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妖记 第十七章清一之死

    步诗遥三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回到了雾清城。而公孙允儿由于天色原因，也先行回去了。步诗遥和宣武匆匆回了家。

    站在门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仿佛都看穿了各自的心事，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回来。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两人的心已凉了半截，宣武在清一卧室的门口探头看了一看，无奈的摇了摇头。

    步诗遥开口说道：“师父究竟是去哪儿了，今天都第六日了，难道......难道”

    “不要说了，不可能的，师父吉人自有天相，再说师父武功那么高，这雾清城有谁能伤的了他。”不等步诗遥把话说下去，宣武赶忙打断道。

    两人都没再有言语，各自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对方，都显出焦虑之色。

    步诗遥率先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问道：“师兄，师父到底是什么人，看这里的人似乎都很尊敬他？”

    宣武看着步诗遥陷入了回忆，缓缓道：“大约在十年前，这里本不叫雾清城，而叫雾都。记得那年我刚满十岁，已经跟着师父两年了。那年夏天的一个夜里。”

    说到这，宣武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扭曲，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天夜里乌云层层叠叠笼罩着大地，让人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忽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响彻了整个天地，本是宁静的小城沸腾了，那是我看到的最恐怖的一幕，一只足有十几丈高的巨大怪物出现在了城边，周身覆盖着青鳞，两只血红的眼睛如灯笼一般，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目。那护城墙在那怪物的进攻下，如纸糊的一般，一击即溃。接着怪物就在城里展开了无尽的屠杀。火光冲天，尸横遍野。”

    宣武惊恐的面庞，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场景，但紧接着面色一肃，说道：“在这个时候，师父动了，他将我放在院中，身形拔地而起，我从来不知道师父会武功，更不知道师父还能飞，好奇并带着崇敬的盯着师父的身形到了那怪物面前。师父挥舞着手中的宝剑，就飞在空中跟那怪物大战起来。但是似乎对那怪物并不能有多大的伤害，还激发了怪物的凶性。口中喷出火焰，对师父发动了连续的进攻，师父也在这攻击中被打落下来，受了伤。记得那时，城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一幕，似乎这就是一场赌注，一场以数万人的性命做抵押的赌注。如果师父能赢，那么他们便得以生存，输了...输了便万劫不复！正当怪物又要向人群发动攻击时，一个光球从地面升空而起。而那光球中隐约有个人影。不待那怪物反应过来，便发动了强势的进攻，到处光影闪烁，好不炫目，直打的那怪物怒吼连连，但却并没有伤到那怪物的根本。而那光幕已是越来越稀薄，忽明忽暗，让所有人都看清了模样，原来是师父。所有人都忘记了逃跑，齐声呐喊为师父助威，一时声势震天。师父也就在这时发动了至强一击，只见虚空中许许多多的白色光点向着师父聚拢，最后变成了刺目到极点的能量球，在那空中宛如皓月一般，师父用尽全力将那能量球打了出去。那怪兽受此一击，断了一臂，却是没死，怒吼着逃走了。师父从空中踉踉跄跄降了下来，我也到了跟前，师父已经昏迷，众人将师父安顿好后，便都去收拾残局去了，我就守在师父的床边，一守就是一个月。当所有人都以为师父肯定醒不过来了，师父却在一个月后突然醒了过来。

    整个雾都的百姓为了感谢师父，全城大庆三日，因为师父道号清一，便取了个清字，雾都更名为雾清城，城里所有人见到师父都要尊称一声清翁。只不过那一战，师父似乎也受到了重创，本是乌黑的头发，全白了，皱纹也越来越多。”

    说到这，步诗遥心里早已迷失，仿佛跟着宣武一起致身在那个场景，当听见宣武叫他时，才回过神来。口中干燥，倒了一碗水，大饮了两口，才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总觉得这里的人都很尊敬师父，师父真是伟大。那师兄，你会那些武功吗。”

    宣武还在回味着往事，讷讷的摇了摇头，说道：“师父只教了我一些基本的武功，师父所用的，都没教过我，记得听师父说过，那叫法术，不是我们这个世界可以用的，击退怪物已经耗空了他的法力，连师父也不能用了。”

    “原来那叫法术。”步诗遥口中念叨着，心中胡思乱想着。

    “嘭......”一声巨响，虚掩着的门突然打开，紧跟着是一个黑影撞了进来。步诗遥和宣武两人本能的向两旁闪躲开。飞快爬起来，定睛朝那黑衣人看去，只是那黑衣人进来之后就趴在了地上，一动也未动过，也看不见面部，不知道是谁。

    两人试探着挪了几步，依然未见动静，胆大了起来，来到黑衣人面前，将黑衣人翻了个身，瞬间面色苍白，同时惊呼道：“师父。”

    宣武迅速将清一抱在怀中，只见清一面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有干了的血迹，宣武早已哭成泪人，步诗遥急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清一吃力的睁开双眼，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永远闭上。鼻间气如游丝，吃力的说道：“诗遥、宣武。师父恐怕时间不多了，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但是都不要再问了，师父走后，你们二人要好生相处，互相照顾。”

    说到这，清一猛一阵咳嗽，一口血吐在地上，只见那血已呈黑色。

    吓得宣武的脸色一阵苍白，赶忙用手轻轻抚摸着清一的胸口处，口中喃喃道：“师父，您别说了，先带您去找郎中。”

    清一边咳嗽边摆了摆手，说道：“宣武，你将我扶正。”

    宣武张了张口，但被瞟了一眼，还是照做了。

    清一又道：“你先去外面，我跟你师弟有几句话要说。”

    步诗遥和宣武同时一愣，相视一眼，宣武还是点了点头，出门去了，并将大门关了起来。

    “诗遥，你坐下。”

    步诗遥虽然诧异，但还是在清一对面坐了下来，两人就这样在地上相对而坐。

    清一看着步诗遥，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看透了一切。缓缓道：“诗遥，你可知道云雾村？”清一问完，就这样看着他。

    步诗遥点了点头，答道：“知道，我曾经在那待过。”

    清一面色不变，问道：“那你可知晓，云雾村全村失踪的事。”

    步诗遥继续答道：“知道。”

    清一顿了顿，又道：“那人提到过你，唉，一村子的人都没了，我有心相救，现在却是无能为力了。”

    步诗遥半张着嘴，脑中飞快搜索到一个人，问道：“师父可是说的一神秘道士。”眼神紧盯着清一，想印证自己的猜测。

    清一眼中出现了一丝涟漪，却没去回答他，继续道：“云雾村以后不要去了，我大意之下，被那人用毒所伤，现在已是生命垂危，不过他也不好受，没有个几年修养，休想恢复过来。”

    步诗遥似乎想起了什么，在身上拿出清言给的小玉瓶，说道：“师父，您赶紧把紫玄丹服下。”

    清一摆摆手，道：“没用了，要是内伤或许还行，只是这毒却是厉害的紧，我能撑着回来，已是万幸。”说完将手上戴着的一枚戒指拿了下来，递到步诗遥面前。道：“这是我的随时戒指，里面有诸多乾坤，你拿着。”

    步诗遥虽不知这戒指是什么，但清一这么郑重，就可看出它的重要性，说道：“师父，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给宣武师兄，我不能拿。”

    清一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神又坚定了几分，说道：“诗遥，我已帮你算过，你绝不会永远留在这世间的，你有你不同寻常的路要走，而你也只有去了那里才能打开这戒指，所以你拿着吧。”

    步诗遥接过清一塞来的戒指，只见复杂的花纹中间，嵌着一个“一”字，一股古朴的气息传来，诉说了他的珍贵。步诗遥将他好好收了起来。

    这时，不知哪来的一阵怪风，将油灯吹的忽明忽暗，凄凉之意又盛了几分。

    清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强撑着的眼皮，也已是半开半合。说道：“一定要照顾好你师兄，他为人憨厚，恐受人欺负。”

    步诗遥不知何时，脸上已是布满了泪水，咬着的嘴唇都快要滴出血来，拼命的点了点头，泣道：“师父，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师兄。”顿了顿，皱眉道：“师父，您说我会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啊。”

    清一吃力的抬起头，似乎看穿这屋顶，看穿了这苍穹，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你真正去了，自然便知。”

    随后两眼一闭，头无力的耷拉下来。

    步诗遥仰天大吼：“师父...”

    外面来回跺着步子的宣武，听到步诗遥的叫声，推门而入，见此情形，再也无力支撑这身子，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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