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听出他担忧的语气,难得一次的戏谑他,“我还以为你不关心了呢。”明明在意得要死,何必总是拒绝呢唉,搞不懂有钱人的想法。
靳司炎马上冷瞪他,“你管那么多,你该管的是病人。”
“是,所以我也没必要跟你说她们的情况。”张医生马上似笑非笑得回答。
“……”
“不知靳大少爷找我来有什么事?”张医生于椅子内坐下,很客气地问。
“先回答我方才的问题。”靳司炎冷淡道,幽深的目光盯着张医生不放。
“什么问题?我该管病人那句吗?”张医生装傻。
“你该死的最好继续装傻!”靳司炎没耐心了,冷声警告。
张医生暗缩脖子,微低脸,抬起右掌,以指摸了摸鼻翼,“她们都受了风寒,特别是靳小姐,发了高烧——”
“怎么会发高烧?”他急促地问。
“你问我我问谁?想知道自己不会打电话去问。”张医生没好气嘀咕,“当了你们家这么多年的家庭医生,我还真没见过你缩头乌龟的时候,现在总算见识到了,比缩头乌龟都还不如。”
“再说一遍!”他冷然怒咆。
“我就是再说一百遍还是说你缩头乌龟。”张医生的话里有丝嘲讽,“想揍我?来呀,只要你能揍得到我,随时欢迎。”
“你……”靳司炎要被气死了,明知道他不能走路了还非要拿这点来刺激他,可恶的臭医生!
“我什么我,有句话说得好,人穷志不穷,换到靳大少爷你身上,就该是腿残志不残,又不是没有恢复的希望了,何必这样苦待自己,又何必这样一直拒绝靳小姐呢?”
“要是不能恢复不是害了她!”
“你是她啊?知道她怎么想啊?你有权利帮她做决定?”张医生望着坐在轮椅上的他嘲弄反问,随之又道,“现在的你就是个懦夫,不再是刀枪不入的铁金钢,就一次车祸就把你给打倒了,连意志都连带着被摧残了,那以后呢?你是不是要向生活屈服?要向命运低头?是不是要将你在乎的喜欢的一切让人,包括你最爱的女人,眼睁睁看着她嫁与别人,你不觉得心痛难过?”
“怎么可能!”一想到她会跟别人结婚,靳司炎心痛得受不了低吼出声,目光变回从前的冷厉霸道,“我的女人绝对不给别人有机会娶走!”
之前他是觉得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应该是最好的归宿,可他并没有想到她会跟别的男人结婚,现在听到张医生说到,他竟无法自抑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爆怒。
张医生继续嘲讽激他,“你凭什么不给?就凭你是靳大少爷?就算你是靳大少爷,别人单凭一双健康的腿就能带走你的女人,你呢?只能坐在轮椅上眼睁睁看着人家拉着你的女人跑,你追得过人家还是跑得过人家?你腿都不能走谈什么追啊跑的,做梦吧!”
靳司炎冷冷的目光狠瞪他,久久没说话,最后,带着一声叹息,“你赢了,谢谢你的用心良苦。”
张医生神情一改,嘴角微勾,“不用太感谢我,你的腿要是能恢复所有人都会高兴。”
“有几成希望。”
“这个不是看几成就有几成,而是看你的意志力,只要意志够坚,你想要几成就有几成,完全恢复得像从前那样都有希望,只是时间问题,快的一两年可以下地走路,慢的四五年都有。刚开始恢复的时候会很痛苦,就像刚刚开始学走路的婴儿一样,软绵绵的站不起来,总是摔倒,但是练多了,总有一天能扶着东西站稳,接着便是不用扶东西就能站稳,然后是一步一步的练习迈开步子,总的来说,就是像婴儿一样,重新学习走路而己。”
靳司炎没说话,微低下俊脸,像是思考着什么。
“我发现一次车祸不单把你人给撞残了腿,连脑子都残了,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一蹶不振呢?”
“你有完没完?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提是不是?简直欠揍!”
张医生又暗缩脖子,低下脸以指摸摸鼻翼。
“你可以走了,没事不会找你。”他冷然下逐客令。
张医生听了暗抱怨,专门找我来训的吧!想是这么想,人还是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走了。
张医生走后,靳司炎马上打了电话给靳安璃。
己经退了烧的靳安璃正在床上躺着休息,听到电话响,并不有期望是他,所以接通电话时并没有看是谁,病恹恹地喂了声。
“很难受吗?”他听着她说话的语气,己经觉得难受了起来。
一听是他的声音,她瞠大了水眸,以为是错听,将手机拿离耳边看了眼来电,真的是大哥!
“大哥,我好难受噢……头晕脑胀,胸闷气短,手脚无力,还有心脏跳得好厉害……”跳得厉害是因为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开心的,其它都是她故意编的,说得严重点他肯定会心疼了。
“到底怎么回事?”不论真假,他显然愿意相信了,语气也是担忧得不行,恨不行出现在她面前。
“我……”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说了,只可怜兮兮道,“大哥,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可以陪你做复健,不管多累多苦我都可以的!好不好?”
他默了默,“好。”
她再度以为听错了,水眸瞪得大大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颤着,“你再说一遍。”而娇躯也缓缓自床上坐了起来。
“好。”他重复了一遍。
她突然就哽咽了,压抑了许多天的心情再也控制不住,“我想见你……”
心情同样难以按耐的他转头望了眼落地窗外,看到还在下雨,将身体里的燥动压下去,低哑道,“还下雨,等雨停了我去找你。”
“可是你腿不方便。”
“我在车上等你。”他加以说明,“然后我们回泰园,你陪我做复健。”
“你说什么都好。”她吸了吸鼻子。
“不准哭了,嗯?”他心泛疼,却不能搂她在怀。
“嗯。”她轻应一声。
“身体不舒服再睡一下,等雨停我就去接你。”
“嗯。”
“睡吧。”
“嗯。”
“挂电话啊。”
“嗯。”可她还是舍不得,一直听着。
“那还不挂?”他心疼得无奈。
“噢。”虽然这么应了,还是没挂,最后只好说,“我不想挂,你陪我睡觉。”
多日没有笑容的他,终于轻掀嘴角,“好。”
她躺在床上,就这样听着电话里他的轻微呼吸声,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中午雨停后,靳司炎由保镖背着下了楼,才刚坐回轮椅,靳远林便进来了。
一看他要出门的样子,靳远林奇怪不己,“你要出门吗?”
“嗯。”靳司炎只是冷淡地应一声,并没有一丝热情。
对于靳远林现在的行为,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公司一半以上的股东都己经被他收买,就算他想回公司也是不可能的事。
靳远林并没有在意靳司炎车祸前后的态度,只当他还无法接受现在的状况,而自己则意气风发地扬了笑,“出去散散心也好,毕竟刚下了雨空气也好。但是出去前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事。”
“上次跟你说过你结婚对象的事,当时你也答应了,现在你二奶奶给找了十几个豪门大家闺秀的相片,你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要是有就先处处看,我们问过了对方,都不介意你的腿不能走了。”靳远林在最后故意提他的腿刺他的痛处。
靳司炎闻言幽深的目光烁了下,早知道他的目的,却不知道他的野心这么大,想将整个靳氏都吞掉,现在还想安排个女人监视自己,简直太天真。
“拿来。”
靳远林自大衣口袋掏了叠相片出来递给他。
靳司炎一张张淡扫一眼,一眼不超过一秒,十秒钟看完十几张,最后将相片还给他来了句,“劳烦二叔继续找。”说完示意保镖推他出门。
靳远林知道他眼光叼,所以挑的这十几个名媛都是比较接地气又不失贵气,没想到他还是没看上眼。但没关系,西城不合适,还有别的城市,就不信没有合眼的,哼,想娶靳安璃幸福生活?没门!
南园
吃过饭后又吃过了药的靳安璃正坐在客厅里跟安琳说话,房间里的手机突而响了起来。
“肯定是大哥来了!”她喜不自胜地跳起来朝房间跑。
安琳见她开心成这样,忍不住跟着笑着摇头。
靳安璃再走出房间,手里拿着背包,边关房间门边对安琳道,“妈妈,大哥来了,在下面等我,我出去了噢!”
安琳起身走向她,“跟司炎好好谈谈,没弄清楚的事情弄清楚。”
“知道了。”转身间,她又看回安琳,“要不,我们一起去泰园吧?”
“你是去那边陪司炎复健,我去干什么?你们又还没有结婚,我去像话吗?”安琳没好气轻责。
“我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家孤单嘛。”
“那我就一个人去看雪了,这样就不孤单了。”安琳故意道。
“好啊!别忘了拍照片回来给我看看噢。”边说边低头自背包里拿出钱包,然后掏了张银行卡出来,“这里边有三十万,您拿去玩吧,放心,这是我挣的钱,不是大哥的,也不是任何一个人给我的,他们的钱我都没有要。”
“你哪来那么多钱?”安琳惊讶地睇着手里的银行卡。
“这您就别问了,要出远门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一声。”她边说边朝门口走。
“等一下,你给了我你还有钱吗?”其实安琳并不想要她的卡。
“当然有,我每个月都有收入,虽然不是很多,但己经足够我们生活,放心吧,我养得起您!”她回头说完便拉开门出去了,“拜拜!”
安琳瞪着关上的铁门,小声嘀咕着,“这孩子,不声不响就存起了钱,还不跟我说,突然间就拿出笔钱来,害我还以为哪来的……”
靳安璃一路小跑着下楼,而心早就己经飞到了靳司炎那里。
走出楼道就看到靳司炎的专驾停在楼道口外边十几米处,车门还是开着的。
从开着的车门一眼便看到,坐在车里边的靳司炎正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楼道口,在看到她出来的,幽深的眸子瞬间暗沉,而在看到他后,她脚步微顿,随之跑过去,坐进了车内,关好车门,车子跟着启动。
还没转过身,就己经被股力道搂入了怀里,娇躯周围全都是属于他的专属味道!
“对不起,让你难过这么多天。”他俊脸深埋于她颈侧,深吸了口她的味道后,抱歉低喃。
她自他怀中侧过身,与他四目相视,水眸凝着他双眼,“只要你不要再赶我走,我就不难过。”
“好。”他一掌轻抚着她秀发,再度将她搂入怀里,一掌探了下她额头,“药带了吗?”
“带了。”
到了泰园,车子直接驶入车库,然后在保镖的帮助下,靳司炎坐到了轮椅上,然后由靳安璃推着他由车库侧边开的一个门过去。
“大哥,这里有健身室吗?”之前来这里时她没看到有健身室啊。
“当然有。”
在进入偌大的客厅后,靳安璃傻眼,客厅里多了个透明式电梯,什么时候装的?
“大哥,那个……”她抬起一手指了指电梯。
他抬头回望了眼她,伸手拉过她小手,“我住院第二天时就让人装了。”
“所以,你早就打算回这里来?”
“嗯。昨天完工,请家政公司全部打扫过一遍才过来。”
“那健身室在哪里?”
“二楼。”他本来握着她小手的大掌改勾住她纤腰,她惊呼一声,还来不及反应便用力跌坐到了他腿上,纤臂下意识地勾搂住他脖子。
在她跌坐下来的瞬间,一阵轻微的痛感自腿部乍现,令他细微皱了下眉头,而这个发现也令他暗自错愣与欣喜,虽然知觉很细微,但他双腿还有感觉!
“大哥,你吓死我了,就不能提前说声嘛!”她幽怨地嘀咕。
“提前说就没意思了。”他低首凝着她微红小脸,双掌开始转动轮椅往电梯去,见她想跳下来,他及时伸出一掌压住,“别动,就这样坐着。”
“可是……”这样坐在他腿上感觉怪怪的,而且很不自在哎……
“可是什么?”
“不自在啦。”她垂下小脸低语。
他抬起一掌轻抬起她小脸,拇指与食指轻捏她秀巧下颚,“你不是说要跟我结婚吗?既然要结婚,哪来的不自在。再说了,你身上哪里是我没看过的,嗯?”
因为他后面那句话,她差红了小你,羞得她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喂,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露骨!”
“那也是对你说,别人想听还听不到。”他一脸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地瞅她,随后警告她,“乖乖坐着不许动!”
“噢……”
上到二楼,靳司炎直接带她去健身室,其实是由偌大的客房改装而成,里面什么运动器材都有。
一进去,靳安璃惊讶得小嘴张成o型,水眸也瞪得大大的。
见她惊讶成这样,他坏心一起,故意逗她,“哎呀,有只很大的苍蝇飞进你嘴巴里了!”
“啊!”她闻言嘴巴一合,小脸转过去,水眸瞪得比刚才还大。
在她还没出声时,他又道,“完了,苍蝇被你吃掉了!那苍蝇黑乎乎的,两只大眼睛,四条腿,特别是下半身,很粗,只要两根手指一捏,全是内脏跟屎,一大泡呢,咦……好恶心!”说完还做了个恶心到吐的表情,力求逼真的表演。
“呕……”因为他的话,她自觉恶心地干呕起来。
见她真恶心得吐了,得逞的他一掌轻压鼻梁下方,抑制着想要大笑的冲动,另一掌假装安慰地轻拍着她纤背,强忍着笑问,“没事吧?”
“你说得那么恶心,你看我的样子像没事吗?”她的胃里一阵阵反胃,可就是吐不出东西来,恶心得她想伸手到喉咙里面把苍蝇抠出来。“你这里怎么会有苍蝇?”
她这么一问,他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见他笑得如此猖獗不顾形象,她立马明白过来,是他故意捉弄她,可恶!
“你又寻我开心!什么时候养成的恶习,简直恶劣透顶!”她边说边抡起小拳头用力打他胸膛,不解气之余,一下子跳下了他大腿,一手指着他鼻尖威胁,“不准再笑了!”
他勉强合作地止住了脸上的笑意,但眸底还有很深的笑意,右掌抬起包住她指着他鼻尖的雪白小手,拉至薄唇边亲吻了两下她的手掌心,“可是你那样子好可爱,想不逗你一下都觉得浪费资源——”
“你还说!”她怒红了小脸,“我会那样还不是你害的,谁让你这里像百宝箱似的,什么都有,人家健身俱乐部里也不可能这么齐全吧!”
“那意思是我不对喽?”
“当然!毋庸置疑!”
“那你想要我怎么道歉?”他微挑一边的眉尾。
闻言,她怒容一敛,抽回被他握住的小手,两只小手改支于轮椅两边扶手,娇躯倾向他,与他平视,“我们一起努力复健,不管多久,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是你对我的承诺吗?”他抬起双掌,轻捧着她小脸,幽深的双眸深深凝着她水眸,直勾勾地望着入她内心深处。
“我不会开空头支票噢。”她抬起双手轻拉开他双掌,“我的承诺在我背包里。”
他看着她将背包拿下来,然后再看着她将它推到他怀里,“什么?”
“自己看。”她笑得像娇嫩的花儿一样诱人。
他的心被她这抹笑给勾得蠢蠢欲动,可又自知现在没办法对她怎么样,极其哀怨地暗叹一声,低首将她的背包的拉链拉开,俊脸凑到背包口那里朝里边看,眸光突而微怔,伸手进去将东西拿出来。
户口本,翻开来还有她的身份证。
他傻傻地睇着手里的两样证件,心情变得激动,心房被名为感动与幸福充斥得胀满出来。
“我把诚意跟决心都拿出来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表一下态?”
他合起户口本,长臂一伸将她拉到腿上坐着,有力的双臂紧紧抱着她,“如果你不介意,现在我就请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上门——”
“为什么要请他们上门?我们不可以自己去吗?”她很快打断他,抬起小脸望着他因为她的反问而微微变了脸色的俊脸。
“这样……比较方便。”他找了个不具说服力的借口。
“是方便了你,可是别人呢?别人都是成双成对去扯证,我们为什么不能去?我也想像别人那样跟你一块去扯证,而不是躲在家里就把证给扯了。”
“在哪里扯证还不是一样,都是两个红本。”
“当然不一样!”
他不再说话,低首与她对望着,最后,他将户口本与身份证塞回她包里,再将背包还给她,“那就不扯了!”
“你……”她气得怒瞪他,心里有团火在滋生,忍不住骂他,“你就是个胆小鬼,不就是出门吗?别人还能把你给吃了不成!就算有人想把你吃了不是还有我吗?我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