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阿瑾心中一痛,眼泪汪汪的望着白晔:“然后呢?”
“然后”
白晔的神色变得有些沉重,眸中闪过复杂难言的眸光,他幽幽叹息一声,“然后,他迁怒于天地,迁怒于天雷劫,迁怒于所有人,他也问了像你一样的问题,为什么要渡劫?他要三界给小陪葬,他要毁灭天地!”
阿瑾瞪大眼,紧张得屏住呼吸,“然后呢?”
“然后,他败了!”
阿瑾眼里闪过一丝浓烈的难过,她喃喃的问道,“他死了吗?”
“死了!”
“他那么厉害,怎么会败呢?”
阿瑾满脸悲伤,失神的喃喃自语。
白晔扯着嘴角笑了笑,笑容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是啊,他怎么会败?他本不会败的,谁叫他有软肋呢?他的软肋就是那只连死了的小都能成为他的软肋,也让他们得到打败他的机会。
那时候,在天地即将被摧毁的那一瞬间,有人站了出来,大声质问他害了他太宠爱拔苗助长,给了小太多她不该有的灵力,让她的根基还没有打好,却成长得太快,导致于在还没完全准备好的时候,就引来了天雷劫。
所有的,两万岁之后才会引来天雷劫,她却四千岁就引来了天雷劫,原因都是因为他!如果小能刻苦修行,一步步打下坚固的根基,是有机会扛过天雷劫的。
都是他,毁灭了小的最后一线机会。
连连的质问,让尊者变得失魂落魄,他喃喃的反问自己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在他失神的瞬间,所有人抓住机会发动攻击,才得以击败他。
他败了,本该被囚在无尽冰牢赎罪,千万年后,便可以重新出来,可他却选择了自我毁灭,与他的小一起烟消云散。
这一战,赢得很不光彩,靠的是胡说八道分他的神,以及偷袭。
没有人说得清小为什么这么早就引来了天雷劫,也许是天意,也许她本就与其他不同。
但有人拿这个杜撰了莫须有的事情,攻击尊者本就悲痛欲绝的心,趁他分神,一拥而上将他打败。
后来,杜撰这件事的人成了天帝,便是白晔的父皇,他怎么可能被人知道这么不光彩的事,于是,这件事彻底的被抹去,就连尊者和小也被抹去。
千万年过去了,记得这些尘烟旧事的人越来越少,尊者和小渐渐淹没于时间的洪流之中。
“白晔,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阿瑾的声音打断了白晔的思绪,白晔冲她笑了笑,没有言语,阿瑾幽幽叹息,“你是不是也在想尊者和小?我觉得好难过,心里好痛,好像被人剜了一块肉似的,有情人为什么不能成眷属呢?”
白晔只是笑,笑得有些落寞。
阿瑾看向他,眼睛里光芒闪烁,灼灼夺目,这双眼睛太美太亮,即便看了千万次,依然让白晔有些失神。
“白晔,尊者到底叫什么名字?”
白晔唇边的笑容一僵,“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
“我就是想知道,特别想知道。”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知道,好像有一种特别的强烈的渴望,想要知道他的一切,他的名字,他的容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做过的每一件事。”
白晔唇边的笑容更僵冷了,就连眼睛里的光也变得暗沉沉的,良久他幽幽叹息一声,喃喃道,“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一定要有用才能知道吗?白晔,我就是想知道啊,我遵循我心里的渴望。”
“罢了,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反正”
反正你最后也会全都忘掉!
白晔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古怪,缓缓开口,“他叫”
一阵风吹来,桃花洋洋洒洒的飘落,落满树下的两人一身。
在满目红色的桃花雨中,白晔和阿瑾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白晔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
裴琇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飘去,他拼了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白晔的声音,可他没听见白晔说什么,反而听见了一声嘹亮的公鸡啼鸣。
天亮了!
裴琇懊恼的睁开眼,看着头顶上的浅灰色帐子。
尽管心知肚明,他到了要醒来的时辰了,与公鸡打鸣没什么关系,但裴琇还是迁怒于相府里的公鸡,把裴忠叫进来:“去,把公鸡全部杀了!”
“为何?”
裴忠大惑不解,裴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叫你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感觉到裴琇的情绪不太好,裴忠不敢再说什么,低头去了。
裴忠退下后,裴琇提笔写下了三个名字:凤瑾,凤堇,凤锦。
为什么这三个名字这么像?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这里是中原大陆,他知道,那沧海大陆在哪里?从梦中来看,白晔和阿瑾,以及连脸都没露过的尊者,应该都是沧海大陆的人。
他为什么会梦到这些东西?
还有,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自从病倒之后就再没做过,可大年三十那一晚,宫宴结束后,他又开始做梦了。
到底是什么引发的?
裴琇想不出答案,他把纸张认真卷好,放进书柜里。
做好这一切后,他叫了裴忠进来,“去备马,本相要出去一趟!”
他想到一个人,也许能解他心中的重重疑问。
晨光初现,旭日东升。
帝都的大街小巷恢复了热闹喧嚣。
无名骑着马,抱着凤瑾,与进城的百姓一起穿过城门。
他的大氅能为她挡住所有风雪,却挡不住外面的声音,凤瑾很快就被吵醒,从大氅里钻出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打量着沈文卿和无名。
一夜奔波,片刻不停,沈文卿神色有些疲惫,眼睛里也有了通红的血丝,而无名依然神采奕奕,似乎这点旅途跋涉,对他毫无影响。
见凤瑾醒了,无名温柔的低声问道,“阿瑾是想回宫,还是”
凤瑾刚想说回宫,冷不丁看见很多人三五成群的往城门的方向走去,不由得好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文卿拦下一个女子,“请问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沈文卿容貌俊美,气质出众,那位年轻女子立即红了脸,羞羞涩涩的回道,“今儿是大年初二,大相国寺的天和禅师亲自主持上香仪式,我们都赶着去大相国寺上香呢。”
她说着,偷偷瞄了沈文卿一眼,大着胆子问道,“这位公子,你要不要随我们一同去?”
“不必了。”
见他拒绝,女子面露失望,但也没有过多纠缠,和亲友们急匆匆的走了,看来,沈文卿再俊美出众,在她心里,也比不上天和禅师重要。
“左右回宫无事,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凤瑾想去,无名肯定都依着她,至于沈文卿,除了跟着别无他法。
今日大相国寺肯定香客如潮,就算凤瑾有无名保护,沈文卿还是不太放心的,女皇的安危关系着江南士族能否崛起,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到了大相国寺,沈文卿才知道,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但对于大相国寺的人潮还是准备不足。
这已经不能用人潮来形容了,只能用人山人海。
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都是人头,一点空隙也没有,沈文卿一看就觉得头大,“陛下,要不我们换个时间再来吧。”
“换个时间来,哪有这般热闹?”
凤瑾说着,兴致勃勃的钻入了人群之中。
沈文卿求助的看向无名,希望他劝一劝女皇陛下,可无名早已跟着女皇钻进人群。
沈文卿无奈的叹息一声,连忙跟了上去,与无名一左一右护住凤瑾。
人潮拥挤,人声鼎沸,无人看见,一个男人低着头从后面无声无息的靠近凤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