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围城 第十五章破军之战

    “你是谁？”由于光线昏暗，秦大川没看见说话的人在哪儿。

    “是我。”秦大川望向说话声音传来的地方，一个人利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人从暗处走向了秦大川，秦大川借着月光认出了杜衡。

    “你搞什么？大半夜的不去睡觉，想吓人啊？”

    “明天小日本鬼子就要开打了，这南门的工事动都没动，我跑来瞅瞅。”杜衡笑停了一会儿，张口问道：“你呢？怎么大晚上的不睡觉?”

    “跟你一样，睡不着，想找人聊聊天。“秦大川说着拣了个地儿坐了下来。

    “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杜衡眯缝着眼笑着，也坐到了秦大川的身边。

    “我说我来找你了吗？我是来找老烟鬼的……”秦大川白了杜衡一眼说道。

    “好吧，那我自作多情了。”杜衡说着便站起了身子，准备走了。

    “等会儿，你要去哪儿？”秦大川见杜衡起身欲走，急着问道。

    “回屋睡觉啊……免得打扰你们兄弟俩儿聊天么。”杜衡回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过来……坐这儿……咱仨一块儿聊……”秦大川一脸窘迫的说道。

    杜衡便又一屁股坐到了秦大川身边，满脸笑意的瞅着秦大川，说道：“聊吧，有啥想不明白的地方，和老哥我说说……”

    “哎……你说这小日本，为啥好端端的要来打咱中国人？我们又没招他们又没惹他们的……”秦大川出了神的望着自个儿亲自为吴有力刻的墓碑，嘴里喃喃的说道。

    “这世上的事儿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这就跟街上的地皮恶霸欺负平头百姓一样，你弱了他便要欺负你，你若比他强了，他也不敢招惹你了。”杜衡淡淡的说道。

    “呵呵……落后就要挨打……明天就等着挨打咯。”秦大川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那可未必，我们硬拼是断然拼不过的……这打仗得要动脑子……”

    “动脑子？我这头上就是个榆木疙瘩，早就被虫子蛀空了。”

    “怎么会？你能进的了重兵把守的塘口镇，就说明你不笨，一般人肯定进不来。”杜衡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几天我一直想问你呢，你到底是怎么进的塘口镇啊？”

    秦大川抬眼望了一眼远处黑漆漆的天空，慢吞吞的说道：“能怎么进的？硬闯呗，我抓了个日军的小官，夜里将他眼睛蒙住了，上身绑了两颗手榴弹，离的日军大本营近了，就把他身上的两枚手榴弹拔了，他想要活命，便疯了似的朝那军营跑，结果那人便在军营里炸飞了，我们乘着乱劲儿便混进了城里。”

    “你这不是挺会动脑子的么……虽然这法子有点莽撞……”杜衡说到一半收了口。

    “嘿哟……我认识你那么久了，怎么才发现你嘴巴这么损呢？”秦大川笑着埋怨道，两人坐在地儿上，天南海北的就这样聊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夜色已经很深沉了，二人方才感觉到困意。

    “呜……不跟你扯了，明天还要打仗呢，我回屋子了。”秦大川打了老长的一个哈欠，起身朝司令部走去。秦大川走了一会儿，发觉杜衡没有跟上来，便停了步子，回过头去找杜衡，只见到杜衡还在原来那地儿，一动不动的站着。

    “我说你怎么会儿事？你不困啊？在这磨蹭什么呢？”秦大川好奇的凑了上去，顺着杜衡的眼神，看到一处还亮着灯的屋子，嘀咕道：“奇怪，这老佟家怎么这么晚还亮着灯呢？”

    杜衡一听，连忙问道：“这户人家你认识？是做什么的？”

    秦大川挠了挠头说道：“认识，开粮仓的，以前我们军粮不够吃，都是在他那赊账的，年底一起结账。”

    “粮仓？折腾到这么晚？”杜衡嘟囔道。

    “嗨！你就别操那份闲心了，明天小鬼子要来了，兴许人家也睡不着呢？走吧……我都困死了。”秦大川又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催促道。

    “呵呵……我就是好奇一下，走走走，我跟你聊了半宿的，也困死了……”杜衡说罢便跟着秦大川一起往司令部走去。

    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杜衡就被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给吵醒了。杜衡穿上衣服鞋子，寻着声音来到了那司令部的大院，只见一众人等推着数十部小独轮，正在跟秦大川激烈的交谈着什么。杜衡几步凑了上去，方才听到二人的对话。

    “秦营长，无论如何这些东西你得收下。”站在队伍前面一个穿了一绸缎衣服的中年人开口说道。

    “佟掌柜，我们怎么能白吃你们的粮食呢？这肯定不行！”秦大川连忙罢手说道。

    “这眼下马上就要开打了，没有军粮你们怎么打仗，我们全要仰仗贵军守住塘口镇啊……”那个叫佟掌柜的说道。

    “你就不要推辞了，这是为了塘口镇的存亡……诸位替我把粮食送进军营吧……”佟掌柜对身后众人吩咐道。

    杜衡在秦大川身后，观察到佟掌柜身后一干人等都默不作声，头上戴了顶帽子，将头压的很低，时不时的会短暂的抬起头来，然后又迅速的低了下去。

    “秦营长，这些东西，在私，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在公，则是我们为了塘口镇尽的义务。”为首的那人表情诚恳的说道。

    “行吧，我替这塘口镇的父老乡亲们的谢谢你们吧。”秦大川见推辞不过，便答应了下来，那人便张罗着那几个工人，准备推着小车进院子。杜衡瞥见那些人下意识的又瞅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地方，杜衡好奇的回过头朝自己身后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只有一堵墙，墙上挂了幅青天白日的国民党军旗，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古老的落地钟，静静的站在了墙边的一角。杜衡寻思着这两样东西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杜衡又打量了一眼那人，个个衣服穿的尽显寒酸之相，眉目之间隐隐的透露着一些英气。

    “哎呀！这城外的小日本正在集结呢，城楼望下去漫山遍野的小鬼子，搁在那站了半个时辰了……一动不动，这小日本演的是哪出？莫非是怕了咱？”秦大川抬眼一望，唐逸峰咋咋呼呼的奔到了院子门口。

    “哟……这些都是啥啊？这么多车子？”唐逸峰一见门口好多人推着小车子，起了兴趣，伸手去摸那车子上的东西，边上一个人神色紧张的一把按住了唐逸峰的手。“怎么个意思啊？这什么宝贝还不让人看了啊？”唐逸峰见那人不让自己看，生气的说道。

    “这东西沉的很，让几个工人抬便是，先生也可省几个力气……”佟掌柜笑着上来说道。

    “小疯子，你不在城楼上好好待着，来这儿干嘛？”此时秦大川也开口问道。

    “上边太闷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唐逸峰憨笑着说道。

    “你以为这是让你玩游戏呢？……铛……铛……”秦大川话说到一半，屋内的钟毫不停歇的响了十二下。

    杜衡观察到那个佟掌柜面色霎时显得紧张了起来，而身后那几个工人也探头望向了那几个小车子，其中一个人已经把手伸到了那些米袋之间，摸出了一把日本步兵使用的三八大盖。

    “散开！快散开！他们是日本人！”杜衡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大声疾呼的提示之下，一切已经显得太晚了，那几个日本兵化妆成了粮仓的工人，突袭了塘口镇守备营的司令部，杀了秦大川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当日军的长枪冒出一连串火舌的时候，只能听见众人中弹倒下的哀嚎声。

    杜衡抢在日本人的前面，将秦大川扑倒在了地上，躲过了一劫，两人迅速的找了根柱子，靠在了柱子后面，展开还击。而此时的唐逸峰站在那帮日军的右侧面，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处遮掩的地方，离的他最近的那个日军，刚将把抢举起来，就被他一个锁喉给制服了。其余那些日本兵显然没有料到唐逸峰的武功如此之高，枪口纷纷调转头来瞄准了唐逸峰，唐逸峰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在了手里那个日本兵的后面，那些日本兵一时之间也瞄不到他，嘴里在那里叽里咕噜的大喊着些什么。

    此时的秦大川瞅准了功夫，探头拉了枪栓，“啪、啪、啪”一连几枪，瞬间干掉了三个日本兵，那些日本兵忙又掉转枪头来，那唐逸峰隔着手里那个日本兵，手里的盒子炮一阵点射，也干倒了三个日本兵。剩余的日本兵一看自己的人马瞬间折了一半，头也不回的掉转屁股就逃了。

    唐逸峰追了出去。去。秦大川望了一眼死伤一片的国军士兵，长叹了一口气。杜衡拍了拍秦大川的肩膀，说道：“我千算万算，忘记算小鬼子也会玩阴的了。”

    秦大川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不管你的事，这笔账我会全问小鬼子讨回来的，走我们去北门看看怎么样了。”

    秦大川话音刚落，就跑进来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国军士兵进来，哭丧着脸说道：“秦营长，完了，全完了……这仗还没打起来呢，就一队小鬼子从我们后面杀了上来，一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丁旅长战死，队伍成了一盘散沙，小鬼子都进了城了……你们快撤吧……”

    秦大川和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一下子就乱了方寸，正迷茫之际，杜衡推了他一把，着急的吼道：“都这伙儿功夫了，你还在想啥呢？”秦大川放才回过神来，耳边响起了小鬼子的叫骂声，秦大川放眼望去，远处已经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群小鬼子，真穷凶极恶的向这里奔来。

    “快跟我回去救林师长！”秦大川拉起杜衡转身就往里屋跑去了，剩下那个灰头土脸的是小兵，则反身把门插上了，整个人儿都抵在了门上。

    秦大川带着杜衡进了里屋，只见林宗棠此刻正匍匐在地上，艰难的抬起了头，虚弱的爬着，秦大川立马冲到了林宗棠身边，哭丧着脸说道：“师长，小日本杀进来了，我们撤吧……”

    林宗棠听得秦大川如此一说，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颓然的垂下了头，喃喃的说道：“终究还是败了……终究还是败了啊，破军城亡？老夫岂能苟活？你俩别顾老夫了……”

    秦大川一听林宗棠这话中的意思，是要赴死的心意，哗啦一下就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冲着林宗棠喊道：“师长您这是何苦？是将士们无用，罪不在您啊……”

    “哎……那也是老夫教导无方……连累了百姓受苦啊……你们还是走吧，留我一人帮你们断后……”林宗棠说完这句，将眼睛闭了起来。此时门外响起了小鬼子的叫骂声，还震天响的捶门的声音。

    “林师长，秦营长，你们快些扯吧……这门我快顶不住了……一会儿鬼子进来了，就都走不了了……”那个抵着门的小兵，费力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