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世劫 326、臆测

    听到王月瑶将这一句话再次说出，任凭唐翎天性如何淡然，此刻仍旧面部了显出几分悻悻。但王月瑶却是恍然未觉，打开玉瓶，将里面一蓝一褐两缕本源之气吸入体内，便直接盘坐于鉴星台上，打坐调息。

    唐翎也没有打扰，任由绝影剑平静落在一旁，自己噤声屏息，充当起为王月瑶护法的角色。

    自踏上天地大道，成就沌主境界后，王月瑶进展不但一日千里，自身体质也在潜移默化间逐渐转变，如今早已可凭借天地本源来恢复自身元气，养精回元。只不过如今仍需保留“长安第一才女”的身份，这才未有将过往日常行为舍去。方才唐翎所递来的玉瓶之中，装载的正是最为精纯的天地本源，得此相助，区区半个时辰后，她已恢复充足，美眸再次张开时，已与往日无异。

    见王月瑶调息完毕，唐翎这才拾起绝影剑，同时又给她递去一个玉瓶：“你今日损耗不少，将这个服下，应该有助你恢复。”

    王月瑶却没有依言而行，只将玉瓶收入怀中：“圣者血元，何止有助恢复而已？哪怕只是区区一滴，也足以让一方水土产生翻天覆地的巨变，月瑶在此谢过了。”

    “我的血并没有这种功效。”唐翎似是落寞，“起码，它无法救回芸儿。”

    虽已探得芸儿重生有望，但提及此事，唐翎仍旧无法走出心中阴霾。王月瑶又如何不知他此刻执念？只得宽言劝告道：“唐大哥，芸儿姐姐之事，本就并非你独力能够应对，何况如今已有办法令她复生，你又何必为往事消沉？”

    “说得有理，但……憾事终究是憾事，哪怕有弥补机会，也无法改变。”

    轻声道出自己理论，唐翎这才开始关注手中绝影剑。以血滋养，乃是唐翎将剑铸成后一直坚持之道，王月瑶虽不知道他用意为何，但却之道此法若成，绝影剑将如同另一位创世之灵，稍有动作便会让万千生灵牵涉其中，或伏尸千里，或万民飞升，尽在用剑者一念之间。而她也知道此法功成之前，将是尘世万灵的最大威胁，稍有不慎，圣者血元赐予它的威压哪怕泄露出半分，也有可能引发出震动天下的惨绝炼狱。因此与唐翎商议过后，才决定以天星秘法，将之威压封存。但虽说双方一直保持默契，例行公事般经历了数次淬剑过程，但王月瑶心中好奇，也随着时间推移而日益浓重。

    到了今日，她已压抑不住心中疑惑，开口问道：“唐大哥，月瑶心中存有疑惑，不知该不该问？”

    “嗯？”唐翎此时正将绝影剑包会层层严布之中，“是关于淬剑之事？”

    虽没想到对方后知后觉，但这小小讶异，并未足以令王月瑶将已放在口边的问题就此打住，充其量也不过是迟疑了半息而已：“正是。耗损自身血元淬炼兵器，不但激进，甚至有着一定风险。如今唐大哥你麾下绝影堂三十六位前辈，放到六族中也可算作一流高手，又有九天姐姐与肖靖随行左右，哪怕再度与恒族正面冲突也是无惧，又何必选择以血喂剑的炼兵方式？”

    “你说得并非全无道理。”唐翎继续着手上动作，“其实为何会选择这种方式，便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心中有个念头，让我继续下去而已。”

    “哦？”

    没想到唐翎居然会作出这般回答，王月瑶只觉得更加莫名其妙。

    没有继续回答对方问题，唐翎将最后一层严布包裹在绝影剑上，又取出细绳将之绑牢，待得收拾完毕后，才向王月瑶告别离去。临走之前也只对她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恢复元气之类的说话，至于其余话题，再也没有谈及半句。

    目送着瘦削身影御空远去，王月瑶久久不发一言，直至她感觉到身后多了一缕不悦气息：“九天姐姐，方才唐大哥所言，你有何见解？”

    “谎话连篇，全不可信。他仍旧如从前一样，不会隐瞒心中打算，偏偏又要强行为之。”九天哼了一声，“而且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连你也一同隐瞒。”

    “或许唐大哥只是不愿我们也牵涉其中吧，只是……”

    “只是什么？”

    王月瑶又再细思一阵，这才开口回答九天的追问：“诚如方才所言，以唐大哥此时手上战力，再行以血淬剑之法，确实是多此一举。他日即便大功告成，绝影剑在唐大哥手中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唯一解释，或许便是留给他的传承者使用。”

    “是小靖么？”

    提及唐翎传人，九天第一时间便想到此刻并不在长安的肖靖。然而王月瑶几乎是马上摇头否认：“肖靖虽是唐大哥弟子，这段时间来也得唐大哥传授本领绝技，但自他踏上修行、成就人王境界时，便已无缘于此——或许该说，这片天地虽广，但能够得唐大哥传承之人物，本就不应存在。”

    听到王月瑶所言，九天已看出几分倪端：“你是说——”

    “创世之灵之传承者，未有万灵主宰而已。”王月瑶转身面向九天，“但唐大哥也曾说过，其先天条件之苛刻，足以让这位置一直悬空，直至天地湮灭、万物重归混沌，哪怕是‘他’，也未必能肩负此名。”

    茫然之间，九天足以到王月瑶此时目光所指位置，已不觉将手按在自己小腹之上。

    自芸儿殒命后，“他”便失却了动静，虽不至于消散，但也没有再展现出半分波动。以致九天这一年以来，几乎忘却了自己体内仍旧孕育着——或是曾经孕育着一个新生灵魂。

    王月瑶走近九天，以耳语问道：“这一年来，‘他’仍旧没有动静么？”

    九天以摇头回答。

    “若说唐大哥淬剑目的，除却这一点以外，月瑶实在想不出是否还有其他解释。但这终究只是推断臆测而已。”王月瑶顿了一顿，“如今我们姑且静观其变吧，有时候谋定而后动也未必便是坏事。”

    紧咬朱唇，九天再三思索，最后才吐出一句说话：“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