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浪陈年 第二十三章失去的,只能我自己找补

    周五放归属假，刚巧卡上林一航的生日。爷爷已经在家里做好了午饭，他们去拿了预订好的蛋糕就回到家。

    下午切蛋糕的时候，林夏忆听到有人按门铃的声音，她开门看到眼前的人微微讶异，“小姨？”

    “走得匆忙，忘了带钥匙。”

    林夏忆接过她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眨眨眼，“goodtiming”。

    “妈？”从厨房拿着碟子出来的林一航也很是意外，“你，吃饭了吗？”

    “在飞机上吃过了。”年轻女人把头发挽起，脱掉套装外衣，少了在职场上的精明干练，多了一些感性的味道，“还好赶上了吃蛋糕。爷爷呢？”

    “爷爷吃过饭就出去散步了。”

    林一航切了一块蛋糕放到碟子里移到妈妈桌前，就跟林夏忆拿着筷子直接伸向剩下的大半块蛋糕吃起来。

    “你们许过愿了？”并没看到桌上摆有燃尽的蜡烛啊，她转头看向一旁在专心吐葡萄皮的林夏忆，“夏忆你不给一航唱生日歌吗？”

    “愿望也只能自己去实现，何必双手合十浪费时间。”林夏忆抬头瞥着林一航说，“就算我乐意给他唱，他还不乐意听呢。”

    林一航眯着眼睛严肃地摇摇头。

    这种伴带着摇头晃脑地拍手以旋律表达的祝福，他听过一次，就觉得无所适从浑身冒起鸡皮疙瘩。还是这样美美地吃得一脸满足，他就觉得很舒服快乐的。

    妈妈无声叹息，他们怎么一点没有小孩子的天真烂漫，在这个年纪可以拥有的不切实际的可爱幻想。两个人真是，无趣得合拍啊。

    “我明天下午的航班走，所以你们两个，明儿都要早起跟我一起上街去。”

    “别呀小姨，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子难能可贵的美好时光了。”

    “没得商量。”

    “遵命。”

    晚上林一航洗完澡在书桌前吹头发，妈妈敲门进来审察衣柜，“明天要不要买新内裤？”

    “好啊。”他把吹风机放到收纳箱，坐到椅子上说，“您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什么事，没有啊。怎么了？”

    “哦，没事。就是感觉你好像有什么要告诉我的样子。”

    林一航思绪凝然抿着嘴抬起头来，“妈妈，如果你有想要追求的幸福，有想要加入的新家庭，不用顾虑我的。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好了，我和爷爷都会尊重支持你的想法。”

    妈妈莞尔一笑，“嫌我电灯泡是吧。”

    林一航笑着点点头，“是有点。”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跟你成为一家人。放心，你老妈我这么风姿绰越，才不会为你耗成黄脸憔妇。家里添碗筷，我会告诉你的。”妈妈轻吻他的额头，温柔地对他低声细语，“生日快乐，儿子。晚安。”

    第二天他们傍着女大款在街上逛逛买买玩到中午，到饭店吃过午饭，又来到附近的百货商场，转进一家内衣店里。

    林一航站在男士内裤的陈列柜前，挑选了几条深色系的内裤。

    “你在发育，穿三角的不好吧。”林夏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左边，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浅笑。

    “那你帮我挑。”林一航给她大方让出位置。

    “这条蓝色的，还有这条格子的，有四角的吗？”她指着两条三角内裤认真地问一旁的店员，“给他m码的。”

    “等会儿，”林一航双手插腰展开腿，仰着头不服气地说，“小爷我要一个加的。”

    林夏忆目光下移看了一眼，扁着嘴不屑地摇摇头，“你撑死也就l码的。”

    男人的自尊心居然被她这么轻视，林一航窘着脸一把拽住她的衬衫衣领把她扔到门口，“林夏忆你知不知羞。”

    身后传来一阵轻快地晌笑声。

    从商场出来，妈妈就在路边招停了一辆出租车，“行了我走了，你们也别玩太久早点回家。”

    “小姨拜拜。”

    “路上小心，注意身体。”林一航看着出租车越来越远终于没入川息车流，没来由的神情黯淡。

    “我们来比赛吧。看谁先跑到前面公交站牌旁的冰淇淋店，输了的就请客。”林夏忆说完就把手里的斜挎包，口袋，外套一股脑甩到林一航手上。

    林一航挂着一身的包裹笑笑，无妨，再让她五秒她也输定了。

    林夏忆弓着腰摆好起跑姿势，右手比着数字。一，二，“三”的同时她一脚狠踢上林一航的左脚。

    “啊！”林一航一声惨叫跪倒在地上，他咬着牙揉搓着被踢的部位，“死丫头下脚真狠。”

    成功撂倒林一航，林夏忆卯足劲往前猛直冲去，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她正在心里高喊“我赢啦”时，旁侧浑不吝地飙出一个身影。

    林一航游刃有余地站在冰淇淋店旁，把身上的铃鼓囊当一样一样卸到地上。林夏忆咬着唇气喘吁吁走过来，佩服得心服口服。

    把小挎包扔给一脸泄气慢慢悠悠走来的林夏忆，林一航挑眉偏头示意她。她满不情愿地转身推门进入店内，“两份抹茶冰淇淋，打包，谢谢。”

    “好的，请稍等一下。”

    林夏忆靠在桌边，透过落窗玻璃看着外面眉眼得意的林一航，心下安然。

    “你好，抹茶冰淇淋。”

    她回过神来，向前颔首，“谢谢。”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今天在饭店拿走了一条芥末酱，看看了手里端着的同色儿，她猫着脚步退到桌前。

    从中间挖出一口冰淇淋放到嘴里，冰爽感瞬间让她不住地跺脚，用手呼扇着嘴里的冷气。摸出包里的芥末酱，匀称地挤到缺口里，再用勺子加以掩饰。

    “给你。”

    林夏忆一边用余光瞟向舀了一勺“冰淇淋”到嘴里的林一航，一边从后面小步移动，然后，迅速跑开。

    “林夏忆！”

    “哈哈，好吃吗？”

    “你给我过来。”

    “呀我不吃，我不吃。”林一航一把抓住她，牢牢地锁住她的脑袋，让她也尝试一下混着芥末的抹茶冰淇淋的味道，再反手夺走了她手里完好的另一盒。

    “林一航，还给我。”

    “够得着就给你啊。”

    爷爷从旧市逛完过来，就看到在大街上笑闹着拧成一团的两个人，走过去一人一掌拍在背上，“打打闹闹成何体统啊。”

    “爷爷，他不吃自己的冰淇淋非要抢我的。”林夏忆恶人先告状。

    “怎么这么没规矩啊。”老爷子拉长脸看着林一航，林一航只能无奈噤声。

    “就是，还给我啦。”林夏忆连忙搭腔换回冰淇淋，笑嘻嘻挽着爷爷的手说，“爷爷，啊~”。

    “你是想惊掉我这老头的最后几颗牙啊。”

    林夏忆一下乐开了花，搂着爷爷一蹦一跳地走回家。

    玩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

    一回到家，林一航就浑身瘫软倒在床上。看到对面书桌上排放着的两个白色冰淇淋纸盒，翘起好看的嘴角。

    那个小白痴啊，冰淇淋跟酱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她以为他跟她一样，会浑然不觉？但既然她想玩，他又岂能扫了她的兴。

    他从来没把自己的快乐全然寄托在她身上，可是近来他发现，一件他本身就觉得快乐的事，她也觉得快乐的话，他的快乐就会成倍叠加。他就愈加地，想要看到她笑。

    但他不会认为，现在的快乐，是以往所受悲痛的补还。

    上天拿走你多少，就会偿还你多少。他从不相信这样的所谓天论。福祸，得失。不好的那一端才是毫不费力的，而他被迫缺失的美好，只能他自己努力找补回来。

    如果当初他没有多管闲事去提前告知她，如果他对那个等在校门口跟着他回家的女孩视若无睹。那么现在，他仍是空洞默然，孑然一身，无所眷挂。

    夏忆，是他自己找回的补还。他这么兢战才找回，当然要好好珍惜再不失去。

    “吹风机呢？”林夏忆洗完澡搭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房间。

    “过来坐着，我给你吹。”林一航从床上爬起来，拿出吹风机插上插头，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

    热热的风吹得林夏忆一阵烦躁，最讨厌夏天吹头发了。

    “我不是说了在家不要穿背心。”

    “在家不穿那还能在哪里穿。”林夏忆叹出一口气，她刚洗完澡不穿背心穿什么。

    林一航关掉吹风机，坐到床边定定地看着她。

    “干什么？”她被看得心里发怵，还是直直地回视林一航，最后当然敌不过他败下阵来，“知道了。我去换，我去换还不行吗。”

    她颓然地低着头站起身，走到房间口又猛地被反拉回来。

    “又怎么了？”

    林一航只是俯身看着她沉默不语，脚步一点一点向她逼近。

    林夏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直到无路可退贴到门面，咔嚓一声，房门锁上。

    “你....”林夏忆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唇上拂过一息温热，转瞬即逝，余味了了。

    看到某人红透的耳尖，林夏忆捂着嘴笑不自抑，“小孩儿忍很久了吧。唉，我就那么招人喜欢吗？”

    林一航被她自恋的表情逗得紧张害羞都不复存在，“是啊，就那么招人喜欢。”

    “要我对你负责吗？”

    林一航把她按回椅子上，打开吹风机。在一片嗡鸣声中，林夏忆听到耳畔传来清晰的回答，“你若不对我负责，那我对你负责就是了。”

    反正，天光悠长。

    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