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慢走
半个月之后又是一次上朝,大臣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低声互相抱怨着皇上是不管事吗?还是太医院的太医太没有用了?
大殿前突然响起一声咳嗽,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抬起头来见这几天来一直见到的小太监手里端拿着一卷圣旨从大殿偏门走出来,连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垂手等待。小太监走到众位大臣的面前,四下扫了一眼。
弓身向站在最前面的康臣人恭敬的问道“丞相大人,众位大人都来了吗?”
康臣人向后面望了望答道“都来了,公公有事请讲。”
小太监点了点头“多谢丞相。”转身走上台阶上。清了清嗓,高声唤道“宣诚王接旨!”
大臣们片刻的惊讶之后,紧接着七嘴八舌的议论一起来。对小太监指指点点,表情透露着严重的不满,在朝堂上岂能胡乱叫唤罪臣的名字!
站在前列的大臣好意的在底下小声提醒道“公公,诚王还在天牢里呢。”
小太监觑了他一眼,依旧不管不顾的唤道“宣诚王接旨!”
大臣们见他不识相,蠢蠢欲动准备站出来指责他了。突然大殿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
&方檀接旨!”
方檀从大殿的门外昂首阔步走进来,朗声应道“臣方檀接旨!”走到小太监的下首,站着对圣旨行了一礼,却没有跪下接旨的意思。
大臣们见原本应该在天牢里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倒吸一口冷气,互相相视了一眼,明智的选择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原本吵吵嚷嚷的声音顿时消声灭迹。
小太监瞧了方檀一眼,打开手里的圣旨喧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重病在身,精力不济。难以处理正常的朝务,故朕决定暂停早朝,期间朝务由诚王暂代,待朕身体康复之后,再行早朝。钦此!”念完,利落的把圣旨卷起来,双手捧着递给方檀“王爷接旨吧!”
方檀接过,朗声道“臣领旨谢恩!谢公公。”
大臣们在后面附和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太监为了让大臣们心服口服,特意对方檀说道“皇上已经查明了之前的事都是江南的官员诬陷诚王,把江南的官员重重的责罚一遍了,请诚王宽宏大量就饶恕了他们。”
方檀垂首道“谢皇上为臣洗清冤屈!”
&段时间委屈诚王了。”小太监客气的回道。
&不敢。”
大臣们听着这两人在他们面前一唱一和,心知肚明这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却不敢有任何异意。原本轻视这个小太监的眼神也变了,看来这个小太监也不是一般人啊。
小太监和方檀对戏完,便对着大臣们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众位大臣们先请下朝吧。”
大臣们一行礼,齐声道“臣等告退。”
下朝之后,方檀率先离开了群臣议事的大殿,等她走远之后众大臣们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那个宣旨的小太监见人都走的差不多特也准备离开。却被还没走的康臣人唤住了“公公请留步!”
小太监转过身来,困惑的问道“丞相有什么事吗?”
康臣人走近他道“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公公。”
小太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有礼的请道“丞相请说。”
康臣人最先问道“请问公公的姓名是?在宫中是何职位?”
&才永恩,丞相不必和奴才如此客气。”永恩笑了笑,游刃有余的应道“奴才职位低下,不值一提。”
&原来如此,难怪老臣从未见过公公。”康臣人见他不愿说出自己的职位,背着一只手傲睨自若点点头。
&是。”永恩依然含着笑答道。
康臣人紧接着问道道“公公知道皇上是生了什么病,要紧吗?”
&丞相放心皇上只是小病而已,很快就可以康复临朝了。”
&康臣人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放弃,旁敲侧击的问道“那太医有说皇上多久能康复吗?毕竟天下不可一日无君。”
&个奴才是知道的,但是……”永恩摇了摇头“奴才不敢枉言,请丞相耐心等待皇上会回来。”
康臣人话锋一转紧追不舍问道“那请问公公为何近日都不见石公公?他一向都是代替皇上下达命令了,如此皇上病了,为何是你来,而不是他?”他虽然不喜石修,但是半个多月来都不见他,心里也是奇怪。
永恩早就料到他会问到石修,应对自如答道“石公公是皇上身边贴心的公公,皇上病了自然要一心一意守在皇上的身边侍候,怎么能为了其他的事而分心呢,所以他的差事就由奴才暂时领了。”
康臣人眯着老眼,将信将疑点点头,这个小太监在他不停的追问下竟没有出现一点慌乱和惶恐,还能有条不紊有理有据的回答他的话,对不能回答的事情,一问三不知,只推不知道,是个人才。
转念一想再问下去可能也问不出个什么想知道的事情来,就放他走了,自己也随即离开皇宫了。
方檀下朝之后径直出宫,回到了自己的王府。
这段时间里,她将方杭在京城暗地里的爪牙全部折断,并处理了方杭的后宫。现在除了那些能在朝堂上见到的大臣们外,京城内再无与方杭有关联的人。而那些大臣们,现在她想要是出手,有些出师无名。只要等她登基之后,她再一个一个收拾。
不过这些事情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宋应遥接回来。她已经放她一个人在城外太久了,虽然每天都能收到暗卫送来她一天的情况,但是她依旧不放心。
会想念;会挂怀;会在处理朝政的时候神游天外,心里满满的全是她;会想起她们之间发生的一些小事,然后突然的笑出声来。简直就像个傻子一样,这是她以前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她肩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就连疤痕也用药浴洗掉了。前些日子把太妃接回王府了,万事俱备,就只差她出城把她接回来了。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和太妃谈一谈。
她回到王府,来到太妃住的院子,遣退了下人后,对着太妃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母妃我要去把应遥接回来了。”
彼时太妃还在念经,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佛珠睁开眼睛问道“你还去决定去了?”
方檀在她身后站的笔直,肯定的回答道>
太妃自言自语,扪心自问道“两个女子可以在一起吗?”
方檀目光坚定的道“只要想,有什么不可以的!”
太妃扬了扬手“既然你下决定了,你就去吧。”
方檀跪在她的身侧,瞧着太妃的脸颊“母妃不怪我?”
太妃抬起手来,方檀接过把她从垫子上扶了起来,而自己也随之站了起来。太妃边走着边说道“你是将成为一国之君的人,这天下是你的,你的人生也是自己的,你有自己的主见,即使哀家是你的母妃,也无权干涉你的决定。”
方檀一诧异“母妃都知道了?”
太妃微微一笑,眼角露出上扬的皱纹来“哀家若是没有发现了,你还想瞒哀家多久?”
方檀辩解道“孩儿只是……”
太妃拍了拍她的掌心道“好啦,不要解释了,哀家都知道,哀家懂。”
&前你再忙了,每天都回来拜见哀家,而那段时间却不经常了。哀家是你的母亲,母子连心,自然意识到了你是在准备什么大事了。加上后来的事,便了解了。”太妃在方檀的搀扶下桌子前坐下,接着说道“哀家也担心过,也不安过,但哀家想啊,你是个稳重的孩子,从小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道理,所以也就放心了。”
方檀侧立在太妃的身边,喉头一涩情绪复杂的说道“让母亲担心了,孩儿不孝。”
太妃摆了摆手“说什么呢,母亲担心孩子是天性,与你孝不孝有什么关系。哀家已老迈,不能为你做些有用的,所以只能寄托于佛祖了。你闯宫的那夜,哀家一夜没睡一直跪在菩萨面前念经祷告,就是希望她能保佑你平平安安。”
她双手合拢,虔诚的一拜道“你平安回来了,看来菩萨还是灵验的。”
&妃……”方檀低声唤道。
太妃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些了。”转言道“应遥知道了你的身份了吗?”
&还不知道。”方檀忍下情绪,摇了摇头道“孩儿准备此次与她坦白。”
&是她不接受不了呢?”
方檀犹豫的许久,才一字一顿认真的答道“孩儿愿意放她走。”
&怕到时你就不会这样想了。”太妃似看破了一切,轻摇着头叹了一口气道。
&许吧……”方檀底气不足的回道。
&机会要去拜拜你父皇。”太妃又换了一个话题道“你这样子……对不住他了……”
方檀点了点头道“孩子知道。”即使太妃不说她也会去的。
等方檀走过,太妃闭着眼睛低声念道“罪过罪过。”为了让她活下去,方檀自小就女扮男装,委屈求全。
为了让她们能在这世界上过的好一点,方檀早早的就懂事明理,知晓要如何争取才能得到。
最后为了保护自己,她和方杭决裂,不惜抢夺下他手中的权利,而这权利是她以前避之不及的。
为了自己,方檀已经付出了太多了,终究是自己对不起她,她还有什么理由阻止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也该得到一点自己想要了东西了。
来到安放着观音菩萨像的房间里,跪下深深的磕了一个头。然后立起身来,祈祷道“信徒一心向佛,不求来世安稳,只求观音菩萨保佑信徒的孩子一直平平安安,而她所犯下一切的罪过,信徒愿代她受过。若因此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受苦受难,信徒也绝不后悔。”