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爷!”那属下虽然十分不解贤王的做法,但还是当即领命离去。
夜语非却也无心为他解惑,而是自顾自的转身打道回府,只是那离开的背影,看起来却是十分的萧索、凄凉,仿佛生命中有什么重要之物要离自己而去了,就连脚步都有些常人不易察觉的踉跄。
因为自己的贤靖王府被太子夜寒风派人给一把火给烧了,所以他现在算是无家可归了,虽然那火现在还在那燃着了,但是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他贤王夜语非是反叛的人,所以也没多少人关心他的死活,而他也不敢回去看一眼,谁曾想,堂堂贤王也是一个会逃避的人。
回到了暂住在李乘风将军的府邸,夜语非想到几日前在崖底被人发现的方知远的尸身,仍旧保存在李乘风的府中。
他当即快步前去看了,终究啊,还是他对不起这个风光月霁的男子啊!
此刻,来到方知远的棺木前,见生前风流不羁,游离世俗眼光之外,荣耀加身的方知远,死后竟是连个全尸都无法保有,不禁有些悲从中来。
他不在意空气中散发的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而是直接扶着棺木,席地坐下。
这男子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啊!
“方知远,终究是我夜语非对不住你啊,让你这么凄惨的死去,或许,连以前我救下你的那一刻我都没有想过,今日你会这般为我,只是,大概任何人都不能随心所欲吧,让事事都由着自己罢。你是,我亦是。开始,你见不惯我,我亦对你颇为厌恶,可你仍旧是被事事为了我,我明白你当初看璃儿眼神的意思,因为璃儿她每每都用同样的眼神看我。我知你爱慕璃儿,却因为她深爱着我,因而不得不放手,这是你的无奈;而我爱慕璃儿,却不得不困于皇家的身份,而保护不了她,现在还让她一路颠沛流离,受尽苦楚,这是我身为贤王的无奈。其实啊,如今我确是十分的嫉妒你,至少死后能够一了百了,但活着的人却是最痛苦的啊,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该如何和我的父皇和那太子夜寒风以及玲妃斗争了,即使自信如我,如今也不过是前路茫茫啊……”
说到后来,夜语非实在是情难自抑,以手掩面,痛苦不已。
与方知远的尸身独处一夜后,夜语非这才召人前来,交代下去,让人好生安葬方知远,又着人安排一干事宜,这才罢休。
他虽已秘密在李乘风的府邸这边呆了这么久,深知太子夜寒风早已对他的诸多行为到了忍耐极限,现在自己虽然尚未到和他兵刃相见的地步,但还是不得不先采取措施。
更何况,他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的父皇相信了他要造反的消息,现在他可谓是全城通缉了。
于是,思虑了一番以后,夜语非还是决定先和李乘风商议,先采取措施再说。
且不说夜语非这边如何,但元思璃这边仍心心念念着要去长安,要找到夜语非。
但是翻山越岭的这一日,元思璃的日子实在是有些难熬。身上原本的伤一直就没好,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但现在自己又要离开那个村庄爬山,晚上宿在冰冷的山洞里又被整整冻了一晚,第二天又早起赶路,伤上加伤,现在全身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痛的。
不过这些倒还好,反正之前她也是这么过来的,这么多日子坚持下来,倒也习惯了。
可是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没了夜语非在身边,就算是自己受了苦楚,也再也没有人会安慰她、鼓励她,在她疼得难受了的时候,想找个人撒撒娇,可转眼看看四周,却仍旧是一片空空荡荡,只剩自己一人了,实在是孤寂的可怕。
她实在是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说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怕在这样一个走下去,她也会变得麻木、空洞。那样太可怕了,她不愿变成这样。
所以,她必须要要快点到有人的地方去。
从没有哪一刻,她的心中有过这般强烈的念头,她要离开这个荒山野岭,到有人烟的地方去。
哪怕只有微小的希望,她也要尝试一下!
所以,她赶路的动作忽然变的快了。
到第二日一早,元思璃就一个人抵达了长安城。
只是,当元思璃急匆匆的来到贤靖王府时,那里却已经熙熙攘攘围满了人群,全是从附近跑过来看热闹的平民老百姓们,正把这贤靖王府里的惨状当做饭后谈资在纷纷的议论着。
“哎,也不知道这贤靖王府到底是怎么得罪当今皇上的,一把火就这么给烧没了,都说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啊,我今儿个算是见识到了,这不,贤王就遭难了。”
“哎……说起这大火,可是足足烧了一天一夜啊,全王府上下几百多口人就这样活活给烧死了,我呀,当时就在现场,眼看着那大火冲天而起啊,现在一提起那场面,我都是毛骨损然啊!”
“啊,后来不是说是因为贤王造反吗?所以皇上才下令惩处贤靖王府所有人的,据说是太子亲自来执行的,还有那贤王妃,听说为此还跳崖明志了呢?我看啊,这贤靖王府八成是被冤枉的,贤王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谋反呢?”
……
听着耳畔传来的议论声,元思璃的手指下意识的握得紧紧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般,隐隐作疼。
“兵部来访,请大家让一让,不要在此聚众喧哗!”这时,一道粗犷的嗓音忽然在元思璃的耳旁响起,将她繁杂的思绪唤了回来。
接着,便有一个黝黑的身穿兵部官服的男子,从元思璃的身前走过,直接将她给挤到了一旁。元思璃一个踉跄,正要站立不住倒地之时,忽的,有一只宽大的手掌,便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的拉扯着她穿过眼前这片拥挤的人潮。
元思璃怔怔的一抬头,入目的便是一张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俊美异常,一双如春水般温柔的眼眸此时正微微眯起,朝她露出温和的微笑。
眼前这个男人,正是莫玉成莫太医!
他怎么会在这里?
元思璃有些惊讶,动了动嘴唇,正想说话,莫玉成却制止了他,直接开口道:“不要说话,我都知道,我带你去看看吧!”
莫玉成说着,便拂开人群,带她来到空旷的地方。
元思璃看着莫玉成紧抓着她的手掌,思虑了半响,碍于男女之别,还是不着痕迹的挣脱了开来,。
莫玉成感觉到元思璃的抗拒,回过了头,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有些怅然若失。
但片刻之后,他还是露出了好看的微笑,如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
“你……你怎么了?”
“我……”元思璃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多多少少有些不妥,动了动嘴唇,正想回答莫玉成的话,但是却被一道欣喜的声音给打断了。
“哎呀,这不是宫中的莫太医吗?您怎么来了?”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有些微胖,身穿红色锦绣官服的中年男子此时正拨开人群,快步向莫玉成,话语里掩饰不住的焦灼。
莫玉成见此,赶紧将元思璃挡在身后,因为元思璃现在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要是被这些人给发现带到皇上那里,这可就不好了。
接着,莫玉成才面带微笑的看着那中年男子缓步向自己走来,此人正是兵部侍郎楚江玫,此刻他的眉心正紧锁着,似乎是有什么大问题。
片刻之后,楚江玫缓缓的站在他面前。
莫玉成见他神色焦急,便关切的问道:“楚大人,何事如此焦急啊,看您脸色好像不太好啊?”
“哎……”经莫玉成这个一提起,楚江玫当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紧接着,才有些焦急的说道:“还不是因为贤王谋反的消息啊,据可靠声音称,贤王如今很可能就隐藏在京城中,所以皇上特意命令我们来此守株待兔,要是抓不到贤王啊,估计我们就遭殃啊,可是贤王曾经对我们有恩,我们几个又怎么舍得抓他呢?这件事真是叫我为难啊,我如今啊,也只能跟莫太医您说说了啊!”
因莫玉成曾经救过这楚江玫楚大人的夫人,所以他到现在还记着这恩情,所以,有些话在莫玉成面前也算是肆无忌惮了。
原来夜语非已经安然无恙的回京了,元思璃听了这消息心中顿时一喜,差点就啜泣出了声音,只要夜语非无碍就好。
这时,在一旁的楚江玫却注意到了这个动静,立马问道:“莫太医,这位是?”
莫玉成赶紧将元思璃护在身后,元思璃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用衣袖挡住自己的脸颊,不让人看见,免得对莫玉成造成不利。
莫玉成当即轻笑着对楚江玫答道:“哦,楚大人,这是我的夫人,因为前日不消息吸食了过量的花粉,导致脸部溃烂,此番见不得风,但因为这贤靖王府有位婢女是我夫人的同乡,所以特来悼念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