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世劫 94、重聚

    与李长河回到风云王府，唐翎并未有再对自己弟子作出交待，而是第一时间回到自己别院之中。

    此时他正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不慎发出的某个声响惊扰了姑奶奶美梦。

    梦乡中的芸儿与白天那蹦蹦跳跳的模样相比，显得格外恬静，那精致的小脸时不时还流露出孩童般的天真笑容。

    多日不见的温柔表情再次浮现于唐翎脸上。

    “大坏蛋，快点回来，带我去玩。”

    芸儿翻动身子，有点模糊的梦呓声响起。

    唐翎那瘦削脸上闪出几分恶作剧的笑容，伏下身子，凑到芸儿耳边，轻声问道：“你想到哪里玩？”

    “哪里都行，只要你在。”

    芸儿在梦中，笑着。

    唐翎脸泛笑意：“小傻瓜。”

    “你才傻。”

    或许是梦境与现实出奇巧合地重叠在一起，芸儿抬起手往唐翎拍去，毫无防备的唐翎居然被拍个正着。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触感，芸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恰好见到一个阔别已久的熟悉面孔，正似笑非笑地凝望着她，一时间居然痴了。

    唐翎见到芸儿这可爱模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刮了刮那如同玉琢的鼻子：“嗨，我回来了。”

    或许是太过突然，芸儿收回方才拍在唐翎脸上的小手，轻轻揉动着双眼，过了好一阵子后，才再次望向唐翎。

    唐翎脸上依旧带着戏谑的笑容：“看清楚了么？为夫回来了，这不是梦。”

    芸儿双眼瞪得老大，原本因为熟睡而残留的迷蒙逐渐被清明所替代，再由清明逐渐转变为湿润。那精致的鼻子就在唐翎面前迅速地皱动起来，然后——

    “哇！”

    一声响亮的哭喊。

    刚从梦乡中醒来的姑奶奶扑到唐翎怀中。

    因为去势太猛的原因，唐翎在遂不提防的情况下居然被芸儿就势推倒在地上，只见那一双粉嫩的小拳头再次如同雨点般落到唐翎胸膛之上，边擂打着这个离开了一个月之久的小奴隶，芸儿边哭骂着：“臭唐翎！大坏蛋！你终于回来了，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苦嘛？”

    “好了好了，现在我不是回来了么？别哭，别哭啊。”

    唐翎任由芸儿的拳头高高举起，再用力落下，开口劝告道——虽然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得上是哀求。

    终于，芸儿停下了她的小粉拳。当然，这并不排除是因为太过疲累所致，因为愤然站起的她顺势又踢了唐翎两脚：“我没有哭，你才哭了！”

    “对对对，一个月来未能瞻仰姑奶奶的音容笑貌，小人茶饭不思，如今再见，内心激动难以抑制，情难自禁下泪水汹涌而出……”唐翎慌忙赔笑。

    “哼，知道就好，哄我睡觉，明早再收拾你。”芸儿鼻子一扬，向唐翎下令道。

    唐翎依旧点头赔笑：“小人遵命。”只见他双手一揽，已将芸儿整个抱在怀中，缓步向床铺走去。

    被唐翎抱在怀中，芸儿脸上也洋溢着久违的满足笑容，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居然开始挣扎起来。

    “别乱动，小心掉到地上。”唐翎忙提醒道。

    芸儿却是不听：“你管我？”说罢，奋起身子，小嘴有如蜻蜓点水般往唐翎脸上亲了一下，随即再次埋入唐翎怀中。

    “大坏蛋，你回来了，真好。”

    姑奶奶罕见地流露出小女人的姿态，躲在唐翎怀中偷笑着。

    轻轻将芸儿放回床上，并为她盖上被褥，唐翎轻拍着这姑奶奶的小手，口中唱着：“小马驹，向前走，蹦蹦跳跳尾巴翘……”

    “小马驹，向前跑，转眼翻过小山包……”

    芸儿美眸轻合，听着唐翎唱出的歌谣，不由得跟随其后，开口重复着那不知吟唱了多少次的旋律。

    “翎。”

    “嗯？”

    “明天一早，带我去吃好吃的。”

    唐翎一呆，随后，似水的柔和表情自他脸上流露出来：“没问题。”

    再次将芸儿哄入梦乡后，唐翎缓步走出房间。一贯的淡然，偶尔的温柔此时完全从他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只余下沉思留在这创世之灵的脸上。

    走入庭院中心，唐翎的额角已渗出了豆大的冷汗，顺着那张瘦削却棱角分明的脸流下，再滴落在地面之上。

    “噗”的一声，一口乳白色的粘稠液体从唐翎口中吐出，在尚未落地之时，便已变换出多种色彩，然后逐渐化为气态、消散。

    “禁制未稳，骤然运功，如今吾等本源如今正在汝体内肆虐。”一个声音在唐翎身边响起，“汝不该如此慌张地赶回来。”

    “天”与“地”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此。

    唐翎没有抬头去看来者：“吾知道，但我就是有点……关心则乱。”

    刚刚来到此处的“地”伸出手去，将略显虚弱的唐翎搀扶至院中的石桌旁。地浊之气缓缓地灌注入唐翎体内。同时，站于一旁的“天”亦没有迟疑，单手按于唐翎后背，天清之气同样灌入，一同为唐翎梳理着体内已变得乱七八糟的经脉。

    良久，唐翎才长舒一口气，开口问道：“他们现在如何？”

    “他们”，所指的自然是尚未有出现的另外六位圣者。

    “受汝冲动之举反噬，如今仍在调息之中，否则也不会只有‘天’、‘地’分身来此。”

    “地”将自身功力撤回，有点责怪地看了唐翎一眼：“虽说情况并不理想，但尚且可以凭自身能力应付下去，倒是你，比较麻烦。”

    “呵呵。”

    唐翎憨笑一声，对“地”的话语不予反驳。

    原本在混沌境内，众圣者施行禁制本已快到尾声，只待唐翎将那六种注入自身体内本源之气全数梳理、平复后，便可算是大功告成。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感知到张瑾主入侵风云王府，李长河等人难以应付，唐翎顿在毫无预兆之下破关而出。六名圣者经过多时的虚耗，因唐翎的突然发难而受到反噬，重创倒地，亦只有“天”与“地”受损较轻，这才能随着唐翎的脚步而来。

    至于唐翎，因为骤然中断禁制过程，原本趋向平复的六大本源之气失却了圣者的制衡，竟在他体内肆虐起来。加上唐翎本身就因禁制进程而变得虚弱，在不顾自身体力损耗，接连施展瞬空赶回洛阳后，如今的他再也无法压制体内凌乱的本源之气，若不是自己肉身强悍，早已如同当日的会客厅般，一触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