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后文明 第十六章辉

    第十六章白芒

    涯辉从未感觉死亡是如此之近，近得到它来了，你不可抗拒。这就是你要死了的证据。相对于那次樱花树下的死亡气息，这一次仿佛更加地浓烈一些，就像那早已酝酿好的美酒。时候到了，拍开瓶盖，那股不忍拒绝地醇香味道。

    他在逃，拼尽一切力量地逃，拼尽一切智慧地逃，不断地想着该逃向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其实这一刻，他的大脑是被掏空了，被恐惧掏空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字，逃。

    在他的身后，有两道身影不紧不慢地跟着，带着那种玩弄人命时才会拥有的笑容，看上去很扭曲，也很迷人。他们俩紧贴着墙壁在后缀着，只等前面的人逃累了，就上前给予致命一击。

    逃的人总是没有追的人快，为什么呢？因为逃的人还要心理还有那种万一被追上了怎么办的心理压力。所以往往时间长了，总会焦急，总会不耐烦。然后呼吸出现了紊乱，慢慢，跑得自然要比追得费力许多。

    而此刻的涯辉就是现在这样的状态，自从发现多了一个兽人种的时候，他就开始了逃亡。往上跑，跑到了顶楼，发现那两个兽人种始终没有甩开。变焦急了些，接着又从另一边的楼梯，开始向下跑。急的连手机掉到了地上也没发觉。

    空旷的楼道中，一人二兽人在做着名为死亡追逐的竞赛。空旷的楼道中回荡着轻蔑与玩味的笑声，当然不时还会有恐惧的嚎叫。直面死亡的危机，他终究也是怕了，他还是颤抖了。他知道逃了便有可能再也不敢面对了，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了他的双脚，他的声带，他的恐惧。

    是的，他的恐惧，他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那漫天带血的樱花雨，与他拿在手中那滴血的钉锚。

    恨不得自己多生两双腿，好让自己再跑快些，涯辉的距离在与他们缩短，少年也顾不得看路了，刚窜出了空旷无一人的教学楼，便见一道门就向其中冲了进去。

    而后面的兽人种当然不希望跟丢，提速跟上，进了门才发现是条死路。他们到了一处不算大的食堂。当然也不算小，这里目测过去能容纳下数千人的大小。涯辉也看清了这里的景象，转过了身，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流露出惧怕与绝望。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他还能想到那天的樱花树。

    为什么那天不怕呢？他自问着，或许是因为她还在吧。

    “想报仇么？”他低低地自语着，直到现在他还在喘着粗气。

    “但是凭我的力量又能干什么呢？”恨恨地紧握着那双拳，刚刚凝聚起杀意的目再一次看见了那带血的钉锚，他的集中力再一次被打散，被自己打散。

    对面两个兽人种，带着轻蔑的眼斜睨着朝他走来，嘴角勾起了那残忍的弧度。那种独有的笑，只有玩弄人命的人才会拥有。他们的双目在不算亮堂的食堂中泛起幽光，步步紧逼。丧失斗志的涯辉也被他们逼得节节后退，身体僵直竟是连挪动都很困难。

    在一退二进间，那两个兽人种终于对眼前的猎物失去了兴趣，那种玩了许久的玩具厌恶如唾的神色毫不掩饰地摆在脸上，他们终于是失去了耐心，向着涯辉强袭而来。

    虎人当先一步，虎掌携着千钧风雷之势从正面袭来，涯辉看到虎人背后的另一个兽人种正高高跃起，右眼的瞳孔开始如机械一般层层转动，当即躲过那来势凶猛的一招。只见虎人来势不减，侧滑一步，无比干练地扫出一记飞腿。而在他身后的兽人也来到了正上方，落地的地点经过右眼的判断竟是封死了他的退路！

    经过眨眼间的预判，涯辉双手护头硬吃了这一脚，巨大的力带着他连连撞翻了食堂的桌椅，飞出了足足有七八米远的距离，砸向了一旁的柱子上，他背后的裂缝顿时像蛛丝一般开始蔓延。

    因为提前做好准备的涯辉，此时并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半金属人的称号毕竟也不是白叫的，刚想挣扎着爬起，一股危机感扫过，定神朝侧面看去，不知何时虎人已到。那道长长的鞭影带起道道残影，在空中扫起夺命的劲风声。

    少年一个翻滚，才堪堪躲过袭击。而另一个兽人在这一刻也到了。一拳带着十足的拳风居高临下地打出，光是带起的拳风就已经少年震碎了地板。那种仿佛能摧毁一切的力量，终究不是一个少年可以抵挡的。涯辉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很平静，那压迫的气息像浪潮一般向他打来，使得他不能呼吸。

    这一刻，少年忘却了死亡，忘却了恐惧，下意识地伸出了左手，化拳为掌。他的眼空洞没有了焦距，就连在他灰瞳下一点点变大的拳头也熟视无睹。

    因为他再一次看见了大家，他们都向着他伸出了手，带着欢快的笑。从清晰到模糊，再从模糊到清晰。又有一头黑长直发飘过他的鼻尖，带着一股好闻的味道，那少女带着有些悲伤的淡淡微笑。

    “这里，还不属于你哦~。”

    就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灰瞳急剧缩小，那拳已经轰击在了他的眉心处。没有血液，只有那清脆的骨裂声，从内部望去，这时少年的合金头颅骨，自眉心裂出一道细小的细缝，然后不断地变长，变宽。就连在大脑上的那一块细小的芯片也停止了肉眼可见的电光流动。

    最后，只听一声脆响，那芯片化成了点点星光，成为了粉末。

    “目标已确认死亡，已停止基本生物存活特征。”

    看着少年那左臂无力地垂下后，那拳抵在涯辉眉心的兽人不以为意的说道，就像杀个人和喝了杯茶一般轻松。收起了拳，就和另一边的虎人就要急急地退出食堂，与其他同伴汇合。没想到就在二人将要踏出食堂的时候，异变突生！

    两个兽人种似有所觉地朝后看去，只见涯辉的眉心此时正泛着点点白芒，那光芒带着陷入昏迷的少年逐步漂浮在虚空。内部的大脑也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那变成粉末的芯片正在少年的大脑内部中那不大的空间里，迅速凝结着，而后排成了极小的一串‘1与0’的数字。而后这些组成1与0的代码像是有自己的位置一般，开始附着到了少年的大脑表层上。连带着他的大脑此刻也在发着令人晕眩的光。

    那光芒从破裂的眉心传出，在少年的脸孔前结成了一枚晶莹剔透，翻转着流光的棋子虚影，棋子不大，只有3厘米高，顶上有个小巧精致的十字架。他就这样仰躺在虚空，此刻看上去沉睡的脸好似无比地圣洁。而那枚发着光的棋子正泛着夺目的光，刺得那回望得兽人种睁不开眼。

    “不可能！他明明已经死了！这又是什么东西！”

    虎人与另一个兽人种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有双手遮挡那耀眼的白芒，死死盯着那正漂浮着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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