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后文明 第十八章黑咖啡

    第十八章黑咖啡

    那狭长的甬道，来来往往的车辆在此间穿梭着，这里显然因为爆炸的余波还未散尽。可以看见有两三护卫队的人员在附近来回巡逻。在那覆满爬墙虎的老式居民房前，甄依与芙芮靠在甬道的墙上，手上各自拿着两罐咖啡。

    “你是说，是他把那两个兽人种都杀了么？”甄依斜睨着身边的人，仰头喝了一口咖啡。收起了妩媚的娇容，好似卸去了平时的伪装。

    旁边的芙芮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淡淡回了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上的咖啡，仿佛这罐装是玻璃做的，一不小就会被支离破碎一般。

    “这可真是神奇啊，按照道理说，就算加上奎因开发的aj机械眼。但是他的神经反应是绝对跟不上两个兽人种的强攻，而且其中有个肉体力量达到第五阶的强者。”撇起了秀眉，她用常人听不见的声音低语着，“难道是有什么变故么？”

    一声不自信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甄依沉思的思绪：“其实啊，主人他是一直对于那件事情很自责。”

    甄依当然知道她所说的事是什么事，她没有回话，继续默默地听着。

    “虽然认识主人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啊，真是一个很好懂的人呢。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事事都会为别人着想。从我有意识的那一刻起，就受了他很多照顾。明明我是个机器人，但是却什么都为他做不了。”

    芙芮缓缓蹲下身子，就这样靠在墙上默默地凝视着手中的咖啡，那拥有着人感情的电子音透露出几丝低沉，“主人他啊，常常在睡梦中叫喊着对不起，常常从睡梦中哭醒。睡眠成了主人最大的梦魇。我知道的，他是在怕把亲手杀死北宫小姐的这个事实。”

    “是不是我的存在是个错误呢？每次主人看向我总是那悲伤的表情，虽然他从来没有提起过。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我是不是他的负担呢？我本身的存在是不是错误的呢？为什么父亲要把北宫小姐的基因转植给我呢？芙芮不懂，芙芮发现理解不了人类，既然芙芮是累赘的话，当初可以不要芙芮啊。”

    那带着短发曲卷的女孩缩在了墙角，像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一般无助。甄依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忧郁，自嘲似地笑了笑：“芙芮知道么？人类啊，是个很容易被自己欺骗自己的生物哦。”

    “欺骗自己？”

    “嗯。人类是一种特别脆弱的生物，是一个脆弱到一个人就没有办法活下去的生物。所以我们活在这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寻找着活下去的借口。包括我发现带有自主意识的你也是一样的。”

    机器人少女有些惊讶，回望着那眼前那略显单薄的娇躯：“芙芮么？”

    “是啊，我们人类从孩童的时候就在寻找着活下去的理由，小时候父母的关爱是我们活下去的理由，长大了除了那血浓于水的羁绊还有同伴的需要，社会的需要，而找到这些理由或者可以说是借口的我们，一直都在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拼着命地活下去！”

    “就连芙芮。你，不是希望想被涯辉需要而在烦恼着么？我们人类啊，有时候为了制造这些活下去的理由，就算明知道是欺骗自己，凭空想象着被需要也会去义无反顾地去相信。因为想去相信而相信。”

    这个时候，甄依却停顿了下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缩在角落的少女，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时间，这甬道只剩下了来往车辆开过的声音。而那缩在角落的少女身体颤了颤，一手拿着咖啡，一手却抱紧了自己，是紧紧地抱着。她感觉有些冷。

    “原来芙芮是替代品么？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芙芮本来就是个被制造出来的生命体，只要这样就好。”

    “对不起。”

    轻微的鼻音在那墙角处响起，“没有的事，甄依小姐。”

    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因为是很纯的黑咖啡，其中没有添加任何的香精与砂糖，所以有些苦，再慢慢品，还有点微酸，香味流散在齿间。

    就像这味道，只要这样便好，好得想令人继续想品下去。

    “那，甄依小姐想要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呢？”

    女孩端详着手中的咖啡，不知道是否该提出这个问题。

    就在那布满爬墙虎的房屋里侧的地下室中。

    涯辉躺在一张床上，浑身贴满了一片片的小铜片。身边有个仪器，正在反反复复地跳动着各种数据。而奎因正手中拿着一块玻璃片，好像正在分析着什么。

    少年是清醒着的，那有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顶上的灯光有些晃眼。房间里除了那陈旧的仪器在响起有节奏地运作声，没有半点声音。

    “我梦见我父亲了，奎因老师。”少年因为要检测身体的缘故，并不能随意移动。他只能僵直着身躯，“在那场和兽人种的战斗中。”

    奎因那拿着玻璃片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他看了涯辉一眼，像是触景生情。“我也一直梦见我的家人，孩子。”

    “能和我说说我的爸妈么？老实说作为他们的孩子，对他们的印象不是很深刻，他们很少回家。大家都说我的父亲是个令人尊敬的科学家，但是......”

    “但是却不是一个可靠的父亲。”奎因叹了一口气，接下了少年的话语。带着他独有的尖锐音调，在此刻有些突匹和滑稽。

    “你父亲啊，常常和我们并称新文明的爱因斯坦，但是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名号又有多少是靠他的天赋而得到的呢？”

    “你的父亲是个很认真的人，做事情一丝不苟，常常为了研究可以几天几夜不休息。大家在吃饭的时候，他一边吃压缩压缩食物来应付，一边捧着资料。别人在玩乐的时候，他在研究室做着实验。”

    “现在的全息具化影像，纳米外骨骼运作系统，卢恩pc（potentialconsciousness）力场运作理论、及七系卢恩以外各个元素的掌控可能性都是他的成果，里面最惊人地提到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那反物质也是可以被我们以精神手段来利用的！那理论目前虽然还在推论阶段但是也有数据表明似乎是可以实现的。你的父亲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一位科学家。他生前是我最好的对手和朋友呢。”

    “这样啊。”涯辉有些欣慰的笑了。像是想起什么般，他接着又问：“奎因叔叔，我想问下，你知道种子嘛？”

    忽然，房间中的脚步声停住了。随后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笑声，带着一股欣喜若狂的味道。那头顶地中海的老者一脸疯癫的样子趴到了少年的床上，布满血丝的双眼睁大地望着涯辉。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涯，我们终于成功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