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道士生涯 第1章山村轶事

    在华夏北边原始森林中火光冲天的这天，不同村子的村民们纷纷参与了灭火工作。

    王家坳——它是原始森林里众多村子中的一个。

    唯一不同的是，王家坳离老毛子的地界就隔着一条江，每逢年前或年后，村中的小伙子们都会偷偷过江，然后走上几里路，最终来到一个叫喀秋莎的小镇喝上一杯。

    跋山涉水就为喝一杯？当然不可能，这些小伙子们主要是想见识下老毛子姑娘的热情舞蹈，顺便用山货换些东西。

    这就完了？当然也不可能，没见到村长媳妇就是大洋马吗！所以你懂的！

    别看村长的媳妇现在只是风韵犹存，要知道当年可是美的惨绝人寰，把周围十里八乡的人都给惊动了。

    村长认为这是帮了老毛子，因为战争年代后老毛子男多女少，于是村长本着互利互助的原则，毅然走向了助人为乐的道路。

    不过自那以后，还想偷偷去喀秋莎小镇的小伙子们，途中障碍多了几个巡视江面的兵大哥。

    这让之前已经娶上大洋马做媳妇的村民们暗呼侥幸。

    至于没成亲的小伙子们依旧浑身是胆地前赴后继，但低调了许多，他们可不想路上再多几个巡逻的兵大哥。

    “蠢蛋！蠢蛋！你怀里抱着啥？给我瞧瞧！”一个胖呼呼的小男孩对着他的小伙伴喊道。

    被小胖子叫住的小孩双手捧着一团黑色的东西，正一脸小心地小跑着。

    历时近一个月，这场让国家损失巨大的火灾才得以被扑灭。

    刚从扑火前线退下来的几个村民，听到小胖子的喊声后，也朝叫蠢蛋的孩子看了过去，和小胖子的一脸好奇不同，大人的神色中显然多了点什么。

    “二狗，别瞧了，你快去家里拿点金创药，我去庙里找心妙师太！”蠢蛋对小胖子回道。

    这个叫蠢蛋的孩子，和村子中其他孩子有点不同，他是在半岁时，被王大柱从哈省抱回来的，他并不是王大柱的亲生儿子。

    王大柱是谁？王大柱祖上是跟着孙大帅盗墓的，还美名其曰——王参谋。

    据说因为常年盗墓的缘故，王大柱他爷爷一家阴气缠身，损了阴德，使得命里无子孙缘。

    后来王大柱的爷爷得了巨云峰上的神婆指点，散尽家财后才有了王大柱的父亲。

    可惜，王大柱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父母双亡，而王大柱从小也是病恹恹的。

    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王大柱的爷爷再次找到神婆，希望神婆想想办法。

    不知道神婆想了什么办法，王大柱的爷爷回来后，叮嘱王大柱以后要多做善事，少与人争斗。

    不久，王大柱的爷爷就去世了，而王大柱在他爷爷过世之后，身体就莫名地好了起来。

    这让王家坳的村民们心里直犯嘀咕。

    虽然吃百家饭长大的王大柱一直按照爷爷的话去做，但当他走出王家坳去外面闯荡后，事情就有了新变化。

    那是在打倒牛鬼蛇神的运动时期，出去闯荡的王大柱突然一身小兵装，带着几个所谓同志回到了王家坳。

    他们把王家坳后方巨云峰的一座庙宇砸了，同时逼死了庙祝，而庙祝的媳妇正怀着孕，当场就被刺激地血崩，也跟着自己男人走了。

    庙祝的老娘，也就是庙里的神婆，刚从邻村回来就看到这个场景，当时就状若疯虎，拼了老命诅咒王大柱一干人等。

    “报应啊！真是报应啊！我行善积德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当时在场的人，除了有王大柱和他的同志们，还有急忙赶来的王家坳村长和几个村民。

    神婆的声音凄厉异常，她枯发蓬飞，两手扒心，五官扭曲如大地震之馀的崩瘫变形，她放声的哭号似乎把尚未醒透的森林哭得痉孪起来。

    在场的人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随着神婆的哭喊，天空猛地阴沉下来，而地面则在骤然间刮起了大风。

    当大家感觉到脸上有点冰凉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雨虽不大，但大风带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吹的大家站都有点站不稳。

    与此同时，庙宇上方的天空一个红闪，黑云被掀开一块，露出了一大片血似的地方。

    神婆双眼极度充血，让人几乎看不到眼白，她看向王大柱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不知为何，神婆好像在瞬间老了十几岁，脸上的皮肤变得松垮无比，身躯也更加的伛偻起来，伸着犹如鸡爪般的手直直地指着王大柱。

    这诡异的一幕，让大家想起了自己和人闲侃时提到的厉鬼。

    “大柱子，当初你爷爷跪在我面前求我想想办法的时候，他绝对想不到就算他用自己的命去续你的命，也改变不了你横死的下场！”

    神婆的话让大家大吃一惊，就在大家发愣时，王大柱身边的一个同志，想要拿着铁锹上前拍打神婆。

    其实王大柱也不想害死庙祝，他没料到庙祝会这么死脑筋：不过一个香炉而已，你又不知道价值，用得着这么拼命嘛。

    “滚你狗艹的，敢动曹老太！”

    只见王家坳的村长一个抬腿，接着，那个拿着铁锹想要拍打神婆的人，就这么身体腾空倒飞了出去，足足飞了几米远，最后像个滚地葫芦一般，又在地上滚了几滚。

    滚停下来后，这人脸色发青，表情痛苦地用手捂着胸口。

    “大柱同志，不要跟这些愚昧的人多说什么，现在号召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他们都是纸老虎，我们带着香炉先走再说。”

    “对，大柱同志，我们先完成任务，把这个古董上交给国家再说！”

    在村长踹倒王大柱的一个同志后，站在王大柱身边的其余几个同志纷纷开口提出建议。

    在场的村民们也好，王大柱和他的同志们也好，都被村长的腿法唬了一跳。

    如果不是有更大的事情发生在眼前，村民们指不定就要找村长唠叨唠叨。

    至少，村民们相信村长拿脚踹死过美利坚鬼子了，以前一直认为村长是在胡吹.

    而随王大柱一起来的几个同志，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穷山恶水出刁民。

    “大柱子，你害死我儿我孙，居然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你要的话早说啊，何必来砸庙？看来你爷爷掘人坟墓的那一套还是被你学到了。

    这就是命啊！这是我的命！也是你的命！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神婆仰天长啸喊完这句话后，接着大笑起来。

    这个时候，天空变得更加阴沉，明明是下午，可天色却和入了夜一样，好像天地都融合了在一起，世界一片混沌。

    这样的一场天变，让大家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就在大家以为神婆疯了时，神婆整个人忽然一静，身上动作一顿，紧接着双手微抬，脚尖立地，口中念念有词地朝她儿媳妇那走去。

    由于神婆是脚尖立地走路，所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怪异。

    “曹老太，节…..”村长想要劝慰神婆，不过见到神婆的神情后，就马上闭上了嘴。

    见到村长突然住嘴，大家好奇地顺着村长的目光看过去。

    “嘶！”大家不禁深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赶忙将目光从神婆身上移开。

    “这是要做法吧？”

    “我看是！”村民们小声地嘀咕着。

    此时的神婆，两眼直接翻了过去，眼眶内看不到任何黑色，全是眼白，树皮般的老脸上挂着一幅阴森的笑意，也说不上是笑意，只是嘴角弯起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如果说这就让大家感到浑身发冷，那么神婆接下来的动作就更让大家感到不寒而栗。

    “嘻嘻….嘻嘻…”一阵小女孩的笑声从神婆身上传了出来。

    神婆会不会笑出这种声音先不提，关键是神婆嘴巴一直是闭着的。

    “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心不平，神不静，去找活人陪…”神婆开口了，不过张口说出的话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神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大家只知道她依旧在神神叨叨，王大柱身边的几人想要对神婆动手，不过都被村长的慑人目光给逼了回去。

    “你们要么别动，要么快走，要是惊动了曹老太，可是会连累我们的！”村长微眯着眼，一脸冷意地对王大柱几人说道。

    “什么连累你…..”被村长踹倒在地的小年轻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人看上去似乎伤的不轻，他完全是靠铁锹支撑才能勉强站着，就在他下意识要开口质问村长时，神婆在她儿媳妇的尸体边蹲了下来，然后伸手在地上的血迹里一抹。

    神婆伸手在血迹里抹完后，拿手在脸上轻轻地滑动了几下。

    那动作，看上去就和大姑娘在给自己化妆一样。

    就那么一会，似乎化完妆的神婆猛地转头，对着王大柱一伙人念到：“桥桥路路看清楚，血连冤仇入阴冥！”

    “哎呦，我的妈呀！”王大柱几人和几个村民同时喊道。

    转过头的神婆一脸惨白，比唱大戏的人在脸上扑满粉还白，这是一种阴冷的白。

    另外，在神婆的两腮处各有一条血痕，加上嘴角弯起的弧度，让大家忍不住想起了那些烧给死人的纸人。

    神婆的儿媳妇，这个本该已经死去的女人，在神婆说完话之后陡然睁开了双眼。

    这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双眼中完全被一片白色所覆盖。

    这双充满白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王大柱几人。

    “嘻嘻..嘻嘻！”神婆身上又传出了小女孩的笑声。

    这还不算完，只见神婆抬起粘着血迹的手，指着王大柱的一个同志，拇指压住食指一弹，接着，大家看见一滴血珠飞了出去，并落在了那个人脸上。

    一滴接着一滴，神婆手上的动作十分迅速，不一会儿，随着王大柱来的所有人，脸上都被神婆溅了一滴血。

    说真的，至今想起来，当初在场的村民们都会忍不住感叹一番。

    要知道，有几个年轻人可是离着神婆有一段距离，就是丢石子都未必丢得中人脸。

    阴沉的天空重新变得明亮起来，突然刮起的大风和细雨，夜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停了，庙宇上方的那片血色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下午还是这个下午，仿佛之前的天变从未发生过。

    “噗！”当神婆一停下动作，就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神婆吐完血后，整个人看上去又老了一些，身形也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还好村长几步迈到神婆身前，一把将神婆扶住：“你…唉！你这是何苦？真是糟心啊，我晚来一步，不然翠儿夫妻俩…”

    翠儿就是神婆的儿媳妇，神婆抬手止住了村长的话：“这都是命！我…只..只是悔不该…当初…没有听…老..伴..的..话，为了..几个…钱，什么….都没问，就….就…答应..人家..过阴。”

    神婆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和快死的人交代遗言一样。

    “臭老太婆，你对我做了啥！”

    “刚才咋的啦？俺听见了婴儿的哭声！”

    “这是假的吧？对，肯定是假的！”

    这些年轻人被溅上血后，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

    可是除了当事人，王大柱和王家坳的村民们都不知道在这些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不知为什么，神婆没有对王大柱做什么。

    “老太婆，你到底….”其中一个年轻人色厉内荏地对着神婆叫嚷，不过他话没说完，就被村长的抬腿动作吓散了最后一点胆气。

    最终，这些随王大柱来打击牛鬼蛇神的同志们相互搀扶着，慌乱不堪地往来路奔去。

    神婆看到王大柱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桀桀地笑了两声：“大柱子，知道我为啥不对你下手吗？因为你注定子嗣断绝，不得好死，你破了当年用你爷爷的命下的咒！”

    听了神婆的话，王大柱脸上一片苍白，过了好一会，王大柱才咬咬牙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几步上前，抱起庙宇中的香炉就离开了。

    至此之后，王大柱一走就是好些年，而神婆再也没有做过任何法事，儿子和儿媳妇的葬礼也是村民们帮着操办。

    其实神婆在王家坳这十里八乡颇有善名，她帮助过不少人解决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所以身体每况愈下的神婆不缺人照顾，首先王家坳的村民们就自发地轮流照看她。

    当王大柱好些年后重回王家坳时，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轰动，因为王大柱回来的时候不但带着一个漂亮媳妇，还抱着一个半岁大的孩子。

    孩子用红艳艳的布包着，怎么看怎么喜庆，这让不少村民的心里纳闷着：“神婆不是说过王大柱会子嗣断绝吗？”

    很快，神婆出现在了王大柱身前，并解开了大家的疑惑，当时她啧啧有声地说到：“行啊，大柱子，你这是得了哪位高人指点？居然知道栽赃嫁祸，找八字硬的小孩给自己挡灾！”

    一听这话，王大柱的脸色立马变得不好看了，不过他却没发火，而是忍着脾气说到：“曹阿婆，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但这个事情不要乱说，这是我亲儿子！”

    王大柱的话让村民们的疑问更多了，神婆是从来没说过谎的，至于王大柱，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

    这下，村民们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不过，这终究是王大柱和神婆的事，村民们想想也就没在意。

    在王大柱回到王家坳的三年后，王大柱的媳妇给王大柱添了一个女儿，接着又过了一年，王大柱的媳妇又给王大柱添了一个儿子。

    这下可把王大柱乐坏了，走到哪都带着笑脸。

    儿女双全，媳妇又俊俏，据说还在哈省发了财，这可把王家坳的不少男人们羡慕坏了，特别是羡慕王大柱的艳福，娶的媳妇居然是省城的知识分子。

    相对这双儿女从王大柱那得到的疼爱，王大柱对那个当年抱回来的孩子可谓是冷淡到了极点，甚至动则打骂。

    这个男孩就是蠢蛋，乡下人嘛，孩子的名字贱才好养活，名字贱才不会被那些乌七八糟的脏东西注意上。

    要不是王大柱的媳妇对蠢蛋视如己出，蠢蛋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

    由此，村民们想起了当初神婆的话，相信这个孩子就是王大柱抱回来挡灾的，于是不少人在暗地里鄙视起王大柱来。

    “蠢蛋，你从哪抱的小狗，怎么小狗身上的伤这么重？”胖乎乎的二狗没有急着回家拿金疮药，而是跟在了蠢蛋身边。

    二狗是王家坳王木匠的儿子，王木匠不但木匠手艺不错，还会一手厉害的口技，因此有时会跑去喀秋莎小镇表演，从而赚些好酒好烟，重要的是赚到了一个大洋马做媳妇。

    二狗的眼睛就随了他娘，是蓝色的。

    在计划经济的年代，烟和酒是用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而王家坳的地处偏僻却反而给大家带来了不少好处，外面的折腾没怎么波及到这里。

    “嘿，小娃子，过来，过来，我拿熏好的狍子肉和你换这只小狗，啧啧，嫩狗老猫，这可是好东西啊，最是大补！”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蠢蛋和二狗身后响起，这个声音像被粗砺的砂纸狠狠擦过一遍，将嗓子硬生生的磨薄，从而变得短促、尖细，让人听了极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