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动荒宇 第六章父与子

    冬日，阳光出奇地猛烈，自天际直射而下，积累的雪层开始融化，地面一片明晃晃。

    凌家比武台周围，凌家子弟围成大圈，众族老站于圈内，个个神色震惊。

    凌还败了，一个先天后期的人败在凌昊的手上，这个结果让一众人有些接受不了，毕竟这意味着凌昊至少有先天后期的实力。

    明明应该是一个没有灵脉的废物，却不知何时恢复了，并且更胜从前，不得不让人怀疑凌昊是否真的枯萎了灵脉。

    “凌昊，你的实力？”一名族老还有些没有缓过来，神色复杂地看向凌昊。

    凌昊笑了笑，道：“恢复了，并且更胜从前。”

    与凌还干了一架，凌昊心情大好，还有什么事能比自己能够再次修灵更好呢？因此他对于家族中人的怨恨消减了很多，毕竟都是一个宗族的。而且，族中元老做事大多都是按照族中规矩的，至于那些族兄族弟对他的欺侮，权当是他还的债。

    那些族老看到凌昊的笑容都是一愣，这两年来他们对凌昊并不感冒，并且对于族中子弟欺负凌昊的事也没有过问，按凌昊的性子来讲，有了实力应该是对他们质问甚至责骂，如今凌昊的表现却是让他们有些意外了。

    “凌昊你没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吗？”一名族老试探道。

    “没有啊？”凌昊疑惑道。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凌昊朝着他们鞠了一躬，道：“诸位族老，小子刚才一时心热与凌还族老打了起来，触犯族规，在此领罚。”

    一众族老顿时惊讶，怎么也没有想到秦昊会向他们承认错误，并领罪，这要是放在以前，凌昊不出言威胁他们就算好的了。

    “此子长大了，懂事了啊。”

    念及此，一名族老面色欣慰，出言道：“你既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领罚就免了，毕竟今日是族内大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诸位觉得如何？”

    其余族老闻言，也是点头，看向凌昊的眼神中颇有欣赏之意，这种眼神即使在两年之前，凌昊风头正盛的时候，他们也没有露出过。

    凌昊心中舒服了一把，谦逊地作揖，道：“多谢诸位族老宽恕，小子就先告辞了。”

    语罢，凌昊向着包围圈外走去，凌家子弟纷纷退开，让出一条道路。

    凌昊不紧不慢地走出比武场，身姿挺拔而有力，一头漆黑长发随着风飘舞，凌家子弟看着凌昊的背影，表情各异，或是羡慕，或是崇拜，或是疑惑。

    待到凌昊的背影消失，一名族老喝道：“大家都散了，回到看台区。”

    接着，他又说道：“我去把凌还背回去，你们来主持这里。”

    片刻后，比武场中爆发一阵有一阵的喝彩，比武台上人影变换，武斗激烈，那些族老看了年轻一辈的武斗，也是连连点头。

    不论比武台上多么精彩，这一切都与凌昊无关了，之前他想要参加武斗，无非就是发泄，在与凌还干了一架之后，他心中的郁闷与不快已经消散。

    至于武斗比赛之后的奖励，他没有多大的兴趣，因为他有更宝贵的东西，就是先祖的那些记忆。

    破败小屋之外，凌昊盘坐在化了积雪的大石头上，眼眸闭合，漆黑长发披肩。

    凌昊回忆先前与凌还打斗时的场面，准确的说是他在凌还以灵技攻击他后，因反击打出的一掌。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会被凌还打上一掌，但是在那时候他以神荒炼体诀运转体内灵元，血液与灵元涌动之时竟然看清了凌还体内运转的灵气，虽然只是一瞬，但他的的确确是看清楚了，同时他脑海中竟是冒出了归元掌的施展方法，并且施展出来。

    “没想到这神荒炼体诀还能用于感应对方灵气运转路径。”凌昊欣喜，“不仅如此，竟然能让我瞬间分析出适合自己的灵技施展之法。”

    “这样的话，岂不是我以后只要看见别人施展灵技就能偷学而来。”

    凌昊只觉得这神荒炼体诀太过逆天，同时感叹自己运气之好，但心中也有疑惑。

    为什么当年余爷爷没有得到他所得的灵识？

    凌昊哪里知道他那祖先为自己设立了雕像之后，存放进去的灵识也有审核资质的功效，凌余的资质很差，并未达到获得全部灵识的标准，因此也就没有获得先祖的灵识。

    凌昊渐渐从神荒炼体诀带来的震撼和惊喜之中平静下来，以神荒炼体诀运转体内灵元，顿时体内血液与灵元纠缠涌动，三道灵纹也在不停地流窜。

    过了大半个时辰，凌昊发现自己体内的灵纹竟然虽然在壮大，却没有半点要融合的意思，依神荒炼体诀所述，当体内灵纹融合在一起，就代表着跨入下一个境界。

    “没想到昨日修行速度那么快，今日却是如此之慢。”凌昊想到，“原以为今日便能突破，现在看来，神荒炼体最难走的就是跨入下一个境界啊。”

    凌昊并未因为灵纹未融合而沮丧，毕竟目前来说，他的修行进度已经十分妖孽了。

    “果然，再奇特的灵诀都有它的缺陷，世上无完美之物。”

    这般想到，凌昊心中再次平静下来，循规蹈矩地运转吸收天地灵气，强化肉身，壮大灵纹。

    时间过得飞快，似转瞬之间就到了黄昏，天边残阳如血，赤色的云霞飘荡，地上的雪早已经融化。

    坐于大石头上的凌昊霍地睁开了双眼，眸光熠熠，似星辰。

    凌昊长身而起，扭了扭身体，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捏了捏拳头，凌昊感觉自己的力量再次有了提高，虽然并未跨入下一个境界，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凌昊心中有些疑惑，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凌昊之所以能够肯定来人是来找他的，是因为他这间有些破败的小屋所处之地在凌家是极为偏僻的，平常少有人会在来这里，更别说在傍晚这个时间段了。

    “是余爷爷还是铭娃？”

    一边猜测着，凌昊一边转过了身，一道伟岸的身影印入眼帘，凌昊顿时愣住了，紧接着眼睛里有透明的液体不断打转。

    来者是一名中年人，身材伟岸，漆黑的头发只有五寸来长，鼻梁高挺，容貌算不上俊，但却是十分耐看的那种，一双漆黑的眼眸却是有些浑浊，尽显沧桑。

    “爹。”凌昊轻唤一声，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自眼角划了出来。

    中年人唤作凌炙，为凌昊的父亲，同时也是凌家的族长，自凌昊的灵脉无缘无故枯萎以后，心中有愧，有悔，他便开始了闭关，暂不过问家族中事，直到今日，他打破了凌家一直以来的“诅咒”，突破了先天之境，跨入凡灵之境，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灵修。

    中年男子走到凌昊面前，看着凌昊，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一把抱住了凌昊，竟是响起了一阵呜咽之声。

    许久，凌炙放开了凌昊，道：“昊儿，为父有愧。”

    却见凌昊拭干了泪痕，露出了笑容，道：“何愧之有！”

    凌炙神情一愣，随即露出笑容，一巴掌拍在凌昊的肩膀上，笑道：“你小子，真是……顽皮啊。”

    说着，凌炙忽然又露出了悲伤与怀念之意，轻声道：“你和你娘很像啊，不论是长相还是脾气。”

    凌昊闻言，也是愣神怀念昔日那个纵容自己，爱护自己娘亲，心中温暖之时也不免升起一些悲伤。

    “爹，大老爷们的，干嘛这么多愁善感，小心娘亲在天上笑话你。”凌昊笑道。

    凌炙笑了笑，道：“看就看吧，一家子，怕什么。”

    “对了，我听族中人说，你的修为恢复了，但是我只感觉你气血饱满，为何感应不到你的灵气波动？”凌炙疑惑道。

    出关之时，凌炙听族人说凌昊已经恢复了一身修为，并且更胜从前，初时觉得不可思议，但多次问话都得到肯定，心中顿时惊喜万分，此时见了凌昊却感应不到半点灵气波动便觉得奇怪。

    凌昊嘿嘿一笑，道：“老爹，我和你们的修灵路子不一样。”

    “不一样？”凌炙笑了，“万法归宗，殊途同归，无非就是殊途罢了。”

    凌昊挠挠头，笑道：“嗯，我是以心脏和血脉分别代替灵海与灵脉。”

    凌炙闻言心中一惊，面色一变，道：“以心脏代替灵海，你就不怕体内灵元异常，震坏了心脏！”

    “不怕，反正能修灵就行，我可不管那么多。”凌昊不在乎道，“再说了，我的心脏强度也会因为修为增长而变强。”

    愣了愣，凌炙叹了一口气，道：“真不知道你从何处得来的法子，修行之路在于己，你既然选择这条路就给我好好地走下去，可不要半途而废！”

    半途而废？凌昊心中一笑，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神荒炼体诀的风险，成功总会伴有一定的风险，就连走下一步之时都有可能被不知从何处飞来利刃击杀，再也不能迈步，但凌昊想要修灵，眼前的路也就一条，怎么可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