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滚?”冥夜脸色一变,“是等本座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吗?”
“属下这就滚,这就滚!”
密探吓得连滚带爬蹿出了房间。
冥夜扶额,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女色上有特殊嗜好的流言,很快就会在江湖上传播开来,真是令人头痛!
“我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长安又把头探出来,俯身趴在床沿,仰着脸,像只幼兽似的巴巴地瞧着他,“雍王爱妾不是病了吗,刚好我是大夫,可以进府为她治病。”
冥夜哼笑一声,道:“雍王爱妾生的可不是一般的病。”
“我也不是一般的大夫啊!”长安大言不惭的吹嘘道,“我爹白祁可是药王谷的传人,药王谷你知道吗?病人只要还剩一口气,送进药王谷,就能活蹦乱跳的出来!”
白祁?
这位药王谷的二公子已经失踪了十几年!
冥夜不动声色道:“话可不能乱说,白太医十几年前就死了,怎么可能是你爹?”
长安道:“可封慕白说……”
“你就这么相信封七郎?”冥夜神色不郁,“封七郎从一个落魄的江湖草莽,欺师灭祖叛出师门,加入锦衣卫,成为朝廷鹰犬,又巴结上坤仪宫,扯着元皇后的大旗,坐上了锦衣卫镇抚使的位置,这样的人,你竟敢相信他?”
她当然知道封慕白不可信!
长安惶惶然低下头,可她又能信谁?她无依无靠,又身负血海深仇,遭人追杀,无奈之下只能先踏上封慕白这条贼船。
冥夜又问:“封慕白可提过追杀你的是哪方势力?”
长安道:“只说是西厂的番子。”
“那你可知道西厂是谁的势力?”
长安不解,既然是宦官,那当然是皇帝的手下了。
“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敢跟着封七郎,也不怕他把你给卖了?”冥夜简直被气乐了,他伸出手指点着她的脑门,“你说猪是怎么死的?笨死的!”
她哪知道这么多?
长安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却缩着脖子不敢回嘴。
冥夜气得在屋里踱了好几圈,才坐到床边,道:“你听着,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重要。药王谷二公子白祁,当年娶的是坤仪宫的掌事宫女雪坞,你可知道一宫的掌事宫女意味着什么?元皇后无论做什么事都无法绕过掌事宫女,她几乎知晓元皇后所有的秘密。也就是说,能坐上掌事之位的,必然是元皇后最信任的人。白祁能娶坤仪宫的掌事宫女,必然很受元皇后倚重,这样一个煊赫的人物,为何会突然消失,躲到邻国的边陲小镇,其中一定隐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否则也不会被西厂的番子追杀。”
惊天大秘密?
长安想起白慎之临死前说的,“长安,快跑,他们追来了……”忽然觉得,那秘密是否和自己有关系?
“而西厂厂公陆川,他在发迹前,原本是关雎宫里一个洒扫的小太监,是温贵妃一手提拔,才有了今日的风光。而温贵妃又是什么人?她原本是护国大将军姜堰的爱妻,被皇帝杀臣夺妻抢进宫里,十几年来却能隆宠不衰,背后也没有得力的娘家加持,却几乎能与元皇后分庭抗礼,被宫里人称作西宫娘娘。我说的这些,你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冥夜凝视着她,乌黑的眼眸严肃而沉重。
长安咕咚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冥夜继续道:“也就是说,你已陷入了两宫的权势纷争。现在,你还要去雍王府吗?”
长安迷茫地看着冥夜,元皇后,温贵妃,这些都是生活在云端的人物,她却如同地面的一只蝼蚁,动动脚就能碾死。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她拿什么与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对抗?
可是小人物的命就不是命吗,他们的情感就完全不值一提吗?
往事如浮光掠影般划过她的脑海,槐树胡同里弟妹喧闹的笑声,二娘三娘琐碎的争吵,白慎之临死前染满鲜血的侧脸,夕瑶绝望悲愤的眼神……
这些都是她所背负的孽债,逃不掉,躲不开。
如果她不揭开谜底,手刃仇人,只怕良心一辈子都将受到谴责。
有些事,她终将面对。
涣散迷茫的眼神逐渐坚定,她看着冥夜,坚决道:“送我去雍王府。”
冥夜叹息一声,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眼中流出些怜爱之意。
“好,我送你去雍王府。但是你要谨记,你太容易轻信他人,我稍一盘问,你就把一切都和盘托出,这是大忌。以后,无论在谁面前,都不要再提起自己的来历,否则将引来杀身之祸,你明白吗?”
长安用力点头。
这一刻,她竟忘记了眼前之人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对他既感激又感动。大概,他是在她离开牛头山以来,唯一一个真心为她考虑的人。
冥夜捏捏她肉嘟嘟的脸颊,哼笑道:“不过玉佛之事,你也要注意。若是拿不到藏宝图,到时候……我可是很调皮的哟!”
调皮你妹啊!
想到他对付雷长老等人的手段,顿时菊花一紧。
呵呵,感动什么的,果然还是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