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战士们!不要后退!维持住阵型!”塞多留紧握着手中的长戟,使出全向前刺出,钢铁的戟首越过盾牌阵,击穿了蛮族的脑袋。塞多留扭头看向已经呈波浪形的阵线,汗水已经快浸湿了他的头发,他试图用咆哮驱散战士们心中越来越剧烈的恐惧,“站回原位!战士们!站回原位!!”
“弩手!巴里斯塔——!”站在要塞二层的罗诺没用进行过剧烈运动,但他脸上的汗水不亚于站在第一线的塞多留,他夺过副官手里的十字弩,瞄准了蛮族,“射击!”
“嗖——嗖嗖嗖——”
站在安全位置的弩手们丝毫不用担心射到友军,因为在这张战士和蛮族拼成的画作上,蛮族才是主角。
“情况怎么样了!罗诺!”石头制成的旋转楼梯上传来了粗旷的嗓音和沉重但急促的脚步声。法莱将军穿着银色的全身锻甲,披着大红色的毛皮披风,神情严峻但坚定地走了上来,“塞多留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将,将军?!你不好好待在大厅里上来干什么?!快回去!”罗诺来不及理睬突然出现的法莱,简单地询问了一句便重新回过头去,“弩手!射击!”
“老子不出要塞就可以了,哪来那么多规矩!”法莱走到罗诺的身旁,抬头向外侧看去,“情况如——”
刚说了一半的话,他便无需再问下去。就像希底海中的一个孤岛一样,或者说饥饿狼群中的一只兔子一样,他能看到的,只有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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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啊啊啊啊啊啊啊——!”蛮族一个跳跃,轻松地翻过了盾牌阵。
“喝!”塞多留立刻丢下过长的戟,勉强用双臂接下了蛮族的一击。他被震地摔坐在地上,一股刺痛从他的小臂传出,然后迅速蔓延到整个手臂。
“队长!”一名后备战士立刻拔出短剑,冲向正要取下塞多留首级的蛮族。
“嗷啊啊啊——!”蛮族一把拽住刺向他的短剑,用狰狞的面容盯着那名战士,战士想要放开握着剑的双手,但已经晚了。
“啊————!”仅仅是一瞬间,握住短剑的蛮族从空中一个翻身跳跃到战士的身后,战士握住短剑的双臂也随之旋转了超过一百八十度,骨头的碎裂声清晰可闻。或许是因为仁慈,还没等战士仔细地感受这种痛楚,蛮族便将那把短剑连同战士那已经扭曲的双臂送入了他的胸膛。
“呲-呲-呲-”周围的士兵们立刻将五六杆长戟刺入蛮族的体内,取走了它的性命。蛮族“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溅起尘土。
“队长!”周围的士兵立刻扶起坐在地上的塞多留,“队长你还好吗?!”
“我没事。”塞多留捡起地上的长戟,任凭从双臂传来的刺痛折磨着他的神经,“快回原位!”
“是!”士兵们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刺击。
“嗷啊啊啊——!”一声响彻云霄的嚎叫突然从蛮族后方传来,所有蛮族都停止了动作,抬起了寻找找猎物的脑袋,茫然地看向四周。
“怎...怎么回事?”罗诺看着茫然的蛮族们,放下了手中的弩,“弩手!停止射击!巴里斯塔!继续装填!”
“嗷嗷啊啊啊——”又一声嚎叫从蛮族后方传来。所有的蛮族似乎是收到了命令,全部都向森林里奔去。没过几秒,要塞前连一只活的蛮族都没有了。
“队长....这...?”一名战士东张西望,不知是否该放下手中的长戟。
塞多留抬头看向要塞二层,要塞二层的罗诺给了他一个‘否’的手势,他长喘了口气,将手中的长戟竖着插在了地上,“战士们,看来它们走了。”
“呼——”“啊——太危险了——”“终于离开了,累死了...”战士们一个个放开了手中的武器,躺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就如同获得新生一般贪婪地接受着阳光的馈赠。
“战士们,将尸体搬回要塞,”塞多留转过身,走到一具士兵的尸体旁,“给予他们最后的荣耀。”
“是。”战士们纷纷站起身,小心地抬起身边战友的尸体,向要塞的大门走去。
“咳—”塞多留想要抬起身旁的尸体,却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被疼痛折磨地不听使唤了。他用嘴将左袖拉起,紫红色的皮肤映入他的眼帘。他一愣,连忙又用嘴将右袖拉起,这一次,他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
“又要麻烦军医了。”塞多留从被推开的要塞大门走了进去,来到了军医的小房间。头发花白的医生打开门,赶快让他躺在房间中央的木制桌子上。
“还好,你的双臂虽然严重地骨折了,”医生看了一下塞多留的伤势,又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受伤的地方, “但还不至于会离开你。”
医生取出了一瓶小型玻璃瓶,将里面像树脂一样的粘稠液体涂在了塞多留的双臂上,又用绷带将他的双臂捆了起来。
“呃-”那种树脂一样的粘稠液体让塞多留的双臂传来了火辣辣的痛,就连塞多留也忍不住流露出了痛苦表情。
“忍着点。”医生从摆放玻璃瓶的架子上取下了一小瓶橙色的液体,他回过身,帮塞多留扶起身来,“你又不是第一次涂那个药了,还没习惯?”
“习惯....呃...习惯不了啊。”塞多留勉强地笑着。
“好好好,我知道了。既然这样,你喝下这个吧。”医生拔开玻璃瓶的盖子,将橙色液体缓缓倒入了塞多留的口中,“这个你也不是第一次喝了吧,能有效地抑制你痛感的。但你还是小心点,这东西会让你动作迟缓。”
“我已经..听过不下十遍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刚服下这瓶药,塞多留双臂的疼痛感就减少了不少。他双手一撑,站在了地上,“感觉好了不少。”
“都说了!你小心点!别用你的手!”年老的军医生气地看着一脸笑意的塞多留,“那只是让你感觉不痛而已!你这样用你的手会让伤势恶化的!”
“没事的,医生。”塞多留低头行礼谢过军医,离开了这间屋子。
“唉,年轻人啊。”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空了的玻璃瓶放在了桌子的左一边,那里已经堆积了十来瓶这样的空瓶子。
“又是,塞多留·库尼斯吗。”医生坐回了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封面已经发黄的册子,他用羽毛笔沾了沾墨水,在最新的一页上写上了塞多留的名字,“真亏他能在蛮族的面前留着性命回来啊。”
医生瞥了一眼桌子左边的空瓶子,淡淡一笑,“能回来那么多次的,那也只有他了。”
“能留着性命回来治疗的,这些年只有他了吧。”医生一页页向前翻着已经发黄的册子,几乎清一色的都写着“塞多留·库尼斯”。
忽然,医生的手停住了,在这本册子很前面的一页上,写着“法莱·杉斯”。老医生欣慰地笑了笑,“那个时候,法莱那家伙还不是将军吧,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风牙战士来着。真没想到,几十年后的现在,他居然能披上那件红色斗篷。”
医生笑着伸了懒腰,他继续翻着册子,翻到那些已经不是他任职时候的页数,他看到了一个名字。那个名字,他熟悉一部分,应该说所有希底人民都熟悉那一部分。
“拉比努斯·格里亚古。”
他是现在的希底王瓦伦丁·格里亚古·希底的父亲,也是一个差一点就能获得“希底”这两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