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上看山下,对山下发生的事情几乎是一目了然。文师阁 m.wenshige.com
柴宗谊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就在这做山上?
高继冲知道这并不重要。铁骑军和勤王联军在这片地区追逐来回很多次了,他们不会不清楚这里是进入兖州少有的几个地方。如果不从这里走,就只能渡过已经水量不大的黄河故道,进入清河郡。
而那里,是还是一盘散沙,只有少数骨干学生支撑着地方安定的地方。
那里的树木也是刚种植不久,比这片树林脆弱太多了。
“王爷,已经不需要向冀王解释了。”
柴克宏越过还在进行绘图作业的参谋们,走到了高继冲面前。
高继冲看着潮水一样的马队在天边缓缓消失,知道也许柴宗谊不会对自己抱着敌对态度,但是之前的友谊是没有了,砍掉这篇树林就相当于割袍断义。
“大周,还能活多久?”高继冲仿佛是自言自语。
柴克宏很不以为然,只是这个时候不像再刺激这个年轻王爷了。
柴克宏,已经被王妃告诫了。他也知道了王爷与世宗一家关系不浅,这不仅仅是因为南平王和先帝的关系密切的原因,而是王爷从北上的时候,就和先帝有着一种默契与认可。
另外,王爷对太祖和世宗有着一种英雄情结,他认为他们是英雄,有着非常重的敬仰。
王爷的这种英雄情结实际上影响这大多数的渤海人,特别是渤海的学生。即便是吴夏和敬梁一直强调生存之道,认为有一些谋略也是正常,这影响了渤海军队的战术和战法,可是却没有影响渤海人的这种情结。
“大周存不存在,要看王爷您是不是还扛着大周的旗帜。”
柴克宏让参谋们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身陷棋局中,还是孩子的皇上,加上野心已经暴露无遗,有安全度过了危机的赵匡胤,大周被替代是可以预料的事情,已经无初次推演的参谋司对这一点毫无怀疑。柴克宏对大周毫无感情,但是对大周有感情的人也不算少。
“这个旗帜可以是冀王来扛。我就教书练兵就很满足了。”
高继冲神情十分落寞。
“王爷,这不现实。你看看山下,那是针对王爷一个人编织的一张网。您躲过今天,不可能永远躲下去。您要做的,就是把这张网撕烂,揉碎,扔进垃圾堆里。”
风吹过森林,森林像海洋一样在沸腾,枪口发出尖细的的啸叫,显得有些刺耳。
高继冲转头看着柴克宏:“柴处长,你对世家怎么看?”
柴克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王爷,我来自南唐,我曾经和太子竭尽全力,还是没能挽救南唐。太子是怎么死的?王爷,您不是不清楚。南唐不是没有人才,老周宗,老宋齐丘、韩熙载、边镐、林仁肇都是一代人杰,就算是我们这些不成器的,也不是那么差,为什么败了?”
“世家之祸,就在乎明里高谈阔论,暗地里相互压诈,为了一己私利,一族之私,什么信义,什么脸面都不要了。吴夏院长,敬梁院长,哪一个不是这样,被逼得走投无路,才跟着王爷的?”
高继冲和柴克宏都沉默了。
高继冲是在回想自己从开始北上,跟着自己的这些人是怎么来的。
而柴克宏又何尝不是走投无路了,才破釜沉舟的呢?
一个参谋笑道:“王爷,您其实在编撰历史和哲学史的时候,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您不能到了临头,心就软了。”
高继冲苦笑着摇头:“是啊,我还是心软。舍不得失去一个可敬的朋友。”
这个参谋是新冒出来的,才华仅次于刘铣的任务,是军事院的老学员,叫做尉迟良。
他笑道:“有些事情,落伍就是落伍了。铁骑军确实比以前强了很多,对武器的运用也很熟练,形成了自己的战法。但是仍然想着利用冲锋来突破敌人的防线。龙骧军战车团,也用骑兵战法突击荆州军大营,赢了,但是据说损失不小。”
“杨琏曾经想着要自创战车战法,但是现在他放弃了,很明智。因为落后就是落后。家族和家庭是我们的社会基础,但是通过压榨吞并而强大的世家就是落后了。替代的应该就是民族和国家思想。”
高继冲回过神来,笑着看着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家伙道:“你不怕忠武公跳出来骂你。”
尉迟良,是大唐名将忠武公尉迟恭的后人。所以高继冲才有此一笑。
尉迟良低头整理着地图:“王爷,尉迟源于尉迟部,末流也。我这么想,我家老祖宗只会跳起来大笑。”
众人就都大笑,让本来沉重的气愤轻松了起来。
柴克宏看着尉迟良绘制的地图摇头:“王爷这山下,是在用壕沟和堡垒构筑了一个军阵。什么阵我看不出来,因为是根据地形随机而变的。布阵的人没有隐瞒我们,但是山上看和进入阵中,是完全两回事。统帅山下的人,应该是古兵家的人。”
“怎么破?”
军阵,还是古军阵。这让熟悉了陈陶他们的天地大阵理论的参谋们十分好奇。
“怎么破,如果是铁骑军很容易,一力破万法,直接闯过去就是了。”柴克宏也在脑海里回想曾经看过的这方面的书籍。
参谋们就笑了:“那就是没戏,我们手中连火箭弹都不多。如果有迫击炮和火箭炮,我们就一直打过去。他们的藏兵点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柴克宏用望远镜看着山下:“那些藏兵点,真真假假,你们不一定分得清楚。”
高继冲也用望远镜看了看,摇头道:“这个阵法最大的用处就是拖住我们的脚步,用兵力把我们压缩在一个地方。然后决定是否进行决战。”
柴克宏和参谋们就都回到了地图前,他们在推演进攻时的进程和敌方可能的反击手段。
高继冲道:“如果我预料得不错,山下应该藏有火炮。”
柴克宏皱了眉头。
高继冲却笑了:“柴处长,可惜,他们有一个无法避免的缺点。”
“什么缺点?”柴克宏问。
“主帅不能协调全部,从开挖战壕和构筑子阵就能看出,虽然他告诉了这些人怎么对付我们,实际上却还是各自为战。子阵之间的相互配合必然会有漏洞。晚上进攻吧。不能让他们进行合练。只是需要小心火炮,动作要快,人不太太集中就是了。”
临时的宿营地是在一个荒废了院落里。
华宁正在审讯一个奄奄一息的“舌头”,不过很显然,没有什么成果。
符金定和几个女卫查看着战利品。这些战利品制造工艺和上面的一些痕迹,显然俘虏说的话更加可靠。
一个军医给俘虏查看伤势和治疗的时候,也在说明这个俘虏的出生于可能接受的训练。
高继冲和柴克宏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山下的这些人,都是受过刺杀训练,攀高越低十分轻松,但是却不是学习过战阵的军士。
“他们没有足够的肉食,粮食以麦饼为主,存粮应该不过了。”
“你胡说,我们粮草充足。”战俘挣扎着反驳,但是却有气无力。
军医扬了扬啃了一半的麦饼:“这可不是一次啃的,你舍不得一次啃完,一次只啃一点点。你吃不饱,所以找了一些野果吃,所以你的袖子上有果汁沾染的痕迹,你的手上也有。”
军医笑道:“最重要的是,你一个成年人,武艺不差,却被我们的小姑娘抓住了。”
“那是她太狡猾。”战俘恨恨地看着笑嘻嘻的华宁。
“她是很狡猾,但是对上有点力气的成年人还是差点,而你,爆发力可能还可以,但后劲不足。”
战俘恨恨地道:“可恨。”
军医看了他一眼,又笑道:“在加上一条,这个家族被人排挤了,他们的人吃不饱。前一个俘虏可是白白胖胖的。”
战俘就闭上了嘴,他转头看着走过来的高继冲。
“渤海王,你是个学问人,奈何为贼?”
高继冲愣了一下,摸了摸耳朵:“听着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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