……而且以人类之躯驾驭龙脉，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生命，实在是太便宜人类了。
然而秀元没有迷茫，觉悟的话，一年份的觉悟早已经准备好了。
用自己的生命催动着龙脉，秀元登临了葵城，意念一动之下，透明之龙咆哮着将那葵城上方无形的结界捆缚，仅一发力，就将那什么葵城结界绞了个粉碎！
是的……还没完……还没结束！
这准备了一年，以无数人的生命换来的龙脉，足以碾压任何人，而本以为还需要花时间去寻找晴明的踪迹，没想到他居然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如此晴明啊！就请你死在这里吧！
打开了，通往葵螺旋城的大门！
然后……
空无一物。
秀元瞪大了双眼，绞碎那结界之后，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是……无！
“呜哇！”
控制龙脉的手印随着心神的冲击而散掉了，脚下龙脉也在咆哮中于空中消散，还未等秀元坠落下来，难以置信的他，被气的咳出了大量的血。
头顶的高冠随之掉落，一头花白的长发随风乱舞，秀元，坠落于护城河中。
天海没有撒谎，至少在他死之前，都认为葵螺旋城处于那葵城的上方，那么……葵螺旋城究竟去了哪里……
这个愚蠢的疑问自然不会有人会提出。
七
江户，今夜的月色十分的美好，亮光足以照亮视物。
因为今夜……没有云。
被那降临下来，无比硕大的螺旋城捅了个窟窿，方圆百里没有一丝云朵。
“喔喔喔喔哦喔喔！！！”
有漆黑的巨人在咆哮着，手持小山岳般大小的刀刃迎向了那不请自来的客人！
任由那螺旋城坠落，恐怕整个江户都会在瞬间由那冲击波化作一片废墟的吧，决不能让它落下来！
砰！轰！
刀刃在接触那螺旋城的瞬间便崩碎了，然而那城却没有丝毫的损伤，漆黑的巨人咆哮着以手掌撑在了那城上！
无比硕大的螺旋城一点点压下来，而承受那巨大压力的漆黑巨人在嚎叫声中踩碎了脚下大地！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被螺旋城的重量压在了地面之上，深深的陷入了巨坑之中。
周围数百米的地表化作冲击的牺牲品深深的塌陷了下去，然而除了这些地方，整座江户总算没有毁在这座城的压力之下。
轰隆隆！
震动的鸣响直至此时，才响遍了整座江户城。
仿佛随着地面的震动而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分崩离析一般。房屋中的人微微抬首，嘴角慢慢勾勒起细小的弧度。
“来了呢……那么我，也该走了呢~”
轻松随意的话语随着男人的起身响起，男人行至纸门前，最终还是回过了头，大大咧咧的露出粗鲁的笑容。
“那么~乖乖看家，我很快就回来了~”
绝世的美人淡雅的笑着，然后低下头，看着怀抱着的婴孩……
那婴孩有着可爱的面孔，短短的发丝却是微微的波浪卷，也不似父亲，也不似母亲，倒是十分相似组内某个冰雪妖怪，难道说，呵呵……
婴孩即使是在方才那么大的响动之下也没有哭泣，反倒是嘻嘻哈哈的伸出胖胖的白嫩小手，不知道在玩闹什么。
绝美的妇人带着能让冰雪融化的温暖笑容，对着那出行的丈夫轻语。
“一路顺风。”
“喔茨！”
健康有精神的回应，随着纸门的推开，有数不清的魑魅魍魉闪耀着邪恶的赤瞳在恭候着。
奴良滑瓢金色的眸子在众多妖气的渲染下一片血红，他露出傲慢邪魅的笑容，望着那坠落在自己地盘的螺旋城，一步迈出屋舍，随着满天起舞的魑魅魍魉飞向那城！
“今晚的月色真是不错呢~”
“血~也在沸腾着呢~”
“走了，本大爷的百鬼哟~开始今夜的狩猎吧！”
“喔喔喔喔哦喔喔！！！！”
终章·葵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