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内。
溪流边。
带着淡淡伤感的朴文轩转回身正碰触到三个少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眼神,登时被气得火冒三丈。
现在年轻人的素质真是太差了,若没有我们老一辈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哪有你们如今安定富足的生活环境,居然没有一点感念之情!
“唉!”
朴文轩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这两代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彼此都难以理解。
于是仰天以玛法古文感慨道:“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能怨恨别人不了解自己,只能怨恨自己不了解别人。
可三个少年哪能明白呀,段绍辉和朴浩宇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
故事没等来,等来一句古文。
两人是癞蛤蟆跳井——不懂!
再看朴文轩,正四十五度角仰天感慨呢。
于是两人转向主意最多的卫道士,“卫哥,这古文什么意思?”
我擦!
我哪知道啥意思?
我就是嗷嗷薅头发,把自己薅成一休哥,也不知道啊!
可是在兄弟面前还不能表现出来,否则折了威信,以后怎么当大哥?
都怪这不着调的老头,说普通话不行么,干嘛非要拽文?
卫道士以满含怨念的眼神恨恨地盯着正摆造型的村长老头,当看到他头上的银丝时,忽地联想到教自己《大学语文》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当年那老教授曾说过,当你们不明白某一句古文意思的时候,可以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然后把翻译完的古文连起来就成了这句话的意思,虽然有倒装句什么的,但应该问题不大。
想罢,卫道士转向刚才问他问题的朴浩宇,以教书育人的口吻道:“我教你个方法你记住了,遇到不明白的古文咱们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最后连起来就是这句话的意思了。”
见朴浩宇连连点头,卫道士继道:“那么‘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的意思就是,不生病的人不知道,生了病才知道自己‘不能’了。”
“‘不能’是什么意思?”
朴浩宇追问道。
“唉~男人说自己‘不能’,还能是什么意思?原来村长老头已经不能人道了,怪不得他看起来这么伤感!”
卫道士叹气道。
哦!
段绍辉、朴浩宇恍然大悟。
跟着三个少年都以同情、怜悯的目光望向村长老头。
“你、你们……”
朴文轩血压飚升,颤抖着以手捂颈,说不出一句整话,显然气得不轻。
“村长爷爷息怒,您‘不能’这事儿,卫道士决不说出去!”
“对,我段绍辉也不说,尤其不跟隔壁的王奶奶说!”
“小浩,你呢?”
“爷爷今天根本就没来过小树林!”
生命不息补刀不止。
少年们争先恐后地补……啊不,是表忠心。
“好,好啊!”
朴文轩怒急而笑,从牙缝中又挤出一句古文:“当真……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说完匆匆而去,转瞬走得无影无踪。
三人组互相看了看。
卫道士心说:村长老头临走时说的那句古文我知道什么意思,你们俩倒是赶紧问我啊!
“卫哥,村长爷爷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段绍辉仿佛听见他心中所想,天衣无缝的配合道。
卫道士赞许地看他一眼,真是个好同志,当领导需要表现的时候,立刻就把表现的机会送到领导面前!
恩,不错!
正当他想表现一下领导深厚的文学底蕴时,那边朴浩宇却突然接话道:“我教你个方法你要记住了……”
泥马!
截胡!
而且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朴浩宇当然不知卫道士心中所想,仍然继续道:“遇到不明白的古文咱们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最后连起来就是这句话的意思了。”
瞥了一眼段绍辉,又道:“那么‘朽木不可雕也’的意思就是,腐朽的木架上不能摆珍贵的雕塑。”
“你想啊,摆上了也得掉下来,何必多此一举呢?这句真是至理名言啊!”
“精辟,原来如此!”
段绍辉大点其头,显然十分赞同。
哎呀我地血压呀!
这两个逗比真是气死我了!
卫道士单手捂住后颈,仰头做深呼吸状。
现在他隐约猜到村长老头为什么气呼呼地走了。
段绍辉、朴浩宇忽见卫道士此时的造型和朴文轩刚才一模一样,异口同声道:“卫哥,你也‘不能’了?”
我肋个擦!
这你能信啊?
报应来的也太快了吧?!
卫道士被二人噎的直喘粗气,留下一句“孺子可教”,同样逃出树林。
段、朴二人根本没往心里去,后者更道:“今天还野营不?”
前者回:“不行,晋级神力英雄这事我得回家说一声。”
“那行,收拾东西咱们撤。”
……
卫道士走出树林已是黄昏时分。
此时边界村里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炊烟,袅袅升起的炊烟最终结成朵朵白云,在落日余辉的映照下,整个边界村仿佛在慵懒的呼吸着。
此情此景,卫道士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又见炊烟》。
可他天生五音不全,什么歌到他嘴里都能变成顺口溜,于是……
“夕阳有诗情啊,呦、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虽美丽,我地心中只有你。”
“切克闹、只有你,只有你啊、切克闹,我地心中只有你!”
他一边叨咕着,一边往家走。
当叨咕到“只有你”的时候,倏地停下脚步,跟着剑眉挑动,心道:这个反骨仔原来是你,居然还跟我玩无间道!
他们三个回村后,村长老头立刻就找来,要说没人给他通风报信,打死卫道士他都信。
按他前世在公司的经验,无论是大领导还是小领导,只要叫个领导。都喜欢在人民群众中安插眼线,而且这些眼线或明或暗,令人防不胜防。
你今天背地里有什么抱怨,例如说了什么加班累、薪水少之类的实话,明天一准传进领导的耳朵,而且还是加料加量处理过的,甚至是无中生有的。
弄得前世的卫道士工作压力大不说,还得成天防着这些个无间道。说话办事都是三思而后行,谁都不敢得罪,就怕对方是领导的内线,万一给你来个无中生有,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直接开除,按合同你还能拿点补偿,最怕的是不开你,提高你的考勤标准,让你每天写绩效报告,再加上同事们幸灾乐祸的眼神,那真是生不如死!
大多数时候,卫道士不恨领导,换位思考,他也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他最恨地就是那些通风报信的无间道。
就像今天这事,从村长老头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猜谁是出卖他们的无间道。
这个人可能是村口站岗的士兵,也可能是路上遇到的任何一个村民。
由于信息量太大,卫道士一时也难以确认。
直到刚才他忽然想到村长老头在与他们交谈的过程中好象掏出一枚金币在手中摩挲,当时他没理乎,现在想来那不正是他们打酒时付帐的酒钱么!
如此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给村长老头通风报信的就是酒馆老板娘阿妍。
想通了前因后果,卫道士改变方向,家也不回了,直奔酒馆,心中恨道:我让你嘴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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