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最好。我看老太太最近有些肺热,痰可是黄的?”常乐问白芷,他号脉号出迹象。
“是,最近是的。”
“老太太大便干吧?也口渴咳嗽?”
“是的。”
“那就把晚饭换成双白玉粥。粳米50克加水熬,沸腾后加入半颗大白菜的菜心菜帮,葱白十克,生姜20克,把白菜大葱煮软,粥粘稠时,加盐就能食用了。”
白芷一一记下,常乐又给老太太开出方子,老太太示意果芸过来,说是要和她道院子里转转,果芸便搀着老太太二人去了外头。
“老太太最近是否遇见了烦心事?怎么突然就上火?”
“哎!倒也没什么。”
“老太太说便是。我若能为您排忧,便是我的造化,若不能,也一吐为快,我心里也踏实些。”
两个人下了台阶,顺着秋日的银杏树林走着,满地的金黄却让果芸有些烦恼,总觉得这些抢眼的事物就要把她心爱的宁静夺去了,看着他们阻挡在自己脚下,自己再踏上去,总有种把敌人碾碎的快感。
“你也大了,我想着今年冬天你就顺利继位,正式当巫女。咱们的规矩,是你要住进东门,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东门在过去着过火……”
这话把果芸说的一激灵!着火?!她觉得这字眼和自己有关!“着火?是6年前?”
“不是,早的了……按规矩呢,巫女都该住进东门,我觉得你刚从外头回来,要是能住你以前住过的陶然亭自然能快些适应,所以没提此事,你看看那间房子好,就让他们给你收拾了,然后赶快住进去……”
果芸怎么听怎么觉得老太太不愿提及着火却又绕不过去。那句“不是”听上去那么唐突?好像是备好的台词,敷衍自己呢!老太太后文说的,果芸一个字没听着,走神了。她心里七上八下,好觉得着火这字眼很各色,像是根词扎进了自己眼里,怎么也柔不掉。
“想不起来了,着火?是因为我着火?为什么没人提?”果芸在没人告知的状态下,总该瞎想。就像常乐说的,还总爱往坏处想。那些恐怖的,伤心的事都被她想尽了。果芸是个敏感的人,她搀着老太太走着走着便有落泪的冲动,老太太最后问:“行吗?”
“全凭您安排!”果芸也没过脑子,答应了。
老太太的意思是让果芸尽快调整,然后住进东园的娉香园。
这事可惊动了洛滨和楚秦,也不知怎么,他们俩死后不同意。不同意果芸搬进东院,要问为何,他们也说不清,只是说些废话,无力地劝着。
“好歹这儿也住惯了,瞎换什么?!”
“回了老太太,说那东边太晒,去不得!”
常乐知道,这二位定是怕果芸住进去想起什么过去的事,他们都不让果芸回忆起往事,想是怕她触景生情。“这是规矩,再说,西院人挺多的,往东院去也是应该的。”
“我说不去就不去!你哪那么听她的?!”楚秦拿过果芸的行李。就是不让,一个人坐在她的行李箱上耍无赖。
“你们一个个又不说清楚到底为什么!你们越是这样我便越要去!你们不说还好,一说我便来了兴趣,非要去不可!”
“你要去了,做恶梦怎么办?跟我们住西边,也好有照应!”洛滨也不干了,非要拦着。
“你们啊!不把六年前的事告诉我,还这样阻拦!烦都烦死了!我做为巫女,没有什么好选的!就这样吧!什么时候,你们想清楚了,好好的把6年前的事告诉我,我倒听了!”
常乐没搭话,他以往很少如此,但这次他只观察不加评判。他发现果芸的表情是那么的急切,可那二位却是徒劳的劝诱不带丝毫有力的解说。这样白开水似的语言,是无法打动一个决心已定的常人。
果芸已经开始安排人打扫,常乐倒是很欢迎果芸,海燕堂就在东院,豆芽菜又钻进果芸的背包里不出来,等果芸把东西运到那,才发现豆芽菜也来了。
“既然你愿意,那么我们还是一起住吧!”
豆芽菜喵喵着舔着果芸的手,一个人下了地,开始找寻它熟悉的床,晚上他还是要和果芸一起睡。就这么住了几晚没出什么事,洛滨便每天多去了很多次合欢谷,嘱咐新枝嫩芽时常过去看看。
大概过了十天,果芸见了楚秦便说自己在娉香园里住的很好,楚秦观察果芸的气色也和往日一样,但心理免不了仍旧生疑:“你要有什么不习惯就别撑着!还是回我们这儿!”
“放心!我没事!”这句话是关键,“我没事”,这也不是说着玩的,终于挨到第十一天,晚上连翘把铺盖收拾好,灭了香薰,又把晚上果芸起夜喝的水备好,这才自己睡去。
娉香园和陶然亭的建筑风格不同,只有一层。房子是架在一汪浅水面上的。水里有车轮和假山瀑布,还有人工水草以及各色鲤鱼。绕着娉香园走,正好被圈成一圈,亭台楼阁,却没有浓墨重彩,一派江南水乡气质。主色为鹅黄翠绿,走在上面像是走在竹板上,发出咯吱声,好像每件东西都是清脆的、娇嫩的,都是易碎的神圣器皿,让人不忍打扰。
“姑娘,该睡了!”连翘看果芸坐在水池旁边发呆,便叫她回屋。芍药才不管这套,她老早就躺下了,自顾自地打鼾。她们的屋子,如今都在外间,隔着一层康乐室和一间书房,按理说,连翘可以陪着果芸睡觉,好伺候她起夜,但果芸不想打扰,便让她在两层房子外头设了她的屋,叫她单独睡了。
果芸睡了,却被一阵惹人心烦的鸟儿拍翅声惊醒。“什么声音?鸽子吗?”果芸第一时间醒了过来,发现原本在枕头上侧睡觉的豆芽菜不见了,她披上睡衣外套往外走,打开手电。发现门居然是敞着的!那敞开的角度不偏不倚,像是有人来过,看着自己睡觉,又在走的时候故意给这门摆了造型!
一想起这个细节,果芸不寒而栗,立马汗毛倒数!“不会吧!”她小声地唤了一声:“豆芽菜!你跑哪去了?”
对方没有回音。果芸不相信,难道有人还来过?连翘不可能干这个,芍药最近倒头便睡,也不可能。她便把衣服的扣子紧了紧,握紧了手电往外去了。
这一出去可好,果芸突然感觉不对!“这好像不是娉香园,这是什么地方?”没错,果芸现在不在娉香园里面,可谁也说不清她在哪!
“连翘!芍药!豆芽菜!”果芸记得前面就是书房,可这屋子怎么变成了一条隧道?再看原本的那些摆设,竟一件没有,光秃秃地,用手电一照,吓得果芸捂住嘴巴:“天呢!”那些活生生的绿植,不知为何成了枯槁死气的残花败柳,他们破败的身躯叫嚣着要报复,各个狰狞的很,像是要跟黑夜拼个你死我活。果芸见了他们局部的残骸,已经快吓哭了。
“这是怎么回事?!”果芸不明白,白天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不行了?再说,那十天不也没事吗?她质问着自己,但除了往前走,别无他法,因为她已经听见从自己刚刚过来的卧室那边传出人为拉门关门的噪音。先是“滋钮——”一声,很闷很长很慢,像是风干的,后来“咣当!”一声巨响,像是认为发脾气,故意摔门给自己听。
果芸塔拉着拖鞋开始起跑,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她每跑到一个地儿,那个地方就开始有鸽子飞翔拍翅的声音,有一只的,有两只的,有好多的,它们的影子活灵活现,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它们接近果芸却又逃开,只是那声音发出的实在太响亮,让果芸招架不住。
好不容易脱离了这莫名其妙的声音,果芸累得气喘嘘嘘,却又听到有人故意打开扇子的声音,“欻欻欻。”还夹在着阵阵檀香味,那扇子扇出了风,却不见有人出来。还是只有声音,不见其人。果芸实在跑得太累了,她想歇一歇,却一把抓住了什么东西,果芸当时也没来得及感觉那是什么,只是突然把手里碰的摔在地上,却不料火苗子哗哗就升高了,像只扑人的猎豹,一蹦三尺高。那火光一闪一闪,却又很快退下,出现在果芸进前的,竟是一把扇子!果芸对扇子没有研究,她自己除了用檀香扇以外,对其他扇子都是敬畏的。可这把扇子,自己好像见过!在哪呢?
这扇子像个鄙视自己的老熟人,好像在说着不客气的话:“哼!你连我也不认得了?”说罢,夸一声合上。消失在夜里,却又接二连三,n多把扇子一起开合起来,就听见满屋子全是扇子开启又合上的声音,连续不断,让人头疼!
果芸不敢往前走,那些扇子如今一改往日模样,各个凶神恶煞,它们灵光一闪,幽灵一般地出现在屋里,让果芸有了崩溃呐喊的冲动!
可能还是觉得不够过瘾,除了扇子声,还有很多器皿落地摔碎的声音,“跨差”几声连着的响声,这才是给力的噪音!除了声音,就是不见人,果芸开始用手电照着四处,可除了那些残花败恶狠狠盯着她,什么都没有!
“难道,真有鬼?”
果芸已经不再怀疑楚秦他们说的不放心,她已经领教这只闻其声不不见其人的可怕,但就在此时,终于有人的声音飘了过来,这是个很有女性魅力的歌声。勾人魂魄,让人联想起欲罢不能四字来,如果是白天,定会有男子过去。可换了晚上,一个人听来,却好比和贞子毗邻。
“谁啊?”果芸哆嗦着,手电已经快不行了,她不知该怎么好,一个人往前走,那些器皿破碎的声音仍然在她身边回响,她真怕莫个人趁她不留心把她砸死!那些扇子翻腾开合的声音却更凶了!像是收藏了一百多把扇子,分别开合,乱乱的让人心烦!
“怜多情,惜多情,痴儿怨女笑盈盈,离别对相凝。”这话是什么?果芸听了,感到膝盖旁边有凉风吹入,她的手电已经不行了。果芸听到这歌,连歌词听的都很清楚。她慢慢的往前走,就听见那歌声更近了:枫叶亭,秋叶亭,春去秋归孤伶伶,风过花飘零。
像个闺怨!
果芸想看看那害自己于水火的家伙到底是谁,她知道,神院里是不可能进鬼的!那么,又是谁呢?
“到底,是谁?!”
果芸鼓足勇气,、拿好手电筒就要照,她也不好说对方在那,只是循着声音找。
对方还在重复着那闺怨歌词。果芸不明白,这女鬼难道有什么未了心愿?或是年轻时代受了什么冤屈?
她死活不能了解!
可真要照了,却一无所有,除了简单的几片碎片。
果芸过去,捡拾起一片拿在手里:“盖碗?!”果芸一惊!这分明是上好的盖碗碎片!再看旁边零散着的,竟也是价值不错的秘色瓷的碎片!“还有五彩瓷!还有,还有粉彩瓷!玲珑瓷的碎片!”果芸发现,这个地方,或者说这个女鬼,以前绝不是一般人!她没准喜爱收藏,或许视这些珍宝如知己也未可知!果芸捧着这些碎片犯傻,却把手电筒给扔了!
“糟了!”手电筒滚着就往里去了!
黑暗里,手电筒向前滚着,突然又安静了!
“谁?!”果芸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将手电扣住了!那手电不动了,它缓缓地慢了下来,轻轻地收起尾音,滚动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随着果芸的这次失误,身边的摔碎声、扇子的闭合声也没了。
“我,我可不怕!我是巫女!”果芸稍稍大了点声音,就见手电自己长了腿似的往自己这边来了!
黑暗中,有双狭长如黄晶一般的珠子,像是橄榄一般大小,果芸屏住呼吸,开始想着要用什么方法斗智!
就见一只熟悉的身影献身,豆芽菜叼着手电,步履轻盈地朝着自己走来,它似乎也迷路了,但它很坚定,没有失去方向,它可能闻到了果芸的气味,便循着主人来了。
“豆芽菜?!”果芸抱住豆芽菜,往自己怀里蹭:“天呢!你也冒险了么?”
见老朋友毫发无伤,可这地上也竟是些碎片,看着它们惨淡的样子,也许岑曾经也恢宏过一次,只是太过短暂。果芸不明,到底是进了鬼了,还是有个冤魂在捣蛋?
黄昏的临近,让翡翠很没有生气,她和果芸同岁,却发觉自己的气色愈加不好。巴蛇和翡翠骑着诸键,巴蛇盘在翡翠的身上帮练习负重,翡翠便用气息平衡身体。
走着走着,翡翠便骂道:“那个人面鸮!屁用没有!还表决心说他怎样怎样,连巫女是谁都没搞明白!真他妈丢人!”
“那种没头脑的家伙今后别再找了!不如还是用蛊毒。”
“早知道,何必劳什子让它帮助咱们,连个镖局退休的老太太都打不过,差点还把我卖了!”
正说着,就见一神秘女子拦住了翡翠的去路,这神秘女子穿着是里三层外三层,真有点占卜师的范儿!翡翠对这样伪算命的很是不屑,根本不搭理,就要走自己的。没想那女子说话了,“这位仙女可是有霉运啊!要不是不尽快转运,你这山上更是没人造访喽!”
听声音是个老女人,50岁上下。她蒙着面,低着头,阴影和亚麻的衣裙将自己浑身沉重地盖起来,谁也猜不透她到底怎么回事。翡翠不想和她理论,“切!我最恨你们这样装神弄鬼!没大本事还出来混?!老太太,你要真有本事,就说说看,我倒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要是不对,我可杀人!”
老太太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你可听说‘姜还是老的辣’?我便是那老姜!你可要好好谢我,我可是你的贵人!”
“哼!别装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是看我赶路一脸心烦,就知道我有心事,想说出点话恶心我,我自己就是干这行的,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