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笔记 第一章引子迎接李震

    引子：民国初年，天下未定，四方动乱。年青的专栏作家张无咎却能在这乱世中找得一份自己的安宁，为《申报》写惊奇专栏。无咎的祖辈父辈都是满清朝廷钦天监的汉人监副，主祭祀和天文地理的变化记录。虽然不是权贵，确也是吃皇粮的世家名门，祖辈父辈都学识渊博，研究道学玄学名声在外。当年满清朝廷选派幼童赴各国留学，无咎去的是日本。宣统皇帝逊位后，无咎回国，最后只愿守着吃穿不愁的丰厚家业，明里写惊奇专栏，逍遥自在不问国事。暗地里却传承了张李两家的契约，和发小李震一起继承了祖辈的衣钵，降妖除魔，而危险和疑惑也一步步逼近两人….故事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张无咎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野之中，小池塘倒映着天上的月亮。不远处是一片竹林，景象十足像是一出黑白的默片，但却听不到一丝荒野中该有的大自然的声音。“无咎，无咎，无咎…….”无咎回转身体，四处都传来呼唤自己名字的轻语，但是目之能见的四周只有一些若有若无的“灵

    体”随风飘动。张无咎从小就被祖父和父亲训练，对阴阳的见识不浅，他并不害怕这景象，只是是谁在叫自己呢？这声音好熟悉……但若游丝一般，捉摸不到传出来的位置，也想不起与声音对照的那张脸。

    “啪”张无咎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耳边传来清晰的声音：“无咎哥哥。”这次张无咎听出来了是表妹冯君彦的声音。”无咎哥哥，起床啦。虎叔叔的早饭都做好啦，太阳晒屁股啦。“”啪“脸上又是一疼，无咎这才睁开了眼睛，原来刚刚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只见阳光从窗子泄了进来，野蛮表妹冯君彦笑嘻嘻的蹲在自己的床边，穿着学生装，手里拿了一叠信封，想必刚刚拍在自己脸上的就是这一叠信了。表妹冯君彦父母死于乱世后，就来到了张无咎的这栋二层小楼了。她还是一名女高中生，性格火辣开朗，文笔才情也不错。无咎有时候要交给《申报》的稿子就是让表妹代笔的，两兄妹都没有了亲人，算是相依为命，感情很好。

    无咎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摸了摸冯君彦的头：”小彦，早。“”还早啊？虎叔早餐都做好了，哥哥你快点下楼，我吃完上学去了。这是你的信，上海来的。“冯君彦一看表哥醒了，丢下信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间。无咎没有看信，不用看，必定是《申报》的编辑欧阳晴来催稿的信件。无咎心想：今天是没办法出去走访收集素材了，今天有重要的事，欧阳应该早就习惯自己拖稿了。有时候张无咎感觉自己和欧阳就像猫和老鼠一样，也许作者和编辑天生就是宿敌吧。无咎磨磨蹭蹭的下床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最近好像又瘦了一些，对于一米八的个子而言，似乎该更壮实一点。头发也该去修剪一下了，也许是没有睡好，他苍白清瘦的脸上显出了黑眼圈。

    洗漱完毕下楼，无咎在楼梯上就闻到了香味。“虎叔，好香啊。“无咎边走到餐桌旁边吆喝，抓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被他称为虎叔的男人站起来收拾冯君彦的碗筷，笑颜逐开的说：”小彦已经上学去了，她可比你勤快啊。“虎叔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让他像一尊威武的雕像。无咎边吃边含糊不清的答：”虎叔，我吃得快，东西都收拾好了吧，我马上就好。“一袭青衣大褂的虎叔今天心情极好：”不急，你慢慢吃，别噎着了。“说是这么说，但是虎叔手脚却是加快了，麻利的准备出门。

    虎叔名叫李虎，早年丧妻后就未续弦，膝下有一子。李虎一家人原来都是张家的包衣人。民国开元之后，讲究人人平等，无咎的父亲遣散了家里的包衣人，只留下了李虎一家。无咎的父亲母亲相继病逝后，就剩下了李虎和无咎一起守着这栋小楼，无咎无心守业，乡下的田产也只能是虎叔打理，等于成了张家的总管家。但两人的感情极好，无咎一直当虎叔是亲人。李虎也并未当自己是下人，亦当无咎是亲人一般。其实当年李虎留在张家也是有原因的，李家虽然从大清王朝开国伊始就是张家的包衣人。但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李家的男丁从小就被张家人送到道观里修习道术，代代都做张家人游历四方，镇魂安魄，研究玄学的帮手。张家李家虽然都人丁不盛，但这个契约一般的规矩却一直延续了下来。

    李虎辅佐的就是无咎的父亲，而李虎的儿子李震，和无咎同岁，从小就是和无咎一起长大的发小。李震八岁时被送到了道观，今天正是出师回张家的日子。虽然往年平时逢年过节偶尔也能回张家，无咎和虎叔偶尔也去道观探望他。但这次是李震出师的大日子，以后大家又能长久的一起生活了。这天伦之乐怎么能不叫虎叔幸喜如狂，急急如火的想快点和无咎一起去道观参加李震的出师典，然后接他回来同住。

    张无咎赶紧急冲冲的扒完了早饭，不光是虎叔想儿子了，他也期待和自己的好朋友李震一起“收集素材”了。无咎麻利的和虎叔一起将给道观的供奉抬上租来的马车，又跑回小楼穿上昨晚丢在一楼沙发上的呢绒外套，顺手带上大公文包就跑出了门。虎叔锁好门窗后也奔了出来，一等他跳上马车，马夫“驾“的一声，两匹大马就撒欢儿的奔跑了起来，带动马车直奔城外的凌云观。

    张家的小楼是张无咎父亲在世时购置的，位于相对安静的城市边缘。无咎回国后城内动荡不安，才和虎叔一起搬到这北平郊区小楼，总算能避得了一时清净。小楼离凌云观所在的凌云镇也不过五十多里路，不消几时马车已经到了凌云镇外的官道上了。往凌云镇去已经和乡村无异，官道也只有稀松的行人。城内时常的动荡让许多殷实之家都搬了出来，在村镇置业，避世求存。

    无咎正和虎叔一起欣赏沿途乡野间的美景，突然见官道下坡处远方有一栋大宅。无咎用手一指：“虎叔你看，那是黄世伯的宅子。“虎叔放眼望去，只见灰白色的矮石墙围着一栋双层的西式洋楼，前院有花园，有池塘，还有个亭子和一片竹林，一看就是殷实人家中西合璧的宅邸，比张无咎的张家小楼可大得

    可不是一星半点。张无咎觉得房子分给人住的和给人看的两种，明显黄参议的这宅子是两者皆是。

    ”这是黄参议的宅子？新修的吧？他城里的房子都住不完，真是家大业大啊。“虎叔由衷的赞叹到。无咎接话道：“黄世伯也就是挂个参议的名，他现在兴办实业，生意做得很大。这宅子我也是上次去看阿震经过时才知道是他的，还没进去过呢。看样子是新修不久的，真是中西合璧，很漂亮。”只可惜黄参议只生了两个女儿，没一个儿子，再大的家业也得拱手送给他姑爷，哈哈。“虎叔心直口快，想起自己的儿子就忍不住得意的奚落黄参议，今天他心情时刻都跟儿子有关。

    ”虎叔，知道你有个好儿子，不过现在不是前朝，现在时髦讲究男女平等了。“无咎望着黄参议的宅子对虎叔说。虎叔中气十足的接话：”对对对，现在是民国了，平等平等。反正我老李有儿子了，管他平等不平等，哈哈。“虎叔爽朗的哈哈大笑，马夫也说：”照我说，还是儿子好，改朝换代也变不了这个理咧，总统大人不还是男的嘛。“三人都笑了起来。

    下坡之后，离黄宅越来越近。虎叔忽然坐直了身子，用手碰了碰无咎：“无咎，你看看？“张无咎刚在发呆，被虎叔打断，知道虎叔说的是黄宅，也看了过去。明明是天朗气清之日，黄宅上空却总有浓云蔽日，飘散不去。无咎仔细看了看云形，云似楛魂越攒越浓，小声对虎叔说：”不对劲，虎叔我仔细看看，您老就别费神了。“虎叔锁眉点头，两人都不想吓到马夫。

    无咎心中默念心法，掐指闭目，忽的又睁开眼仔细看向黄宅。只见黄宅上空黑气森然，一股一股的黑气像蒸汽一样飘散又聚回。无咎赶紧侧身对虎叔说：“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出门就遇到素材了。黄宅阴气翻腾，恐怕当下祸事临头。“虎叔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嗯，阴气太盛，黑云压顶，不妙。”“虎叔，黄世伯是父亲的故旧，遇上这事了不能不帮。我看这样吧，我自己去黄宅看看，你先去凌云观参加阿震的出师典，不要误了吉时。接了阿震，上了供品再回来找我。”

    虎叔却不放心无咎一人去应付，儿子李震在凌云观研习道术时，都是自己陪无咎处理这些无咎口中所谓的“素材”的，无咎的修为不比他父亲，毕竟出国之后荒废了不少。虎叔

    怕出什么乱子无咎无法应付，且在张李两家的合作中李家人才是动手的道门正宗。“无咎，看这情形黄宅确实有邪祟，救人如救火，黄参议这里耽搁不得，还是先陪你进去看看，咱们再一起……”虎叔话音未毕无咎就开口了：“那怎么行，阿震的大日子你我起码得有一人在场，再说了，这么多供品，车把式一人也搬不上山，不能耽误了时辰。虎叔放心，我去了黄宅会见机行事，你和阿震抓紧时间赶过来就行了。如果没把握，我会量力而行，等你和阿震的。”

    虎叔还是不放心，正犹豫间无咎又开口了：“虎叔，别担心了，你们快去快回就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放心去接阿震吧。”虎叔这才无奈的点了点头，对无咎说：“万事小心。”又对马夫说：“大兄弟走快点，到那宅院门口停一下。”马夫看见两位老主顾嘀嘀咕咕，心知是有事，忙答诺，扬起鞭子朝马屁股就是狠狠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